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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主簿,您這幾日養傷許是不知,京里都快鬧翻天了。” 矮丁壓低了聲,“本來鳳平離京都不近,這些事我們也沒在意。可是京都一變天,這古玩的價格就跳了水。” “葉掌柜這才派了小的去細細打探了一番,您猜怎么著,早前不可一世的五皇女,當真被抄了府,下了牢獄。” “聽聞原本陛下也沒想重責五皇女,只是慶郡王在京都里的一眾舊部,跪在天華門前三天三夜,” “就連鳳君也受了牽連,吳貴侍借著陽......”矮丁禿嚕了嘴,接著道,“呸,是三皇女的事,更是抖出了鳳君過往不少陰私。樁樁件件都是有憑有據。” “一眾舊部?”蘇錦沉吟,“領頭的可有宋家嫡女宋綿?” “您怎么知道!正是趙青將軍與宋校尉。” 矮丁目色越發崇拜,“小的還聽說,慶郡王本人早就去了寶泉寺替三皇女供奉長明燈,她更是發愿要齋戒一月。以慰三皇女在天之靈。” 蘇錦沉默。 看來宋令知曉宋綿身世之后,并未在京都大張旗鼓。反倒慫恿了沒什么頭腦的宋綿跟著慶郡王舊部靜坐示威。 如此一來,鳳君母族如何能忍。必會將此事算在慶郡王一派。 鳳君與吳貴侍暗中斗得死去活來,耗竭對方。 無需一兵一卒,便能叫這功高蓋主的慶郡王與京都百年名望之族結下梁子。 畢竟京都里的那兩位,也不會想到,真正動了殺機的,正是天家。 眾生皆棋,宋令這一招,也算是物盡其用。 蘇錦低低嘆了口氣,這一路青山綠水,終究好景不長。 馬蹄噠噠不停,天上驕陽漸漸失了精神,松散躲進云層,映紅了一片霞光。 矮丁將將停穩車。 就有個豆豆眼的小廝急急上前,攙扶著沈原下車。 多日不見,小郎君瘦了不少,眼下還有烏青。 顧不上一旁的沈夢,溫容拉著沈原左看右看,眼角登時就紅了一片,“原兒。” 他哽咽著說不出,自從接到蘇錦的信,溫容就坐立不安,好不容易等著她們人來,心才放進肚里,接著便又疼惜萬分。 這會稍稍與蘇錦點了點頭,便牽著小郎君往后院走去。 “爹,這三大箱都是我的衣衫。”一腳踏進府門的沈原回頭,指著地上的大木箱,吩咐了一旁的淮安,“你讓婢子們小心些抬我房里去。” 這些可都是小笨魚買給他的。 小郎君順勢與站在沈夢身側的蘇錦淺淺一笑,疏離有度,“阿姐,這些日子多謝你的照顧。” 第89章 虛掩木門 他重重咬在阿姐兩字。 昨夜里荒唐,她不知喊了多少聲哥哥,才哄得他作罷。 如今小郎君特意喚她阿姐。 蘇錦窘迫,悄悄攥緊衣袖,才勉強抑住涌上面皮的羞。 沈夢輕輕搖頭,她家這原兒啊,簡直把潤元吃得定定的。沈太傅才露出個淺笑,就被溫容一掃眼瞪了回去。 沈夢面上立馬嚴肅,“咳,潤元啊。你先隨為師到書房一趟。” “是。”蘇錦躬身。 晚霞夕照,街上多得是緩步而來的行人。 文墨一早就接了蘇錦的包袱放去了外院。 留在府門口的三只大木箱沉甸甸的,淮安指使了好幾個婢子才抬進房里。 “主夫。” 豆豆眼的小廝先是與溫容行了禮,這才跪在沈原腿側,“公子,房里放不下這么大的箱子,不如小的先派人撿些緊要的留在衣柜,其余的暫時放置小庫房可好?” 剛剛才與自家爹爹說了一會話的小郎君眉頭緊皺,“那怎么行,這都是妻......” 他話到嘴邊,又改了口,“蘇,蘇姑娘給我買的。衣柜里寬綽,你擠擠放就是,可別弄壞了。” 淮安一愣,正要開箱。 溫容還有許多話要問,揮手讓小廝們在外候著,待游廊下熱鬧起來,方道,“原兒,你與爹說實話。你與潤元到了哪一步?” 沈原垂眸,修長的手指緊緊攥住自己的衣袖,“蘇蘇說,她愛慕我許久,我,我亦是情難自禁。” 小郎君面上似有霞光映來,淺粉薄紅,艷艷地開出了一腔羞意,“爹,我想嫁她。” “那爹再問,你心悅潤元,是因為她救過你,還是因為她是蘇錦?” 溫容如何不知少年人的情動,總是轟轟烈烈又甜蜜異常。 可成婚是要攜手一輩子的事,待情動褪去,兩相生厭抑或是越加情深,并非一人一朝一夕之事。 小郎君搖頭,“爹,其實我也不清楚。” 救他與她是蘇錦,并不沖突。 至于到底是為什么動了心。 是前世里,被她從畫舫里帶走的那一瞬間,又或是被她細心溫柔相待不圖回報之時。 再或者,在初見,抑制不住地想要她更加臉紅慌張之時。 沈原說不清。 他只知道,若是沒有小笨魚,他的心就好似破了洞的窗。 即便外邊是夏季烈陽,腔子里的那顆心依舊是凜冬寒風,每跳一下都是痛與說不出的悶。 沈原眼角微濕,淺笑著看向溫容,“原兒只知道,自己想牽著她的手一起走下去。不是旁的什么人,只有蘇錦。” “有她在,我便歡樂。” 溫容輕嘆,循著這話又問道,“若她不在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