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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賈章發現他腳步越來越慢,轉身回頭一把拉住他,發現他已經暈過去了。 * 蕭景芯被噩夢嚇醒,抱著被子靠在墻邊小聲抽泣。 她夢到謝珀渾身是血躺在雪地里,無聲無息的,她以為他死了,哭著跑到他身邊,結果他突然睜開血紅的雙眼,像是要把她吃掉一樣。 擦掉眼淚,從枕頭底下摸出小銅鈴和小魚墜抓在手里,閉上眼睛。 前路雪茫茫一片白,蕭景芯不知道自己怎么又夢到了這里,而且醒不過來。 四周無人,寂靜得可怕。 “純之,純之,你在哪里?” 原本躺著謝珀的地方空無一人,只有一點點血色印跡,像是一個人被風雪埋葬一樣隆起一個形狀。 “謝珀!”她一急,用手刨開冰雪。 “景芯。”身后傳來謝珀溫潤的聲音。 她猛地回頭,謝珀就站在她身后,一身玄甲,英氣逼人,說不出的好看。 “純之純之。”她哭著撲進他懷里,捶打他,“你嚇死我了,大騙子!” 謝珀的鎧甲很冷,手掌也很冷,臉色也白得近乎透明。 “對不起。”謝珀牽著她的手,踏著雪走到路邊,“你先回去吧,等我打下北狄。” “我不走!”她站在原地,固執地看著謝珀,“你為什么要騙我?” 謝珀什么都沒有說,笑著為她系緊斗蓬,修長的手指觸之冰涼。 突然有血珠從她頜下滴落,滾過她斗蓬上的白色絨毛。 她伸手抓下他的手,用帕子輕輕擦掉,可是怎么擦,血都止不住。 他們所站的地方紅色血跡越來越多,幾乎把他們淹沒了。 她心一痛,正要尖叫,耳邊傳來桐喜的聲音,“公主,您醒醒。” 睜開眼睛,入眼的是帳上的紅色鴛鴦刺繡,她嚇一跳,從來沒有像此刻這么厭惡紅色。 “公主,該起了。”桐喜不解地看著她。 看了一會又輕笑道:“今日染衣局送來春衫料子,你看,多漂亮的紅色。” 床帳已經被秋思拉開掛好,春巧將手中的紅色宮裙展開給她看。 “換個顏色。”蕭景芯情緒低落,“換個牙白的。” 幾個貼身大宮女面面相覷。公主怎么突然喜歡這個顏色了?以前很討厭的。 幸虧府里有很多這樣的料子,原是為駙馬準備的,以前每次見公主,駙馬都是一身牙白長衫,公主特地跟她們說過幾回,昨天生氣把牙白布料都鎖進柜子里了。 現在又說牙白,難道公主不生駙馬的氣了? 蕭景芯根本不知道自己下意識說的顏色讓自己的宮女腦補這么多有的沒的。她被那個夢引出滿心的憂慮。 “梧悅,府兵有消息嗎?” 她這么問,更加坐實了大家的猜測,梧悅了然一笑,“早上剛來的消息,駙馬爺奪回三城呢,捷報在路上了。” “我是問他人怎么樣!”蕭景芯嗔怒瞪她。 “府兵沒追上呢,只是路上遇到了傳令兵,聽說在攻打漠城。”梧悅蹲下替她套軟靴,“公主放心,戰將都有親兵護著,不會有事的。” 她越是安慰,蕭景芯越是擔心。 第72章 ================== 謝珀在黑暗里走久了,看到前面有一道閃著光芒的門,正要走過去,身后卻傳來蕭景芯的哭聲。 他猶豫了一下,停下腳步。 這是他第二次聽到蕭景芯哭,第一次是在皇恩寺,刁蠻的小公主邊哭邊罵他是個禍害。 這一次是邊哭邊罵他大騙子。謝珀有些心軟,朝聲音傳來之處走去,抬手想把背對著他哭泣的人摟進懷里。 “大人的手指動了!” 還沒等他觸到那個纖細的背影,哭聲就換成了驚喜的聲音,緊接著就是急促的腳步聲。 謝珀吃力地睜開眼睛,眼前一片模糊,好一會兒才看到身邊圍著一圈人。 武唯、賈章還有他的那些親兵。 “感覺怎么樣?”輪椅推過硬毯的聲音傳來,蒼老而熟悉的聲音隨之入耳。 “藥王?”謝珀順著賈章扶著他的力道坐起,猛然睜大眼睛,“師父!” “臭小子!若不是老夫剛好在藥王谷,還不知道你已經到北方來了。” 輪椅后是一個精神矍鑠胡子花白的老者。 “別和我搶徒弟!”又有一個戴著面具全身籠在黑衣中的人從軍帳外掀簾而入。 小小的軍帳里頓時顯得擁擠起來。 謝珀頓時頭疼,師父太多就是這樣。 老藥王替他把了脈,依舊愁眉不展,三個老頭擠在榻邊,上上下下把他仔細察看一番。 “余毒未清,又添新毒,這次真的兇險,幸虧我們來得及時。”老藥王伸手接過藥童遞過來的藥碗,“不過也只能把毒壓下去,不能徹底清除,本就應該靜養,誰知道你不聽勸。虧得有一絲生機不絕。” “白大哥他怎么樣了?找到了嗎?”謝珀早就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避開靜養的話題又轉身去看武唯,“漠城打下來了嗎?” “打了,還在清理戰場,你這邊這么嚇人,我留了李眠在城里看著,整軍駐守。” 武唯雙手撐在床頭,咧嘴一笑,“鬼門關走一趟還擔心攻城呢?” 要不是莫老帶著這些江湖中人過來,他都差點把沒了呼吸的謝珀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