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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深露重,寒意滲入骨髓,可她一動也不敢動。跪到第二日清晨,早起灑掃的下人看見她,一個個都眼神不明。 春貌平日最是光鮮,此刻已經顧不得臉面了,這事還沒結束,還不知大人會怎么處置她,命都不一定保得住,何況臉面呢。 她跪得膝蓋都快不是自己了,終于又有人過來傳話,將她帶走。 沈老夫人一大清早便聽說了春貌罰跪的事,她自是知道原因,沈玦今日當值,她見不到人,一直到了日落西山,沈玦才回來,一回來便去了沈老夫人的聽霜院。 祖孫二人相見,沈老夫人長嘆一口氣:“就為著別院那個小姑娘,你便動這樣大的怒氣。若真有心,收做通房便是。” 沈玦并沒有收通房的心思,他回道:“別院里那個小姑娘自有我教導,她年紀小,不懂事,沖撞了祖母,祖母不必和她一般見識。也并非是她主動過來,是我強留的她。她尋不了出路,她面前只有我給的路。” 明溪未辯解的話,沈玦此刻一一說明,不能讓個小姑娘替他擔了錯。 “我身邊的人給祖母嚼舌根,留用不得,看在祖母的面子上,沒要了她的性命。只是割了她的舌頭,趕出去了。” 第8章 大人是個好人呢 沈玦目光清冷,負手而立,周身都是淡淡的疏離和寒意。 沈老夫人聞言臉色微變,放在扶手上的手也輕輕顫了起來,錢mama見狀趕緊勸道:“不過是為著一個沒名分的姑娘,大人何必……” “你舌頭若也不想要了,便只管說。”沈玦淡淡開口,像是在說一件極為尋常的事情,錢mama卻知道自己失言了,嚇得臉色都白了,剩下的話也全咽進了肚子里。 “罷了。”沈老夫人緩緩開口:“別院那位姑娘的事情我不會再插手。” “祖母年紀大了,莫要太過cao勞。”說完沉聲道:“進來。” 門外小廝手里端著一個盒子,聞言邁步進來,將盒子舉起。沈玦淡聲道:“這是新得的野山參,給祖母補身。公務在身,改日再陪您說話。” 沈老夫人看了眼錢mama,錢mama剛才被嚇狠了,軟著腿過去接過參盒。等沈玦帶著人走了,沈老夫人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這孩子長大了。”她看著門外,目光幽遠。一直便知道,沈玦不再是當年那個捧著書卷甜甜叫祖母的小孩子,可今日沈玦這一番話,她才更清晰地認知了這件事。 錢mama才得了訓斥,聞言也不敢亂說話,她跟著沈老夫人來沈家的,是個懂規矩的人,不可說主子的不是。頓了頓才接道:“大人還是孝順您的,得了山參還記著給您呢。” 單是裝山參的盒子便非凡品,花紋精致至極。 沈老夫人看了一眼那個盒子,很快也收了眼。山參應是珍品,但是對沈玦來說,也算不得什么。 她嘆了口氣:“還是生著氣呢。” 錢mama也有些不解,問道:“為了別院那個小姑娘便生這樣大的氣?老奴跟了您這么久,還是第一次見大人這樣。” 沈老夫人輕輕揉了揉眉心,沈玦不是會為了兒女情長失態的事,今日之事有別院的原因,一大清早便知道春貌在那里跪著,府里上上下下這么多下人,怕是人人都知道這事了。鬧這樣大,也是在警醒其他人。 但是更重要的,怕是因為春貌傳消息。他這樣生氣,更是因為這件事。是她沒考慮周到,只以為沈玦還是從前的沈玦。 “此事不再提了。”沈老夫人揮揮手,一副疲憊至極的模樣:“他不喜丫頭伺候,日后不必再送人過去了。” 沈府里出了這樣大的事,別院里卻絲毫沒有聽到風聲。 明溪膝蓋上的傷絲毫不影響走路,也就是看著嚇人,沈玦拿過來的傷藥都是最好的活血化瘀的,只消一夜,顏色便淡了許多。 可是她出不了府,腿好不好的,也沒什么差。 好在天兒還不錯,日光帶著暖意撒在身上,曬暖了衣服,人身上也跟著暖了許多。 明溪坐在檐下,看玉竹修剪花枝。 院里的花明溪叫不上名字,秋日里也開得極為熱鬧好看,顏色盡是鮮艷之色,在蕭瑟的秋日里,添了許多生氣。 “主子,你若是覺得無趣,奴婢替你尋些書來。”玉竹見她實在是悶得慌,主動提道。 明溪心里嘆了口氣,她身無分文,沈玦這里確實什么都不缺,可就是沒有給她銀子,即便是給了,她大抵也不愿意花,她還欠他許多銀子呢。書定然是要銀子的,總不能讓玉竹為她掏銀子。 這么一想,她搖了搖頭:“在院子里悶得慌,看書也悶。” 話音剛落,便看見院門處一個修長的身影。沈玦竟然過來了,他今日穿著繡金線的黑色衣服,腰間墜了一枚白玉墜子,整個人俊逸出塵。 明溪現在全然不怕他了,見到他的時候眼睛亮了起來,接著便想起昨夜沈玦握著她的腿上藥的事情,眼眸一垂,也立刻坐好,抿緊唇不說話了。 沈玦將她的反應盡收眼底,明溪坐在日光里,像只打瞌睡的小貓,見到他的時候也會眼睛亮亮的,他心底那絲陰郁也因為明溪這一眼散去不少。 “既然悶得慌,便出去走走。”沈玦走進明溪,垂眸看她。 明溪聞言愕然,睜大眼睛問他:“我可以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