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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玦聽到明溪并未給自己辯解,只是低頭認錯,只覺得心里跟貓撓了似的,劃了一道小口。他長身玉立,月色照在身上,在地上拉出一個欣長的身形:“查,看看是誰給老夫人透的消息?!?/br> 他身為都察院指揮使,向來只有他在別人身邊安插眼線的事,如今竟不防有人也敢插手他的事。 沈老夫人平日并不管他的事,明溪來府里次日就被他從到了別院,若不是有人告知沈老夫人,老夫人又怎會到今日才找明溪。 管事的連忙領命,一路小跑下去安排。 不過一個時辰的功夫,這些事便查清楚了。再難的事情,只要沈玦想查便查得清,更何況只是后宅這點小事。 “大人身邊的丫鬟春貌日前見過老夫人,說了好一會兒的話,話里提過明姑娘?!惫苁麓故侄ⅲ戎颢i的吩咐。 春貌,沈玦的手在書桌上輕輕敲了兩下。是沈老夫人送過來,他才收著的。平日沒留意過,一時甚至想不起她的臉。雖說跟了他幾年,但他平日幾乎不要人伺候,是以沒什么印象。 想到明溪膝蓋上駭人的淤青,沈玦心里怒意更盛。 “你現在便派人去別院,讓她出去跪著。” 管事的心里一凜,沈玦也曾處置過人,一向打殺了便是,何曾跟個丫鬟計較過,這次怕是動了真怒了。 他領命出去,喚人去傳話。 月色更深,不少地方已經熄了燭火。過來的人多嘴問了一句:“管事,咱們大人怎得跟個丫鬟費這么大功夫?可別是新主子?!?/br> 怕大人是對這丫鬟另眼相看,他若不問清楚,話傳不明白,下次受罰的便是他了。 “你懂什么!”管事的低聲斥責他:“明姑娘今日在府里挨了罰,大人這是給明姑娘出氣呢。什么新主子,招子擦亮點,現在只有一個明主子!” 對一個丫鬟費功夫,確實不是沈玦會做的事。管事的心如明鏡,大人這么多日沒動明溪,還把人好好養著,如今又這樣破例教訓一個丫頭,明溪在他心里,必定是不同的。 “多謝管事提點!”這人也是個聰明的,單這么一說心里就明白了。 沈玦吩咐的事他不敢耽擱,連夜騎馬去了沈府。 府里春貌還不知道沈玦已經把這件事查得清清楚楚了。幾個不當值的丫鬟正借著燭火收拾床鋪,準備入睡。沈府家大業大,便是丫鬟的住處也收拾得很是舒適。 “聽說今日老夫人動了怒,親自罰了一個丫頭?!?/br> 沈玦規矩大,只是他身邊沒什么丫鬟。其他院里的丫鬟平日不會亂說話,夜里關上門,左右睡不著,也會閑話兩句。 春貌正在拆頭發,聞言忍不住嘴角一彎。 “你知道什么啊,別亂說,那個不是咱們府里的丫頭,是別院的。”有人打斷道。 “大人在別院里還有丫頭?”一個年紀小的好奇道:“能有春貌jiejie好看嗎?” 春貌是一等丫鬟,又是伺候沈玦的,樣貌又好看,府里丫鬟喜歡拿她比。 春貌終于忍不住,矜持著出聲:“你們別瞎說,大人這等身份,要什么人都不奇怪?!?/br> 她說著,抬起手,又拆下一枚發簪,露出了手腕上的玉鐲。有人驚道:“呀,春貌jiejie腕上這鐲子,定是大人賞的吧,模樣可真好看?!?/br> 并不是沈玦賞的,可是春貌也不辯駁,反正沒人會問到沈玦面前去,她但笑不語,其他人便更認準了這件事。 若真是大人賞的,鐲子倒是小事。春貌得大人歡心才是大事。其他人果然開始夸春貌:“也就是春貌jiejie這模樣才能伺候大人。換了其他人,大人哪里入得了眼?!?/br> “過不了多久,春貌jiejie怕不是要成主子了?!?/br> 一群人把春貌夸得眉開眼笑的,她說道:“都不要胡鬧了!早些睡了!” 正說著,門忽地被人打開,幾個丫鬟嚇了一跳,看向門口,是教導她們的mama,mama一向不茍言笑,此刻也是沉著臉:“夜里不可喧嘩,你們幾個明日出去領罰!” 說完看向春貌:“春貌姑娘,別院里管事派人過來,出來見見吧?!闭f完轉身又出了門。 幾個丫鬟被罰了雖然難受,但仍是瞪大眼睛看著春貌,壓低聲音興奮道:“春貌jiejie!你怕是要飛上枝頭了!這大晚上的,莫不是大人要見你?” 春貌心里一驚,只是心里也做著這個夢,有什么不可能呢?別院里那個,也不過是因為眼尾有顆痣。丫鬟做通房的事不少見,輪到她也正常。 這么一想,她趕緊把自己收拾一番,出了門。 門外mama還在和別院來的那位說話,她心跳砰砰砰的,走過去道:“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別院里派來這人皺眉看了她一眼,春貌被這表情一看,心一截一截涼了下去,不是喜事,否則這人不該是這種臉色。 果不其然,這人出聲道:“大人說,讓你跪在院門口,好好反思。” 春貌渾身一軟,差點摔了,她臉色蒼白,正要說話,傳話這人又道:“即刻便跪,沒有吩咐不可起身?!?/br> 春貌心里又驚又怕,卻不敢替自己說話。大人一向說一不二,要她的命都是小事,何況罰跪。 她不敢耽擱,走到院門口,慢慢地跪了下去。這一跪,她便立刻想明白,這是替別院里那個教訓她呢。大人全知道了,她手腳發涼,嘴唇都微微發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