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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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慈一直以為自己是直的,可是當他意識到自己對夢中人(還能確定是個男人)春心萌動之后,除了高興自己的約會范圍圈也許有可能擴大之外,他也明確地意識到,自己真的得去預(yù)約個醫(yī)生了。 可事實上,木慈仍然坐在原位沒有動,也許是諱疾忌醫(yī),也許是他不想告訴任何人有關(guān)這個夢的分毫,于是他寧愿忍受綿綿不斷的疼痛感,也懶得去找醫(yī)生看看自己是不是出了什么問題。 直到他撞進一雙黑色的眼睛里。 木慈的心突然一顫,他猛然站起身來,桌布被扯得滑下大半,沒喝幾口的咖啡潑灑了出來,散發(fā)著濃郁的香氣,精致的杯具在桌上滴溜溜地打轉(zhuǎn)著,他卻充耳不聞,視線像要穿過這面玻璃,鉆到對方身上去。 那個男人很快就移開了目光,轉(zhuǎn)過頭去跟身邊的人說話,這時候木慈才發(fā)現(xiàn)他并不是孤身一人。 先生?先生? 那讓木慈渾身燃燒的火焰倏然滅去了,他這才聽見服務(wù)員的聲音,恍惚地回過神來,迷惘地看著她,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服務(wù)員穩(wěn)定著其他被驚擾的客人,又轉(zhuǎn)過頭來,驚慌失措且小心翼翼地詢問道:有什么事嗎? 沒什么。木慈抿緊嘴唇,這讓他看上去更加不近人情,讓服務(wù)員心生怯意,他從椅子上拿起外衣,我只是只是要走了。 就跟不知道為什么會放棄那張車票一樣,木慈甚至壓根不喜歡喝咖啡,更不用說手磨咖啡,盡管看著咖啡豆被磨成粉末的確很減壓,可任何跟人工相關(guān)的東西都貴得離譜除了人本身之外,花大價錢就為了看這一幕未免也太昂貴了。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走進這家咖啡館,如果是為了命中注定遇到那個人的話,那這命運的轉(zhuǎn)折也快得過于可笑了。 對方都有女朋友了! 他的心動在同一瞬間開啟再結(jié)束。 更奇異的是,木慈望見那個女人的面孔,心底卻忍不住滋生出某種悲憫又溫柔的感情,他很清楚那是什么,是同情、擔憂、憐愛,就像是對一個遭受了厄運的好朋友那樣。 可是無論木慈如何搜腸刮肚,絞盡腦汁,在他簡單的腦回路里試圖找出一星半點有關(guān)那個女人的任何記憶,可什么都沒有,任何碎片,模糊的影像,甚至是沒有任何既視感,他很清楚自己從來沒有見過對方。 因為他。 木慈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行走,他避開了那個公園,讓人舒適的綠蔭,供以休憩的長椅,在炙熱的太陽下如同白色的幽靈一樣游蕩著,大腦里忽然響起他自己的聲音。 他喜歡咖啡。 那個聲音又說。 木慈已經(jīng)很久沒有下水了,可在這條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久違地感覺到溺水的窒息感,他停在了原地。 街道盡頭的十字路口邊,有個人正站在那里,他穿著件棕色夾克,長褲,軍靴,就像是從某個危險無比的雨林里剛剛逃出來一樣,正轉(zhuǎn)頭看向木慈。 問題是,他們長著完全相同的臉。 木慈覺得自己的恐慌要開始發(fā)作了,他還能勉強撐住幾分鐘,可是撐不了太久,他微微顫抖著,目光在四下搜尋著,然后跌跌撞撞地走到一家今天關(guān)門的店鋪外頭,感謝它有外設(shè)的桌椅,太陽棚的陰影遮住他開始閃爍著白光的眼睛。 他靠在桌子上,臉色煞白,竭力緩解自己的過度呼吸。 過了好幾分鐘,木慈感覺好多了,他重新抬起頭,眨了眨眼睛,他的視覺神經(jīng)大概是剛剛被搞亂了,這次紅綠燈下沒有再出現(xiàn)那個自己。 你還好嗎?輕柔的聲音如同春風吹拂過耳畔。 是之前咖啡館外見過的那個女人,她端著一杯奶茶在木慈的身邊坐下來,關(guān)切無比地看著他:我給你買了杯奶茶,常溫的。 她還從包里翻出了一包紙巾。 木慈說不出別的話,只能干巴巴地致謝,他滿頭都是汗,看上去狼狽不堪,被揉成一團的除了紙巾還有他的思緒。 從沒上火車開始這一切都變得亂糟糟的,他真該上那趟火車的。 現(xiàn)在一切都不對勁了。 我叫溫如水。那個女人臉上露出了一種奇特的,讓人無法理解的表情來,她看上去是個干練又精明的角色,可這會兒卻顯出幾乎不顧一切的善意,你沒事吧? 你不應(yīng)該這樣。木慈困惑地說著,他甚至不覺得那是自己該說的話,他只是覺得對方這樣不太對,臉部肌rou微微抽動了一下,很多人不值得你們你這么做,你不該這么貼近一個陌生人,也不該這樣幫助他。 他的心突然又是一陣撕裂的痛楚,就像他預(yù)料到某種巨大的災(zāi)厄即將降臨或是已經(jīng)發(fā)生在眼前這個女人身上,卻無能為力。 溫如水噢了一聲,輕笑起來:別看我這樣,我其實還挺不好惹的。 我絕對相信這一點。木慈說,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么篤定地跟一個陌生的女性說這樣的話。 木慈總算真正地緩過來了,他能把注意力慢慢從一個人身上擴散到整個環(huán)境上去,而之前那個男人消失無蹤,哪里都不見身影,他沒能管住自己的嘴:你的男朋友不在?我在咖啡館的時候看到你們 男朋友,誰?溫如水的臉上掠過一絲迷茫,很快反應(yīng)過來,噢!你說他,不,他不是,嗯,我是說他不是我的男朋友,我們只是朋友。 木慈沉默地應(yīng)了一聲,他沒有想的那么高興,就好像這是一個早已預(yù)料到的結(jié)果。 今天發(fā)生的這一切都太奇怪了,路燈底下的另一個我,讓他夢見無數(shù)次的男人,一個見面就突生好感的女性 他們湊在一起,像是無數(shù)個巧合碰撞出火花,決定在這一天爆炸。 過了一會兒,溫如水忽然問道:你喜歡喝咖啡嗎? 不,我不喜歡。木慈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了,很快他就意識到這可能會引起一些誤解,一個不喜歡喝咖啡的人怎么會莫名其妙去咖啡館,又怎么會在咖啡館看到他們,于是他下意識撒謊,我只是去曬曬太陽,找個地方坐。 溫如水接受了這個答案,看不出來她相信沒有。 他們完全不是一個圈子里的人,溫如水是個會計師,很能賺錢的那種,她穿的風衣,名牌包包,高跟鞋都能體現(xiàn)出這一點,她的妝很淡,只是拿來提提氣色,是典型的事業(yè)女性。 沒多久話題就進行不下去了,不過溫如水在了解他只是在這里旅游后就堅持換了手機號碼,確保他下次出事的時候能有個人幫忙打120或幫點小忙。 等溫如□□厲風行地離開之后,木慈才開始喝那杯被她推過來的奶茶,奶蓋已經(jīng)完全化在茶里,把本來還算清澈的茶液變成一種渾濁無比的液體,甘甜里帶著微苦,可奶蓋是咸的。 如果木慈不是非常清晰地意識到溫如水沒有那方面的意思,他肯定會以為溫如水對自己一見鐘情,可那不是,她只是很關(guān)心木慈,這種感情是很單純的,友誼傾向的,跟性還有愛沒有任何關(guān)系。 就像木慈關(guān)心她一樣。 太奇怪了。 回到酒店的時候,木慈吹干了頭發(fā),穿著浴衣倒在酒店的大床上,腦海里仍然掠過那個不知姓名的男人。 對方看上去很溫和,可并不軟弱,有種與生俱來的令人懾服的氣質(zhì)。 可是他腦海里,卻顯露出對方浮夸又隨意的笑容。 小小的怒火,倏然在木慈的胸膛里點燃。 過零點時,那個數(shù)字開始跳動。 6 它在木慈的大腦里回蕩著。 木慈又看見那個自己,站在床腳邊,正對著窗戶,他凝視著那輪雋永的月亮,像是在尋找失去的某些記憶。 最后他對木慈說。 我得上車。 第138章 第六站:巴別(02) 真他媽不錯的一天開始! 清晨起來的時候,木慈洗了個臉,他看著鏡子里濕漉漉的自己,臉色蒼白憔悴,不足為奇,畢竟整個晚上都沒睡好,夢里還伴隨血rou橫飛的恐怖景象,無盡的恐懼跟憤怒一層層蔓延上來,將他徹底淹沒。 木慈的頭痛欲裂,捫心自問何年何月又造了什么孽攤上這回事,沉重地呼吸著,既然他不想找醫(yī)生,就只能靠自己的方式來緩解。 他的方式就是去爬山放松。 木慈住的酒店附近有座山,還有一條修得很好的公路,偶爾會有車開上去,他不知道那上面是什么,不過他喜歡解開謎題,特別是這種近在咫尺的謎題,只需要花一天或者幾個小時,靠自己的體力,不需要耗費太多大腦就能完成的簡單謎題。 盡管這么說可能有點老套,可當木慈走到半山腰,發(fā)現(xiàn)一座墓園,還看到抱著花從車上下來的溫如水時,他全身的血液幾乎都凍結(jié)住了。 厄運,只是從木慈的內(nèi)心一閃而過的那些東西,它真的降臨在這個女人身上。 木慈?溫如水驚疑不定地看過來,顯然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他的身影,她并沒有立刻走過來,而是抱著那束花,微微躬下身體跟車里的人說了些什么,這才關(guān)上那輛貴得要命的車走過來,你怎么會在這兒? 太巧了。 木慈瞄了一眼溫如水懷里的花束,她顯然是來拜祭什么人的,就像冥冥之中,他們被某種力量拉在一起,他干巴巴地說道:我現(xiàn)在住的酒店就在附近,所以我今天想來散散心。 車窗顯然貼了遮陽膜,根本看不到里面。 可木慈隱隱約約覺得昨天見到的那個人應(yīng)該就在里面,他只是不想出現(xiàn),也不想見到木慈,就這么簡單而已。 木慈很快就轉(zhuǎn)回視線,這種頻率的相遇對于某些羅曼蒂克的人來講可以說是命中注定,但對更現(xiàn)實的人而言無疑是跟蹤的開始。 我沒有在跟蹤你。 他動動嘴唇,并沒有說出口,只是疲倦地嘆息,懶得辯解任何事。 木慈對溫如水確實有些好感,不過考慮到萍水相逢,他并沒有打算讓這種感情更持續(xù)更蓬勃發(fā)展下去的想法,因此他也懶得在乎對方怎么想自己,也許等到離開這座城市的時候,他們就完全把對方拋在腦后了。 最好是連帶著那些亂七八糟的夢。 就跟昨天一樣,溫如水接受了他說出來的所有話,還主動報上了自己的行程,她撥弄著那些芬芳馥郁的鮮花,總共有一大叢,斑斕的彩色包裝紙跟粉色的綁帶緊緊束縛著這些植物,免得它們東倒西歪地跑出來。 少說得挖空半個植物園才能得到這么多花。木慈不由得腹誹,花滿滿當當?shù)財D在溫如水的懷里,它們還鮮活無比,從枝頭剪下來大概不超過一小時,可想而知,也一定貴得離譜。 我來掃墓。溫如水說。 木慈遲鈍地點著頭,后知后覺地想到自己該說點安慰的話:親人?還是朋友 都不是。溫如水擺弄了下被噴過水的花,紅潤的花瓣濕漉漉的,像是無數(shù)雙含情脈脈的淚眼,就像她的淚眼,我從沒見過他們。 呃。木慈說,這是慈善嗎? 溫如水立刻被逗笑了:也不是,要一起走走嗎?我們可以邊走邊說,如果你不忙的話。 我確實不忙。木慈想跑,可是他的嘴言不由衷,他不能放這個女人一個人待著,去面對一座座冰冷的墓碑,他突然生出許多困惑來,確定自己根本不喜歡溫如水,那就請你帶路吧。 不來電就是不來電,感覺是清晰的。 很快,木慈就釋然了,當不在乎溫如水的評價跟想要幫助她這兩件矛盾的事擺在一起時,完全能找到一個合理的答案。 他只是想幫點忙,就跟往常沒有任何區(qū)別。 雖然這聽起來很像天方夜譚,但千真萬確,只是有一天我的腦子里突然之間就多了些信息,再然后,我遇到一個夢里見過的人。溫如水轉(zhuǎn)過來看著他,輕聲道,他就跟我夢見的一樣,可是我確定我從來都不認識他,他也沒有來過我定居的城市,巧合的是,他也跟我相同。人們通常把這個叫什么? 曼德拉效應(yīng)。木慈努力讓自己看上去毫不猶豫,集體錯覺,有些人認為這是多元宇宙導(dǎo)致的記憶重疊,還有人認為就像是電影里的超能力者逆轉(zhuǎn)時間,改變未來,可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被改變的時間仍然頑強地留下一部分無可避免的漏洞。 溫如水只是靜靜看著他:你認為是嗎? 我不知道。木慈干脆利落地回答。 他們很快走到了一座墓碑前,上面寫著羅密桑,19982016,十八歲,沒有照片。 墓園的風很冰冷,穿過無數(shù)墓碑時,發(fā)出凄涼的嗚咽聲,木慈因運動而出的汗都被吹散了,他看著鮮艷的花簇擁在灰冷的墓碑前,生與死相隔得并不遙遠,只隔著一層薄薄的土,這生機甚至就是從死地里生長出來的。 他怎么去世的? 我不知道。溫如水說,靜靜地站在那里,任由風吹得她的頭發(fā)緩緩飄動,我只是意外見到他,又見到另一個人,他大概就要來了,今天我耽擱了會兒。 耽擱。木慈不明所以,又很快恍然大悟。 她遇到了我。 另一個人在十分鐘后姍姍來遲,他看著表,帶著一束黃色康乃馨,察覺到兩人的視線后向他們點了點頭。 那是他朋友的墓,癌癥。溫如水平淡無奇地解釋起來,黃色康乃馨代表永恒的友誼,不過在我來之前,他一直在給這位好朋友送玫瑰,直到遇見我,他撒謊說花店的花賣完了,可沒有任何一個朋友會在人死去五年后還來送花,我想他們之間錯過了。 木慈感覺到一點詭異跟違和:你怎么知道? 我說我是這位墓主人的jiejie。溫如水不假思索地回答,看上去毫無半點愧疚,人們埋葬某些人的時候,就準備開始遺忘他們,我跟他正好是兩個例外,同類總是能讓人們更快放下戒心,他告訴了我。 騙子! 這兩個字猖狂地在木慈大腦里回蕩著,而溫如水看上去全然無動于衷,根本不在乎自己說了什么似的。 太奇怪了,這一切都太奇怪了! 如果情況正常的話,木慈應(yīng)該找個機會趕緊偷溜,可是他沒有,反而下意識問道:他為什么否認?他不想影響自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