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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贗君在線閱讀 - 第15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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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珩披了鶴氅,靠在連廊下,曬太陽翻文案,思吉給他遞藥來,他道:“瞧你也不大機靈,才來多久,藥都熬上了。”

    思吉又惶恐又不耐。不耐梁珩總有事沒事刺他幾句,惶恐若自己被小皇帝趕走,仇公不知要怎樣懲罰他。

    沈育從庭院盡頭走來,單膝跪在廊前,握住梁珩赤著懸空的雙腳,試溫有些冰涼。

    “藥都喝上了,還光腳?”

    梁珩似乎心情不錯,嘻嘻笑道:“曬太陽啊?!?/br>
    沈育揮手,支使思吉取來鞋襪,親自給他穿上。

    “你坐?!绷虹衽呐纳磉呂恢谩I蛴龘Q到另一邊風(fēng)口,挨他坐下。

    “羊悉的奏表,看看?”

    皮紙展開眼前,卻不是什么奏表,而是一份畫押的口供。沈育微一側(cè)眸,見思吉毫無所覺,靠著廊柱閑得發(fā)呆。

    正是那位兩年前失蹤的尚書臺屬官,羊悉終于找到了他。此人著實善長隱匿,居然躲進深山老林,在一家僅供山客歇腳的茶寮二樓,一住就是兩個春秋。好在深山生活不便,妻兒不愿陪同,使得此人不得不隔三岔五,下山回家慰問一番。便是在他回老家的這幾天里,羊悉派去的屬下,找上了門。

    第83章 前塵事

    口供中陳述,該人攜帶圣旨,尚在官道上,還未抵達汝陽,已收到處決單光義的消息。及至入城,尸首都被一副薄皮木棺斂了扔在郊外墳崗。莫說赦免不赦免,寬容不寬容,就是天王老子下凡,也救不回單光義此人。

    然而圣旨還是要宣,聽旨的還是要跪。等他宣讀完畢,蠡吾侯迤迤然道:大膽郡官,公然抗旨,殘害無罪之人,罪加一等,擬斬監(jiān)候!

    蠡吾萬戶侯,姓單名官者,贈以宣旨屬官金三百銀一千絲綢五十匹。屬官領(lǐng)了錢財,回望都路上,一封辭官信函寄出,當(dāng)即改道匿名歸鄉(xiāng),錢財原封不動埋在自家宅底,次日本人便遁入山林避禍保身。

    輕飄飄的皮紙后,摁了只掌印。

    梁珩見沈育看完了,卷起紙函,與羊悉呈上的其它公文并放一處,說道:“待我批示后,還得交羊悉歸檔。使用時再拿出來?!?/br>
    這話一半用以敷衍思吉,一半說給沈育聽,好叫他放心。

    沈育隱忍三年,等的就是這一紙清白,梁珩原怕他按耐不住,暴露出情緒,然而沈育卻非常平靜,連句多余的話也沒有,為他鋪紙研磨,淡淡道:“那便請陛下批示罷?!?/br>
    想來也是,這份口供,對沈育而言,并無任何特別,他心里原就清楚父親是遭人陷害。只有將證據(jù)公之于眾,徹底地翻案,將真正搬弄是非的罪人繩之以法,才是沈育與宋均想看見的。

    梁珩寫畢一紙,擱筆在梅子青釉筆洗里一攪,墨紋暈開,他一陣咳嗽。

    思吉要來伺候,被沈育示意不必,親自為梁珩系緊鶴氅,借著寬袖遮掩,不經(jīng)意將那一紙掃進袖袋。

    “你換季是不是總要著涼?”沈育忽然想起,以前尚在儲宮時,梁珩就因風(fēng)寒病倒過。

    梁珩含糊其辭,有點心虛,事實上,他不大愛穿秋冬衣裳,又厚又重蹦蹦跳跳時礙事,做了皇帝后不許蹦跳了,信州卻又離了身邊。

    “藥太苦了。”他換個話題道。

    沈育面無表情,看他片刻,傾身親親他唇邊,評價道:“還行?!?/br>
    思吉無比震驚,難以置信。

    “走了?!鄙蛴釀Υ┻^庭院消失。槭樹紅了一半,霞色落滿園。

    “還不來收拾東西抬回書房,想凍死朕嗎?”梁珩沒個好氣,使喚思吉。

    回到北閭里。街口一家茶攤,支起棚子,沈育走得口渴,順勢坐進去。事實上他從見到那份口供開始,就感到口干舌燥,心火灼燒,二協(xié)在劍鞘里格格顫栗,只想劈了什么東西解氣。

    他排出兩枚銅錢,茶生倒?jié)M一碗姜茶。天涼時節(jié),武官的常服也新裁了一批,里衣束袖,綈綢袍厚重避風(fēng),鐵灰色寬袖搭在膝頭桌沿,沈育端茶喝一口,道:“王將軍?”

    “在這?!北澈笠徊杩蛻?yīng)聲。

    沈育摸出袖袋里墨跡尚新的皮紙,遞給他。

    “入秋了,梁王該動身了?!?/br>
    茶客收了信,揣懷里,放了茶錢走出棚子

    陶碗的水面如明鏡清澈,倒映出沈育的眉眼,既冷且硬。

    仇公府,正臥。

    房門緊閉,黑布蒙窗,時時有慘叫聲刺破壁瓦。府中下人皆習(xí)以為常,不敢從此臥門前經(jīng)過,以免攪擾了公的興致。

    然而無風(fēng)起浪,這日兩個魔星雙雙駕臨仇府。

    “童大人!”

    “牛大人!”

    “止步!請去前廳稍候,奴才這就去通傳一聲!”

    “前面是仇公臥房,千萬去不得呀!”

    姓牛的是一座移動的丘山,橫沖直闖,將兩旁阻攔的下人,撞得倒飛出去。童方負手跟在他之后,優(yōu)哉游哉。

    到得那間禁地般的臥房,牛仕達鼻孔朝天,抬腳一踹。童方抬手掩了口鼻。頓時一陣煙塵四起,兩扇對開的雕花木門重重脫框倒地。仇府下人們面無人色,自覺死期已至。

    房中無一絲光線,濃釅的香飄逸而出,日頭下呈現(xiàn)云霞般的紫。

    童方嗅到那氣味,大大打了個噴嚏,嫌棄地揮袖散風(fēng):“他娘的,什么品味?”

    煙霧攪動,跑出來幾個人,纖細的裸|體,身上青一道紫一道,抓著衣服奔逃入后院。童方保持儀態(tài),讓出門道,一片衣角都不愿叫這幫孌童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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