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刀 第10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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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場仿佛身臨其境的預知夢,是她埋藏在心底的最大秘密,哪怕是和家里人,慕秋也只是透露了些許口風。 如今她這副表現,仿佛真是煞有其事,衛如流窺出些許端倪,他沒有把她的話當做笑話,也許連慕秋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當她說正事的時候,她會不自覺地摩挲指骨。 衛如流思索道:“那是噩夢?” “應該算是。” 衛如流覺得她這句話有意思極了:“為什么說是應該?” “因為那場夢很離奇。” “與我說說看?” 慕秋總結那場夢的大概內容,嚴肅道:“夢里慕家被滿門抄斬,我為了給家人報仇,把那個害了慕家的窮兇極惡之徒殺了。” 衛如流突然輕咳一聲,插了句題外話:“我記得你說過,你殺過一個窮兇極惡之人。” 慕秋咬了咬牙:“夢中殺人不也是殺人?” 衛如流強忍著笑,表情看上去比慕秋還端凝認真:“說得也是,每個人都有些怪癖,好夢中殺人在這些怪癖里也不算離譜。” 慕秋惱羞成怒,隔著桌子踹了踹他,示意他趕緊適可而止。 她踹得并不重,再加上衛如流是習武之人,筋骨強壯,她的力度對他來說就像是一只被惹怒的貓在抬爪惱他,衛如流這下沒忍住,笑了一聲。 在她又要踹他前,衛如流掩飾性地咳了兩聲:“我們繼續說正事。” 慕秋暗暗瞪他兩眼,這才繼續道:“那個窮兇極惡之徒好像是故意死在我手里的。” 衛如流問:“為什么?夢里可提到了他殺慕家的原因?” 他完全沒想過慕秋話中反復提到的那個窮兇極惡之徒會是自己,在衛如流最極端的設想中,也絕不會出現屠殺慕家這樣的字眼。 他沒有理由,也絕不會屠殺慕家。 慕秋一直在注視著衛如流,聽到他的問題,她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為什么。” 衛如流垂下眼,搭在桌案的食指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面,一時間沒有說話。 屋外回風朗日,流云卷舒,慕秋坐得累了,支著下顎繼續打量衛如流。他方才的反應沒有一絲敷衍,沒有把她的夢境當做玩笑。 “那個夢給我的感覺很真實,仿佛我看到的每樣東西都是真實的。當然,要說有什么不對勁的,也有。”慕秋聲音空靈,衛如流不自覺被她的話吸引了注意力,“夢里殺人很輕松,刀輕輕一捅就進去了。” 衛如流問:“你認識你殺的那個人嗎?” 慕秋緘默不語。他問到了最關鍵的問題。 衛如流意識到不對勁:“是這個問題有什么不妥嗎?” 慕秋握住自己的手,又松開,反復幾次,她終于輕輕開口:“夢里那個窮兇極惡之徒是——” “哎,熱死了熱死了!” 簡言之大嚷的聲音從窗外傳來,他手里拎著一個木桶,袖子微微卷起來,金色的衣擺處濺了些已經干硬的泥漬,神情興奮,顯然是有不小的收獲。 “衛如流,慕秋,你們在哪兒呢,快出來看看,小爺我釣到了好幾條魚。” 郁墨跟在簡言之后面,一直用手扇著風,顯然也熱得夠嗆。 他們的到來打斷了慕秋的話音。 慕秋抿了抿唇。 衛如流坐在椅子上沒動,等著她繼續說,然而慕秋遲遲沒有開口,衛如流只好追問道:“怎么不說下去了?” 慕秋苦笑。 她剛剛做足心理準備要和衛如流攤牌,可是被簡言之一打斷,她好不容易鼓起來的勇氣瞬間都消散了。 再說了,現在簡言之和郁墨過來了,有些事情就不方便繼續說下去了。 慕秋轉開了話題:“那只是一個夢罷了,其實我已經在懷疑那場夢的真實性了,你把它當做笑話來看待就好。” 衛如流心下輕嘆口氣,她從來不是一個無的放矢的人,既然她會把這場夢記了這么久,就說明這場夢一定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子不語怪力亂神,但他在外行走江湖多年,見到的奇異之事并不少。 突然,衛如流腦海里靈光一閃,他隱隱猜到了一些事情。 很顯然,慕秋是認識那個人的。她明明已經決定要和他說這件事,在簡言之出現之后卻又止住了話茬,還自己否定了那場夢的真實性。 莫非—— 衛如流狹長眼眸微微瞇起,他轉過頭,看向拎著水桶走進書房的簡言之,若有所思。 簡言之笑容燦爛,晃著他手里的桶,傻樂道:“你們在這聊什么呢,怎么一直都不說話啊?” 這個桶并不深,只有普通水桶一半高,里面的魚還活著,隨著他一晃,桶里的魚竟是突然跳了出來,狠狠砸在簡言之身上。 被這條至少五六斤的魚砸中,簡言之猝不及防,腳步一踉險些把整個桶都摔飛,還好郁墨及時接住了桶,最后只有簡言之一個人摔了個結實。 衛如流:“……” 算了,他的猜測應該只是巧合,是他想多了。 與其在這胡思亂想,還不如等下回有機會讓慕秋親自給他解答。 壓下心底的雜念,衛如流終于有心思關注眼前發生的事情。 那條撞倒簡言之的魚正在地板上活蹦亂跳,魚腥味在書房里蔓延著,衛如流額角一跳,幾乎要用自己的眼神把那條魚凌遲處死。 簡言之從地上爬起來,手腳麻利把那條魚抓住,惡狠狠道:“你敢欺負我,看我等會兒不把你給生吞活剝了!” 他把魚丟回木桶里,拎著木桶氣勢沖沖走出門外,將木桶轉交給府里的下人:“中午我要在飯桌上見到它們!” 郁墨笑了又笑。 慕秋原本也在笑,突然皺了皺眉:“別做魚了。” 郁墨正想問一句為什么,衛如流已接話道:“沒事,我不吃就好了。” 簡言之走了進來,拍掉衣擺的浮土,問道:“你以前明明最喜歡吃魚,到底是什么時候改了口味的?” 這口味改得也太徹底了。 從以前每天都有吃些魚,到現在連一口魚rou都不碰。 簡言之又不是傻子,自然意識到里面發生了什么事情,只不過之前問過衛如流討了沒趣。 這件事情慕秋還真不清楚,她從第一次和衛如流同桌吃飯開始,就知道他是絕不吃魚的。 衛如流把書房里的幾扇窗都支了起來通風透氣,驅散屋里的魚腥味。 他輕描淡寫:“沒什么,就是被魚刺卡過。” 被魚刺卡過,聽起來仿佛不是什么大事,但能讓衛如流再也不碰魚,他當時應該很痛苦。 慕秋起初還沒意識到不對勁,直到吃飯時,她夾了塊魚rou,白霜上前問她要不要幫忙剔掉里面的細刺,慕秋拒絕之后,突然就反應過來了。 在他未曾遭遇變故之前,衛如流絕對是食不厭精,膾不厭細,他吃過的每一口魚rou,都是被處理過挑走魚刺的。 但當他跌落塵埃,不再高高在上,他所要適應的絕不只是身份上的變化,也不只是親人的離散死亡,還有這些看起來微不足道、卻在一次次提醒他殘酷真相的日常習慣。 她舉著筷子久久未動,衛如流就坐在她旁邊,輕聲問:“是菜不合口味嗎?” 慕秋搖頭:“不是。” 她繼續低頭吃飯,只是余光忍不住一直落在衛如流身上。 府里平時沒客人,如今一下子來了這么多客人,廚師卯足了勁大顯身手,把拿手好菜都做了出來。 桌上的菜一道比一道豐盛,衛如流動筷子不多,慕秋注意到,他在家里吃的還不如當時在王大娘家吃的多。那些簡單的家常菜,反倒更合衛如流的胃口。 用過午膳,幾人繞著遮陽的回廊逛了逛衛府,便告辭離去。 上馬車之前,慕秋對衛如流說:“下回讓廚房給你做些清淡的家常菜吧。” 沒等衛如流有任何反應,慕秋迅速上了馬車。 蟬鳴尚未衰絕,秋日已悄然來臨。 葉唐身為揚州私鹽案的主謀,一直留到了秋后方才問斬。揚州私鹽案以他的身死徹底告一段落。 這個秋天,恰好是個多事之秋。 與大燕北方邊境接壤的王朝叫北涼,兩國因領土等問題常年發生摩擦,每隔幾年就要大戰一場。 北涼皇帝在初夏染了場風寒,不過十來日,竟是一病不起。他死后,年輕的北涼太子繼位。 這位北涼太子母族背景深厚,行事宅心仁厚,在大臣和百姓心目中的名聲可比那位暴躁易怒的先帝要好,他的登基風平浪靜,沒有掀起任何動蕩。 然而,就在北涼先帝病死三個月后,服喪結束的北涼新帝修了一封國書,遣使團快馬加鞭送來大燕,欲與大燕和親,修兩國之好,保邊境未來五十年無憂。 第六十八章 她是他唯一不可失去。…… 前朝末年,末帝昏庸無道,又貪戀美色耽于酒林享樂,朝政被八位宮中內侍牢牢把控,漸漸地,權柄被他們八人所架空,末帝只是他們架在明面上的傀儡。 當時前朝連年天災,隔壁州因水澇而顆粒無收時,這一州百姓卻為干旱和蝗災愁得睡不著,再加上日漸繁重的苛捐雜稅,各地起義頻繁,一時多少豪杰群起。 大燕開國太||祖皇帝衛浩歌原本只是一名出身平平的武將,因為得罪了其中一位把持朝政的內侍,不僅自己要下大牢,還很有可能禍及家人,在副將容萍的勸說下,衛浩歌干脆揭竿而起,自此戎馬一生征戰天下,于血火中一統北方,踏著前朝皇室的尸骨建立了大燕朝。 但他剛建立大燕朝,還沒來得及去鞏固朝政,更未收復南方,就因為這些年南征北戰導致身上的隱疾發作,于大燕三年歷駕崩。 他的早逝也給大燕朝帶來了極大的隱患,大燕朝一邊要忙著鞏固內政休養生息,一邊要謀圖收復南方,根本無暇顧忌周邊其他勢力。 北涼就是在中原王朝無力制衡它的情況下趁勢崛起,吞并其他政權,最后立國為:北涼,自此與大燕相爭百年。 它本是游牧民族立國,民風彪悍,無論老弱婦孺上馬皆能作戰,大燕與它打仗,素來是勝少敗多。 所以如今北涼愿意與大燕和談,未來五十年都不起戰事,這對大燕來說確實算是件好事。 不過對和親這件事,諸位大臣都不熱情,他們把自己的注意力都放在國書的其他條款上。 直到北涼使臣說,在北涼新帝還沒登基前,他的結發正妻就因難產血崩而亡了。 “大燕陛下若將愛女下嫁,我們陛下愿以北涼皇后之位相迎。” 朝中大臣暗暗交換了一個眼神,頓時就來了精神。 他們之前對和親不熱情,只是因為他們覺得和親這件事情不重要,大燕不能從中獲得什么實質性好處。 但現在可不一樣了,依照北涼使臣的說法,大燕公主一旦嫁過去就是北涼皇后。 雖然不知道北涼為什么會許下這樣的好處,但大燕女子若能成為北涼皇后,這對大燕來說絕對是一件有利無害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