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刀 第7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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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此行帶的都是精銳中的精銳,哪怕金剎幫里藏龍臥虎,依舊不是對手。 屋內的打斗喊殺聲持續約一刻鐘,逐漸停歇。 沒過多久,穿著夜行衣的沈默走出來,摘掉面罩匯報戰況。 三當家死了,二當家已被制服。 曾經的江南第一大幫虎豹幫,如今的金剎幫,只有兩位當家還活在人世。 第五十一章 【12.03更新】 夜色浮動,伴著絲絲縷縷的血腥味。 今夜目的已經達成,簡言之和郁墨領著一部分人留在這里掃尾,慕秋跟著衛如流先回了郁府。 一到郁府,大當家和二當家就被帶下去了。 衛如流下了死令,讓沈默不管用什么手段,今天之內必須撬開兩人的口。 嚴刑逼供可是刑獄司的老本行,沈默領命,押著兩人退下去。 衛如流扭頭。 此時已過子時,夜色濃重,慕秋站在長風中,右手攏著身上的薄外衣。 “不去休息?” “睡不著,我想留下等結果。” 衛如流順著她的話道:“那去水榭等吧。” 慕秋微微一怔,被夜風吹得冰冷的臉,因這句話回暖幾分。 簡府的水榭四面敞亮,人來人往,兩人在那共處一夜也不會惹來閑話。而且水榭里面布置得格外舒適,還有一間小小的內屋,如果實在困倦了,可以進里面睡會兒。 到了水榭,衛如流指著舒適的軟榻,對慕秋說:“坐吧。” 而他自己,走到了斜對角臨水處,把彎刀伸出外面,用湖水清洗刀上血跡。 慕秋從軟榻旁邊的架子上抽出一本《春秋》。 但夜里光線太暗,看書久了傷眼,慕秋看了幾頁又把書放回去了。 靜靜坐著容易犯困,慕秋抬手小小打了個哈欠,連忙站起來活動活動,欣賞著掛在墻上的一幅幅字畫。 可她以前常來郁府,水榭里掛的字畫她都很熟悉,看了一會兒又覺無趣,坐回塌邊支著頭,時而清醒,時而又有些疲倦。 “去睡吧,口供送來了再喊你。” 衛如流的聲音飄過來。 慕秋睜著眼,用實際行動拒絕了他的提議。 她問他:“你覺得那兩人能熬多久才開口?” “大當家知道的東西多,存著會被幕后之人營救出去的僥幸心理,肯定咬死了不敢開口。那個二當家就不一樣了,以沈默的手段,最遲今晚。” 慕秋點點頭。 她以前偷看過紀安康審訊犯人,幾個手段輪番上完,犯人已經奄奄一息,嘴里迭聲說自己什么都招。 刑獄司的審訊手段絕對有過之而無不及。 衛如流纏好彎刀,突然開口:“問你件事。” 有人跟自己聊天,剛剛泛上來的困意又退了回去,慕秋道:“你問吧。” “還在記仇?” 這是在蘆葦叢時他問過她的一句話。 那時她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略過了這個問題。 慕秋好笑地看著他,聲音很輕,聽不出里面有什么情緒:“這個問題,很重要嗎?” 衛如流因她這句話輕輕蹙起眉來:“你覺得呢?” 慕秋沒想到他會把這個問題拋回來給她。她覺得,應該是重要的。如果這個問題在他心中不重要,那以衛如流毫不拖泥帶水的行事作風,完全沒必要問兩次。 她認真道:“記仇談不上。但要說沒點兒怨氣,那是不可能的。” 衛如流笑了笑,換了個話題:“那匯豐藥材行的事情呢?你家管事用刑獄司來壓你,當著你的面一劍挑斷他的手筋,你現在是不是還有怨氣?” 慕秋遲疑了下,方才小幅度點頭:“其實這兩件事一出,我當場就對你發了脾氣。有什么不滿直接表露出來了,自然沒什么好記仇的。但是要說怨氣,還是會有一些。” “抱歉。”衛如流的語氣略帶生澀,仿佛在他的人生里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說過這個詞了。 “什么!?” 慕秋一驚,險些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她愣愣看著衛如流,沒想到他舊事重提的原因竟然是……為了給她道歉。 在她不知情時用她做誘餌;在她面前隨意動刀懲治她的下屬; 以及時隔這么久才開口承認自己的錯誤…… 他是在為了這些事情向她道歉嗎。 這兩件事早已被她拋到腦后,而心底的最后一絲絲怨氣,如今也在衛如流的道歉聲中漸漸消散。 “沒聽到嗎?” 慕秋忍著笑,一本正經道:“你說得太小聲了。” 衛如流瞥她一眼:“沒聽到就算了。” “下回說大聲點。” “沒有下回。” 慕秋忍不住琢磨起來。 總覺得他這是話里有話。 也不知道到底是說他再也不會說出“抱歉”兩個字,還是說……他再也不會做出什么需要向她道歉的事情。 這個念頭一浮現出來,慕秋連忙用手輕拍自己的額頭,遏制住自己這個可怕的想法。 她都瞎想些什么呢。 *** 屋內又再次安靜下來。 天光將明時分,筆墨未干的口供被送到衛如流面前。 這是從二當家嘴里撬出來的。 事情確實如衛如流之前判斷的那樣,大當家遭受酷刑依舊不松口,二當家才撐了不到一個時辰,在得知大當家原本打算殺他滅口后,頓時沒了任何骨氣,把自己知道的全部都說了。 衛如流一宿沒睡,臉上看不出什么倦色。 他慢慢翻看著口供。 看到其中一句話時,衛如流指尖輕扣桌面,悠悠道:“點人,一刻鐘后隨我去截獲這船私鹽。” 沈默領命退下,衛如流繼續看著口供。 然而,一直看到最后一行,衛如流依舊沒有發現任何有關慕大老爺的消息。 他默默將口供遞給等在旁邊的慕秋。 慕秋急忙接過,迅速掃了一遍,沒發現自己想看的內容。 她生怕有所遺漏,又從頭開始仔細閱讀。 還是沒有。 慕秋頹然放下這份口供:“看來還是得撬開大當家的口,才能知道有關我大伯的消息。” 她作息素來規律,一宿沒睡,整個人困倦難耐。 如今口供上沒有自己想要的消息,失望之下,更是有疲倦從心底蔓延上來。 素來黑亮的眼眸里布了不少血絲,看上去格外憔悴。 衛如流收起口供:“去休息吧。” 只要大當家沒有死心,依舊期待著幕后之人來救他,他就不可能松口出賣幕后之人。 所以短時間內都不可能出結果的。 慕秋沒有再逞強,右手撐著桌案站起來。 她起得有些猛了,眼前突然發黑,身體沒站穩搖晃兩下,被衛如流伸手扶住。 慕秋借著他的力度穩住身體,朝他點點頭。 才出水榭,慕秋迎面碰上了剛回來的簡言之和郁墨。 三人交談幾句,慕秋先行告辭。 這一覺,慕秋睡得極沉,足足睡到天快黑才醒。 她一醒,就聽白霜說官府那邊截獲了一船剛要出航的私鹽。 白霜繪聲繪色道:“當時的情況可熱鬧了。衛少卿帶著兵馬趕到碼頭時,那船已經出航有一會兒了,他和幾個下屬直接跳進水里,游到船上控制住了這艘船。” 慕秋眨了眨眼,用擰干的熱毛巾擦了擦臉,捧場追問:“然后呢?” 白霜繼續道:“等這艘船開回碼頭邊上,聽說江知府也趕到了。不過衛少卿沒有馬上見他,先去把身上的濕衣服換了,這才接見了江知府。” 慕秋無奈一笑。 船都出航了,還敢游過去搶船。 這種事情還真是衛如流做得出來的。 她心中一動,問道:“衛如流現在在府上嗎?” 白霜想了想:“他和簡大人去了趟知府衙門,現在應該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