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8)
相比于林有樂壁咚齊瑾,齊瑾居高臨下壁咚林有樂要簡單多了。 不夠明顯嗎林班長?齊瑾喉結滾動,他將手中扣著林有樂的手抬高重重壓在黑板上。 湊近、再湊近。 兩道呼吸一個比一個急切,在那么近的距離下,齊瑾才徐徐勾起唇,貼著林有樂的耳朵、低啞的傾吐著埋藏了兩輩子長達幾十年的欲望和愛意,因為我喜歡你。樂樂,我一直在追你。 喜歡? 在追他? 林有樂瞳孔猛然放大! 他聽到自己胸口心跳一陣比一陣快,幾乎讓他失聰! 可隨即,他回過神來。 狗屁的喜歡! 齊瑾這樣心理有疾病、朋友不多的小孩知道個什么喜不喜歡?那根本就像街邊看到一個好玩的玩具、一臺有意思的電動玩具一樣。充其量只是好奇心和占有欲在作祟! 可低沉的聲音像是小蟲子,酥酥麻麻的鉆進了耳朵 齊瑾再近一點,嘴巴都要貼到他耳朵上來了! 林有樂極力往旁邊縮,偏偏面前卻又是齊瑾的胳膊,說話嘴皮子都不敢幅度太大、只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來對付齊瑾:是么。 他咬著牙,真對不起,我有喜歡的人了。 齊瑾微微一僵,然后嗤笑,李璐荷? 齊瑾說著將林有樂的雙手錮住,退開半寸,從口袋里摸出那條隨身攜帶著的玉石發繩。 淺紫色的,一圈又一圈、賣相很好看。 他低道:所以,你給她送這東西是嗎? 盡管距離很近,但林有樂還是認出了面前的發繩,嘴角一抽,怎么會在你這?! 她不要的,我撿來齊瑾原本臉上還帶著笑,可說著說著,眼底的情緒就變得沉重起來,他看著林有樂,一把將皮繩攥在掌心中,陰沉沉的說:我撿到了就是我的了,我的。 林有樂動了動手腕,想要脫身,但齊瑾的力大如牛,一只手扣著他手腕都不帶動一下的,掌心火熱又干燥,磨得他皮膚疼。 你撿到就你撿到。林有樂又掙了下,還是沒用,就保持那敞著胸膛的姿勢對齊瑾說:但我喜歡的人不是李璐荷。 齊瑾表情僵住,緊接著大聲反駁: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林有樂還清楚的記得當初用來打發過莊梓俞的話,我喜歡的人是我村的一個哥哥,他學習好,長得好,性格溫柔還經常照顧我。 齊瑾如遭雷劈, 他嘴唇上的顏色唰褪得一干二凈! 林有樂看他那樣,不知道怎么的心又軟了。 呸!該你受的! 到現在還會被這種表現蒙蔽,是蠢還是賤! 林有樂強行趕走那點不忍,冷冷說:所以,做朋友、可以。如果你敢在越界,是,你齊家在N市只手遮天,我惹不起你,那我還躲不起嗎?大不了高中我不上了!! 齊瑾回過神聽到林有樂這樣說,心里一震,下意識松開了雙手連續往后退了好幾步。 他站不住,撞在了桌子上才勉強穩下來。 但身體穩下來了,被三言兩語擊得七零八落的心卻沒有穩下來。 不可能。齊瑾動了動嘴唇,什么也聽不進去了。 齊瑾?!林有樂看他跌跌撞撞跑到外面去,連忙追了幾步,認定他在裝病想繼續博取自己同情,可在看到齊瑾魂不附體的一頭沖下樓梯時還是嚇了一大跳!! 靠,你找死別當著我的面!! 林有樂拔腿沖過去,好歹把齊瑾給攔住,你干什么? 弄丟了。齊瑾低頭看手,雙手空空蕩蕩的,他的眼里也空蕩,聲音卻凄苦得像是咽了刀子,幾乎泣出血來,又丟了,丟了,不是我的 林有樂有點被唬住,又強行甩開那種情緒,說:你到底在說什么?齊瑾?你別又演我告訴你。 丟了。 丟掉了 齊瑾感覺心好痛,隔著衣服抓了抓胸口卻止不住那種疼痛,他想找個地方,周圍好吵,他要去等樂樂了,樂樂快下班了。 他一把推開林有樂! 力道很大。 林有樂毫無防備,被推的退了幾步站不穩摔在地上,腦袋更是咚一聲撞在了走廊圍墻上。 眼前一陣發黑。 林有樂后知后覺去捂住頭,嘴巴開合喊了一聲齊瑾也不知道喊出聲沒有,另一只手想去撐地面站起來,卻膝下一軟,又跌回到地上。 視線里,齊瑾身影逐漸遠去。 林有樂扶著墻面搖搖晃晃站起來,他有點想吐,視野里隱約天旋地轉,那個遠去的人影越來越模糊,阿瑾,阿瑾別走 齊瑾身形猛然一頓! 第60章 貪得無厭 齊家的司機很周到,一路送他們到目的地。 林母林父租的地方是地下室,上面有一層半地下,再下面一層則完全在地底下。 N市的初夏已經有些炎熱,地底下卻很涼爽,只是不透光、還有些潮濕。 小小的昏暗燈光在頭頂,狹窄的走廊只能容納一個人走。 打開門再開燈,入目是一間五平米左右的房間。 沒有窗戶,里面濕氣更重,空間太小了只夠放一張床和一個柜子,幾個蛇皮袋里放著些鍋碗瓢盆和換洗衣服,大概是怕受潮,所以全都放在小凳子上。 林有樂跟在后面走進去,聞到了發霉的味道,轉頭看到白墻角起了皮,濕漉漉的水珠掛著、霉斑點點。 我去換個衣服。 地下室一層的洗手間都在外面,林有樂看他媽走了一會兒后回來,身上的臟衣服已經換掉了,但還是能聞到一些湯汁味道。 她似乎沒察覺,蹲下來在蛇皮袋里翻了一會兒,找到肥皂又要往外走。 林有樂走過去拉住了她。 明顯感覺到她在抖。 沒事了,媽。他說。 林母瞬間紅了眼,抱住他嗚嗚大哭! 林有樂已經長得跟媽差不多高,抬手拍拍她的肩膀無聲安撫,他自己也垂下眼,睫毛在連續顫動。 今天在齊家發生的事,足夠嚇破他們娘倆的膽。 兩百萬。 真是提起來都要讓人魂飛魄散。 等情緒緩和下來,林母才一五一十的說起事情經過。 年初他們跟著同村一個在城里賺了大錢的人一起來N市打工,地下室就是他幫忙托人找的。 城里的錢的確比在鄉下好賺。 種地只有幾個月有收成,卻全年都得忙,在城里打工不一樣,上班的每一天都有錢。 林父跟著同村那個人在建筑工地,她就在一家酒店的后廚當洗碗工。 今天會出現在齊家,是因為領導的命令,本來這種一天兩百塊工資的好事怎么也不可能輪到她這個沒文化的外鄉人頭上的,是合作方要求整個酒店的后廚流水線都去,她這才沾了光、雞犬升天。 而等到正式開宴,大概是看她手里沒活兒,就安排她先去前廳傳菜。 真的有人推了我一把。林母抹著眼淚,一想起來還是驚魂未定,我一直都很小心,看到他們站在一堆也特意躲遠了。 林有樂當然相信他媽不會騙人,但這種事不是有嘴巴就能說清楚的。 參加齊瑾生日宴的人身份都非富即貴。 哪怕他們占理,齊家的人也不一定會公開為他們討公道。 齊夫人不清楚前因后果就愿意為他們說話,已經是給予最大的善意了。 只不過林有樂問了,他媽所在的酒店規模并不大,在N市都排不上名號。怎么會突然被齊家看中并且要合作舉辦生日宴?! 其次是既然要了整個流水線,那肯定需要一定的專業性,怎么會隨隨便便讓一個洗碗的去當傳菜員? 跳出當時混亂的場合,林有樂回想起莊梓俞的舉動和說的話,似乎都透著一些暗示和意有所指,還有最后他非要拉自己去看。 莊梓俞不是個愛看熱鬧的人,那天卻幾次強行帶他去 那么,生日宴上,讓他mama撞碎百萬的古董花瓶。 也在莊梓俞表里不一、虛情假意的算計里嗎? 目的是什么。 為了讓他和齊瑾鬧僵、冷戰,甚至徹底決裂? 可他跟齊瑾都不熟,談什么決裂? 莊梓俞針對他肯定有理由。 難道 林有樂想:難道是因為我奪走了原本屬于他的在南澤高中的光環? 畢竟在他去南澤就讀之前,莊梓俞是南澤的第一名。 而齊瑾對讀書好的學生有好感,所以莊梓俞害怕自己一并搶走了齊瑾的好感? 是這個原因對嗎? 不對。 林有樂眼珠子轉的很快。 他想:不對,亂了。 如果上一世的齊瑾喜歡學習成績比他好的,南澤上上下下想找出學習比他更差的恐怕沒幾個 這猜測簡直是無稽之談。 春季運動會后,他跟齊瑾算是冰釋前嫌。 相處起來甚至比之前好。 盡管莊梓俞還不斷從中挑撥,說什么相信他mama不是故意的應該只是沒見過世面太緊張,又說會讓瑾哥看在他的面子上不要他賠錢等等之類的話。 他都已經不在意了。 至少在他煎熬無比的看著齊瑾陪莊梓俞跑,滿心滿眼都是痛苦和艱澀,恨不得昏天暗地的跑死在跑道上的時候 齊瑾來救他了。 只是。 說到底所有的一切還是他的一廂情愿。 在漫漫人生中的唯一一次的高一里,他做了個綺夢。 夢里有個千般好、萬般好的人,像是天上的星星月月,近在眼前,又觸不可及。 那不屬于他。 他只不過是運氣好站在莊梓俞身旁,以至于被偶爾照拂了小一年。 所以當云開霧散、某些心思真真假假的傳到齊瑾耳朵里后。 美麗的綺夢也到那為止。 高二、高三。 直到畢業。 他們越走越遠,再無交集。 就這樣 只是這樣。 齊瑾怎么可能喜歡他? 怎么可能喜歡到粘著他、纏著他,為了他住校、下鄉,找家教進廚房,甚至偷偷摸摸的親他?! 只是一個夢。 這樣的夢他做的還少嗎? 渴求齊瑾給自己一點點回應,希望他愛自己,希望能光明正大牽著手的是自己跟齊瑾、交頭接耳后對視笑起來的也是自己跟齊瑾。 他想的都快魔怔了。 所以才會在知道齊瑾畢業后要陪著莊梓俞出國的時候,心痛心酸到神思不屬,都沒顧得上發現楊曉江的異樣,導致錯過那一條鮮活的生命。 讓他之后每一次想起來,都懊悔難過到幾乎崩潰。 齊瑾喜歡的是莊梓俞。 從來都是莊梓俞。 不可能是他。 可是 因為我喜歡你。 樂樂,我一直在追你。 教室里安靜,沒有風,低沉的聲音進入耳膜,鼓噪的連心跳都瘋狂失律。 好真實。 又好不真實。 從高中畢業那一刻起,不足與外人道的暗戀就注定是他藏在心里、屬于自己一個人的秘密。 他沒有在等齊瑾。 他甚至不奢望跟齊瑾再見上一面。 就算高考失利后他填選了N市的大學為第一志愿,他也不是在期待著什么,因為齊瑾早就陪著莊梓俞出國去了。 那段感情他再放不下,只會是他平凡普通的青春里最濃墨重彩的一筆回憶。 你指望星星月亮開口說喜歡你嗎? 指望夠不到的星星月亮,主動來到你懷里、親吻你? 林有樂一邊跑,一邊否認。 他想要逃出這個過于荒謬又真實的夢境。 迎面有疾烈的風讓他睜不開眼。 可當他慢慢的嘗試睜開后,卻發現疾風刺不到眼睛,而自己拼命的跑也不是在逃, 前方有一個背影 他苦苦追逐了十年、愛而不得的背影。 阿瑾。 林有樂眼皮下的眼珠子不斷滾動,又覺得頭昏腦漲,等睜開眼,入目是潔白的天花板,他下意識要起來,又一陣天旋地轉。 小心!一旁有人著急的扶住他。 林有樂轉頭看,暈乎乎的腦袋平靜后,視線也清明起來。 他看到了齊瑾的臉。 變得年輕了,但皺著眉頭著急的樣子沒有變。 醫生說你輕微腦震蕩,得臥床好好休息。齊瑾慢慢扶他坐好,神情顯得晦澀,對不起,好像是我推倒了你。 隨著齊瑾說的話,林有樂也慢慢的把昏過去之前發生的所有事想起來。 他抽回被齊瑾扶著的手。 你不是已經走了嗎? 沒有。齊瑾啞聲:我聽見你喊我,回頭就看到你摔倒在地上,嚇得一下就清醒過來了。 林有樂垂下眼不看他,聲音很冷淡的說:我喊的不是你。 就是!齊瑾音量突然提高,看著林有樂著重強調:你喊我了!喊阿瑾!我都聽見了! 林有樂皺眉。 齊瑾見狀忙收了聲,小聲問:樂樂你渴不渴?要不要喝水?都沒等到回答,他已經轉過身拿杯子和茶壺,先倒熱水再兌冷開水,自己喝來喝去,試到溫度差不多了,才回過來遞給林有樂。 林有樂熟悉了他這一番cao作,沒接,直言道:我不喝你喝過的。 齊瑾:我就是給你試試溫度。 不需要。林有樂說:倒冷水就好。 齊瑾抿起唇想說什么,動了動,又忍住,給他倒了大半杯冷水,再沖進去一點熱水。 林有樂渴,管塔是冷是熱。 一整杯下肚才緩解了喉嚨的干渴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