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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還是想為自己爭取一點,瘦得樹枝似的手臂鼓起勇氣環上女人的脖子,帶著啜泣的軟著聲音哀求道:“妻主……大人……疼……疼疼子曄……子曄好……好冷……” 祁音臉上閃過一絲迷惑,摸摸他額頭,確實是燒糊涂過去了。她把她幾乎沒用過的棉被抖開,把身上被剝得干干凈凈的人包裹成一條長蟲。做完這些也不管那臉紅得要滴血的男子,起身出房門去。 陶子曄饒是再冷靜,也不過是十八九歲的男孩,他經歷了家破人亡,一夜之間從千嬌萬寵的貴公子變成個被人追殺,還被迫嫁給個連是誰都不知道的女人的可憐鬼,能撐到現在已經很堅強。這會身體被人看光了不說,那瞎女人把他的身子摸了個遍。她偏還一句話不說就把他丟在房內,心里的委屈就忍不住涌出來了。 不過出去撿了藥給他煲副退燒藥的祁音半天才回來,一進門就聽見男人小聲的嗚嗚聲,頓時心情更不美妙了。反正她看不見,就當不知道,上前把藥遞到男人面前。 對方的聲音戛然而止,半天沒有動靜。她舉著碗半天,男人才從被子里伸出只手接過去,乖乖喝了藥。陶子曄喝了一口,只覺得苦到快吐出來了,不過面前的女人怕是不可能哄他,也不敢吱聲。 女人接過藥碗放在一邊,從袖中掏出小瓷瓶。她扯開被子,專心給床上的人涂藥。 陶子曄身子都僵住,紋絲不敢動,只覺暴露在空氣里的肌膚被凍得易多鎖,起了雞皮疙瘩。女人的手指在他身上擦過,不作停留,抹了一層層清涼的藥膏。他仰著頭,眼睛盯著女人縛著厚厚的綢帶的眼睛,明明什么都看不見,卻能準確無誤地把藥涂到每一處傷口處。 他心里直打鼓,他腦子瘋狂地轉動,萬一她問起來,他該如何回答才能騙過去,不暴露身份引來殺身之禍。 然而直到女人拿著藥碗出去的腳步聲漸遠,他才反應過來,從他見到他醒過來的那一刻開始,她似乎沒有開過口。 祁音當然沒有說過話,因為她不能說話。她也不需要開口問,她是這個村子的守護神,周圍的一切會告訴她想知道的所有。目不能視,口不能言,是這個村子守護神的設定,簡單來說就是,她是個又啞又瞎的神仙。 房內比外面要暖和很多,陶子曄喝了藥困意上來裹著暖和的被子,原本就熬了幾個月不曾睡過一次好覺,不知不覺昏睡了過去。他醒過來的時候,渾身暖和起來只想繼續賴下去不出門。 不過他咕嚕咕嚕叫的肚子卻不放過他,天黑了隔壁那位大叔差不多會送過來他每天勉強果腹的小饅頭。他想起身,生怕吃了人家走了他就沒得吃。 他左右看了看沒有發現他的衣服,他記得女人給他扒下來以后一臉嫌棄隨手丟在地上。他逃命路上不可能再穿他的綾羅綢緞,那一身穿著極其不舒服的麻衣還是他的小侍的。可他除了那一身,就沒有別的衣服可穿。 他只覺自己又被欺負,光著身子裹著棉被卻連蔽體的衣物都沒有了。 傍晚隔壁家的吳六叔過來敲門,他帶了今天陶子曄的晚餐,還是一個小小的饅頭。村長吳巖妍囑咐過他們一家,得給他們為大人找的夫郎吃的,不過不能給他太多,怕他吃飽偷偷跑了,他們一家可是夜里都不敢睡死,留意著大人這邊的動靜。 沒想到,開門的是祁音。 吳六叔“撲通”一下跪倒在地上,“大人,您醒了?” 祁音看向他手里的饅頭,雖然是村長囑咐的,這會他也忍不住心虛,把手里的饅頭往身后藏了藏。 祁音不能說話,他只能猜她的意思,小心翼翼地請示到:“大人,可是需要把村長找過來?”她們這些人當中,只有村長最能明白大人的意思。他生怕大人降怒,想著趕緊去搬救兵。 村里人對她是又敬又怕,加上她又不能開口,沒辦法交流,她們就對她敬而遠之。村民當中也就村長吳巖妍是個人精,能猜到她的意思。不過她也老是仗著自己長了一張嘴,腦子轉的飛快,時不時借她的名義亂傳個什么指示。 不用說,給她娶夫郎肯定又是她的主意。祁音有一把戒尺,專門用來教訓這些整天給她惹事的村民的。 第2章 陶子曄站在門后,聽見…… 陶子曄站在門后,聽見院子竹條同皮rou碰撞的聲音,還有女人被抽得嗷嗷慘叫的求饒聲。這個女人聲音他認得,是那個把他和弟弟從雪地里挖出來又強迫他嫁給現在這位大人的女人。 所以,這位大人不知道這門婚事,或者說她壓根不想接受他這個夫郎。 真是糟糕啊,當初他陶家沒有沒落的時候,他也是京城里人人搶著想娶回家的小公子。 這個又啞又瞎的妻主都嫌棄,不想要他。 吳巖妍只認為做了件好事,等著大人醒過來夸獎她來著。她飯吃到一半聽到大人醒了屁顛屁顛趕過來,吃了一頓竹條炒rou。 她最是了解她們這位大人,那可是真正的“善神”。她知道不少地方也都有神佑,可沒有哪一個真像這位化了個人身住在村里的,平日誰家有個什么大病小病,只要誠心來求,大人都能給個回應。 當然大人也管著村子里的人,誰要是想做點什么壞事,大人也不會輕易放過的。 可惜的是,大人眼睛看不見,也不能開口說話。因此她也才動了找個照顧大人的心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