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為何如此有病 第6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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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的傷口隱隱生痛,晏寒來下意識用力握緊,在隨之而來的劇痛里,勉強穩下心神。 他有些倉促地側開視線。 “別想太多,我沒那么好心。這是——你在飛天樓里救我的報答。” 謝星搖小腿悠悠一晃,枝頭紅裙輕盈落地,驚起滿樹繁花如雨下。 她語氣漫不經心,目光卻是稍稍上揚,悄然打量對方面上的神色,佯裝不在意地問他:“飛舟那件事……還在生氣呀?” 其實他并未因那件事覺得生氣。 或是說,即便后來當真有些心煩,也絕非因為狐貍的那聲嗚鳴。 晏寒來垂眼:“未曾。” 謝星搖面色不改,悄悄卸下緊繃的氣力。 “我和月梵師姐大師兄費了好大功夫,才把每棵樹都掛上感應燈的。你入夜目力不佳,現在應該能看清了吧?” 遙遠的人影一步步靠近,當她腳步聲響,兩人之間的黑暗也隨之亮起。 滿地落花紛亂,破碎的光影亦是紛然,星河漫流,謝星搖來到他身前。 晏寒來避開她目光,對方卻不依不撓,腳步輕挪,湊到他眼前四目相對:“你有沒有高興一點兒?” 她好煩。 少年心煩意亂,說不出更多言語,恍惚間嗅見清新薄荷香,喉頭微動:“多謝。” 話音方落,近在咫尺的小姑娘愉悅揚唇,鹿眼澄澈,暈開蜂蜜融化般的柔暖微光。 心口如被絨毛掃過,抓心的輕癢渾然彌散,讓他蹙起眉心。 有生以來頭一回,晏寒來覺得夜色太亮,一切隱秘之物無處可藏,灼得人煩躁不堪。 “那就是高興了。” 謝星搖明白他別扭的性子,眉眼彎彎湊得更近一些,帶著幾分晏寒來熟悉的、惡作劇般的得意輕笑,尾音如鉤微揚:“高興的話,笑一個嘛。” 第40章 于凌霄山歇息兩日后,一行人告別師父與大師兄,乘著月梵的法拉利正式啟程。 繡城位于修真界正東,他們出發得早,抵達目的地時正值日中。 謝星搖自法拉利踏足而出,環顧身邊景象,不自覺發出一道驚呼。 因四季如春、氣候宜人,繡城亦被稱為“花都”。 法拉利派頭太盛,為了避免驚擾城中百姓,他們選擇降落在城門之外的花林中。行出車門的一剎,立馬有輕盈花香撲面而來,微風掠過,拂下一片花瓣落在鼻尖。 極目遠眺,林中皆是一簇簇的桃紅淺白、鵝黃淡粉,桃樹、杏花、櫻枝與種種她叫不出名字的靈植蓬勃生長,群芳斗艷,好似自天邊偷摘而來的團團落霞,置身于其間,頗有入夢之感。 再看城門附近的幽幽綠林,春日晴朗,正是新綠初上、飛花點翠的時節,碧影連天,隨風泛起徐徐漣漪。 尤其疾風掠過,四面八方花落如雨,不搖香已亂,乘風花自飛。 謝星搖一個普普通通小姑娘,對這種景象毫無抵抗力,興沖沖小跑向車外,仰頭四下打量。溫泊雪與月梵同樣心生新奇,露出愉悅之色。 “不愧是花都。” 月梵抬手接下一片花瓣,放在鼻尖輕輕一嗅:“聽說繡城百姓九成是由花草化作的精怪,今日我們見到的這些花花草草,或許有朝一日也能修成人形。” 修真界萬物有靈,草木鳥獸若能汲取天地靈氣、萌生慧根,便有機會修煉得道。 “在北州那種天寒地凍的環境里待久了,乍一來這兒,居然有些不習慣。” 溫泊雪笑笑,扭頭看一眼晏寒來:“晏公子,你感覺如何?” 他與晏寒來同為男子,交談起來會少許多隔閡,后者沉默寡言不開口,溫泊雪刻意搭話,是想讓他融入隊伍的氛圍之中。 青衣少年立在樹下,聞聲長睫倏動,唇角習慣性勾起:“春山如黛,萬木吐翠,自是極好。” 溫泊雪咧嘴笑笑,轉頭遠眺一派好春光,薄唇微張,頗有將要吟詩一首的雅士風姿。 謝星搖:“哇塞。” 月梵:“好看。” 溫泊雪:“真牛。” 晏寒來:…… 他覺得,自己應該慢慢習慣這三人無比簡單的語言邏輯。 花林之中春色正好,既有如此景致,自然少不了紛至沓來的閑人雅客。 四下隨處可見人影紛紛,月梵無言張望,目光凝在東邊一處角落:“你們看,那兒為何圍了黑壓壓的一大片人?” 她所指的角落位于一棵桃花樹下,枝頭上是團團簇簇的粉綠交纏如煙,枝頭下,赫然圍了整整三層人影。 謝星搖踮起腳尖,望見人群中心的景象。 沒有想象中或神奇或災難的種種畫面,被人們團團圍住的,是個瞧上去年紀不大的佛修。 年輕佛子相貌清雋,一雙明亮星眸好似將春水揉碎,額上印有朱砂一點,鮮紅如血。 在此之前,謝星搖與佛修并無太多接觸,對他們唯一的印象,是一顆顆锃光瓦亮的燈泡頭。 然而這位小和尚生得貴氣、膚色玉白,加之身形挺拔消瘦,僅僅立于遠處,便朗朗如日月之入懷,周身散發出仙靈飄渺之意。 就連頭頂那顆燈泡,都被襯托成了一顆俊秀無雙的燈泡。 “這位是……” 月梵若有所思,摸摸下巴:“萬佛寺的曇光小師傅?” 曇光,天生佛相,天賦卓絕,萬佛寺里千年一遇的少年天才,雖年紀尚小,卻已被廣泛公認為佛門資質第一人。 同時也是繡城副本里,他們一行人的可靠同伴。 [震撼。] 因有晏寒來在身邊,月梵竭力壓下心中驚嘆,對謝星搖與溫泊雪傳音入密:[雖然我曾經見過幾個高質量光頭,但這位,質量也太好了吧。] 謝星搖深有同感:[光頭果然是檢驗顏值的最佳神器。] 她一面說,一面輕挪視線,瞥過溫泊雪與晏寒來。 溫泊雪性子溫良、眉目精致,倘若剃去長發,倒也不輸曇光幾分;至于晏寒來—— 覺察她的目光,青衣少年眉骨微動,蹙眉抬眸。 殺氣太重,平日里漫不經心神態陰鷙,活脫脫一個入魔的妖僧。 謝星搖試著想了想那時的畫面,沒忍住唇邊輕笑,不動聲色收回視線。 “曇光小師傅身為萬佛寺的新秀,之所以來繡城,應是為了宣講佛法。” 溫泊雪道:“不知道進入繡城,還有沒有機會能同他見到。” 他說得認真,其實對后續劇情了熟于心。 今時今日的繡城并不太平,城中屢有怪事發生,恐是邪祟所為。主角團一行人持續調查此事,期間與曇光結識,成了關系不錯的伙伴。 只不過,同這位小佛子相識相交的情節還在后頭。 這會兒并非劇情的觸發點,更何況曇光正在談佛論道,他們不便打擾。 謝星搖很快接話:“仙骨就藏于繡城之中,事不宜遲,我們先進城吧。” * 繡城不似北州那般嚴格,處處通行皆需城中居民的名牌。若想進城,只需出示凌霄山弟子牌,于城門登記下名姓,便可順利入內。 “原來諸位是凌霄山的道長。” 看守城門的是個柳樹精,許是覺得化形太麻煩,直接現了真身,用枝條卷起登記用的紙筆:“道長們可曾聽說繡城近日來的那些怪事?” 謝星搖念及劇情,面上神色依舊,揚眉應聲:“怪事?” “就是很奇怪的事。” 柳樹精智商不高,先是做了一遍詞語解釋:“繡城聚有萬千精怪,常有異象叢生,比起尋常人族百姓,能讓我們吃驚的事情不多。” 柳樹枝條輕顫,懶洋洋靠在身后的木椅上,兩根枝條盤出二郎腿的姿勢:“但就在幾天前,城郊突然發現了一個杏花妖的尸首——那小妖怪身上無甚致命傷,唯有神色驚懼萬分,仿佛見到了什么極其震悚的恐怖畫面,被活生生嚇死了。” 謝星搖與月梵默默對視一眼。 “在那之后,城中各處相繼出現了不同的尸體,死相死因完全一致——” 柳樹發抖似的顫了顫:“還有不少精怪一睡不醒,如同做了什么噩夢,雖沒睜眼,表情卻是猙獰得很。” 溫泊雪點頭:“繡城沒調查這件事嗎?” “當然有過。” 柳樹嘆一口氣:“然而繡城偌大,兇手沒留下任何痕跡。有來自仙門的道長調查一番,聲稱那些精怪個個中了毒咒,毒咒古怪、深入識海,據他推斷,應是類似于魘術。” 魘術乃是邪法,能映出每個人心中的恐懼之物,從而蠱惑人心,令人陷入混亂之中。 這起事件背后的咒術,顯然比魘術更為陰邪歹毒。 “凌霄山聲名遠揚,各位道長定非等閑之輩。若有空閑,不知可否多多留意城中的古怪跡象。” 柳樹道:“近來繡城妖心惶惶,叫我們連門都不敢出。” 謝星搖凝神笑笑:“好。” 他們看過原著小說,知曉背后秘辛。 柳樹精所說的推斷大多準確,幕后之人的確用了蠱人心神的毒咒,能侵入識海、將受害者引進幻境之中。 幻境受到咒法影響,能呈現出受害者的一生恐懼之物,相當于一場不死不休的心魔—— 直到受害者心力枯竭、被恐懼折磨至死,幻境才會停下。 此法陰毒詭譎,乃是失傳多年的古時秘術,雖害人無數,卻能讓施咒之人修為大增。 倘若不及時阻止,待那人修為漸成,恐怕整個繡城都將淪為心魔煉獄。 [我討厭這個副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