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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到偏執權臣后我跑路了 第37節

    薛愈的手要抬起,才松開就被徐頌寧緊緊攥在掌心里,她的脊背貼上他,兩個人衣袖交疊在一起,她把那手緊緊抓著,深折了腰。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薛愈護著她額頭,以免她磕上書桌,揚聲喚著阿清,徐頌寧臉色蒼白地抬起眼,緊攥著他的手指潤濕,再開口的時候嗓子都有些啞了,搖著頭叫他:“侯爺,我沒事的?!?/br>
    薛愈皺著眉,指腹搭在她手腕上,替她號著脈。

    “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他語氣溫柔至極,一字一句輕輕問她,仿佛聲線再高一點,就會把她再推回那份驚嚇里一樣。徐頌寧抿著唇,神色蒼白,只把他手指握得更緊了些,可還是什么也沒再看見。

    她漸漸回想起,自成親的這幾天以來,她和薛愈平日里的接觸并不算少,手也時常牽著,她眼前卻鮮少再晃過那些場景。

    難不成是靠得不夠近么?

    她想不明白,握著薛愈的手指松了些,坐在椅子上,神思渙散。

    阿清已經奔來,就地給徐頌寧把脈:“姑娘沒事,只是驚嚇過度——是適才遇上什么事情了嗎?”

    薛愈搖著頭,徐頌寧也搖頭。

    “沒有,就是忽然一個恍惚?!?/br>
    阿清皺著眉頭:“那便奇怪了……”她打量一眼兩個人始終牽著的手,心說大約也不是起了爭執,到底也沒多言:“我去給姑娘開一副安神湯,姑娘且先坐一坐。”

    徐頌寧唇色蒼白地頷首。

    眾人又都散去,廊下只剩他們兩個人。

    徐頌寧仰頭看著薛愈,薛愈也正低頭看她:“是怎么了?”

    她搖著頭,不知道這種事情該從何說起,若要說,仿佛她生了癔癥一樣,薄薄的唇抿至蒼白,徐頌寧最后道:“昨夜沒有睡好,眼前忽然恍惚了一下,所以嚇到了。”

    薛愈眸光落下去,顯然猜得出她這話里不盡不實的成分。

    然而到底沒有說什么,只是輕輕點一點頭。

    徐頌寧抿著唇,手捏著他衣袖。

    “侯爺還要繼續練字嗎?”

    她仰著頭,眼眸是黑白分明的明亮,臉上的蒼白還在,唇色漸漸回轉,她居家日常的妝容,沒有擦唇脂,是她自己的唇色,天然秀氣的粉。

    薛愈微微彎下腰去,輕輕捏著她下頜,在穿廊的長風里邀她接吻。

    徐頌寧的眼瞪大了一瞬,但并沒掙脫,微微仰著下頜,手搭在他肩頭。

    唇齒相接的一剎那,她眼前又晃過許多畫面,零散的、破碎的,尚沒來得及經歷的畫面,最后就只有牢牢盯著她的薛愈,他們唇齒廝磨,彼此之間靠得極近,呼吸曖昧交纏,手指相扣在一起,靜謐安然。

    他們親吻了許久才分開,薛愈輕輕笑一聲。

    “徐頌寧?!?/br>
    他隔了很久,又完整地叫她這個名字,尚還抵著她額頭:“你到底怕不怕我?”

    徐頌寧沒想過他又誤以為是自己怕他,解釋不清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搭在他肩頭的手沒松開,于是循著避火圖上的記憶環上他脖頸,把他拉得更靠近了些。

    靠得太近了,她聽見慌亂的心跳,不知道是誰的。

    薛愈直勾勾盯著她,眼也不曾閉,薛侯爺溫煦和睦了許多天,今日似乎終于露出一點鋒芒,鈍鈍的。

    她仰著頭,循著他親吻過的痕跡吻上他。

    此時無聲勝有聲。

    他微微彎了腰,勾住她腿彎,把她抱在懷里。

    徐頌寧并沒驚呼,她扯著他前襟:“侯爺要做什么?”她說到最后兩個字的時候,已經被人按在了床上,薛愈手臂撐在她臉邊。

    “沒。”

    他似笑非笑,眼眉低垂著,靠得很近了,仔仔細細端詳他,要把她深深看進眼底里。

    “昨夜沒睡好么?”他語氣很輕,指節搭在她下眼瞼,撫過那里的鴉青:“趁還沒用晚膳,先歇一會吧?!?/br>
    就這樣?

    他彎下/身去,替她脫了家常的鞋履,就坐在她床邊:“我能留在這里嗎?”

    徐頌寧原本就沒太可能睡著,更別說他留在這里。

    “侯爺跟我說說話吧。”

    她側過身,微微抬起頭看他:“我不怕侯爺的,只是偶爾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手握著他的,很輕地講:“偶爾會心慌?!?/br>
    薛愈眼垂落,手指落在她掌心,在那里松松散散劃著她名姓:“我也有些心慌?!?/br>
    他說:“我身邊的人,沒有一個是握得住,留得下的,你說想和我好好的,可我也還是擔憂,擔憂你也是我握不住的?!?/br>
    日暮黃昏,太陽漸漸落下去,他眉骨在眼里投下陰影,語氣輕得像是怕驚破一場夢。

    徐頌寧用另一只手合攏上他手指,讓他把自己緊攥?。骸拔兆×说摹!?/br>
    第四十七章

    徐頌寧沒想過自己會有那么多眼淚。

    她平日里并不喜歡哭的,哪怕偶爾有流淚的沖動,也不過是在眼眶里一閃而過的光,很快就暗淡下去,唇抿平了,強硬地彎出笑來。

    此刻她心里沒半點悲戚,卻時不時落下兩滴淚來,仿佛被刺激到了流淚的感官。

    眼淚順著臉頰,時不時地滑落下去,在顛簸間把淚珠跌碎。

    她伏在那里,瘦弱的脊骨浮現在背上,如濤水起伏,薄而明顯的肩胛骨舒張如蝶翅,她仰著頸子,要抬手捂住自己的臉。

    哪怕最開始是她主導的,她按著人說起避火圖,沒頭沒腦地把他唇咬出血,把他衣襟揉亂,說是成親后遲早的事情??伞稍趺淳瓦@樣了……

    避火圖里面沒說得這么細致,她不得不設身處地獨自去探索,毫無準備,不曾預料。

    瘦長的手指摩挲過她緊閉的眼瞼,停在眼尾,把她淚抹去。

    薛愈的嗓音是啞的,吹拂過耳畔的時候讓人渾身上下都燒灼起來。

    “疼嗎?哪里疼——指給我好不好?”

    他輕輕地問,嗓音低沉下去,手指繞到身前,摩挲過她平坦的小腹。

    徐頌寧耳根紅透,手蒙在臉上不要看他,眼前晃過許多片破碎的畫面,最后是他深深凝望她的黑白分明的眼眸,與額角細密的汗。她什么也覺察不到了,唯一有實感的只剩下薛愈。恍惚又回到了昌意的府邸里,她坐在床邊,感受到他指節上的繭。

    而他衣衫楚楚,溫柔關懷地問詢是不是弄疼了她。

    像現在這樣。

    他自身后輕輕握住她手指,把那手指從她眉眼間拿開,輕輕地哄她,把她的手按在手掌下,輕輕地問她:“是這里疼?還是這里?”

    早就不疼了,只疼過那么一瞬,余下的時候他都溫柔,她連名帶姓地叫他,咬著他手指呢喃:“薛愈……”

    男人的另一只手搭在她脊背間,指節劃過,一撇一捺寫著什么。

    她昏沉朦朧:“是什么?”

    “是阿懷?!彼Z氣溫和,卻啞得聽不出原本的聲調:“廊下要練的字還沒寫完,阿懷?!?/br>
    阿懷。

    別怕我,別不要我。

    握緊了就別放開我。

    貪一晌歡。

    晚膳熱過第三遍,徐頌寧被薛愈喂進一口粥來。湯水潤澤過肺腑,她不可避免地牽扯到被咬上的唇角,輕嘶一聲,仰著頭看向薛侯爺。

    燈光昏黃,她眼里有薄薄的嗔怒。

    他溫和地笑,微微低頭,聚精會神地為她吹好粥水,然后抬頭看她,眼尾垂著,水潤潤的眸子,像幼犬,也像藏起獠牙的饜足的狼。他低著頭湊過來:“是哪里不舒服嗎?”聲音壓得低低的:“再喝一點,再喝一點就安心睡了,好不好?”

    徐頌寧啞著嗓子說好,要他把滿地的狼藉打掃了,不許叫丫頭進來幫忙。

    她一貫都端莊懂事明事理,唯一的一點頑劣的畫面還要追溯到十一年前,存在于長輩們的描繪里,難得有這樣的小脾氣,沖著他發得淋漓盡致,腮幫子還略鼓起來一點,湊上前來喝粥時候,細長的脖頸微屈,與肩頸的線條連結出優美的弧度,后背的領口略下滑,露出一點他留下的深深淺淺的痕跡。

    薛侯爺一一答應了,為她擦干凈唇角,蓋好錦被要哄著人入眠。

    徐頌寧抿著唇,把自己罩在被子里,盯著他看,半晌,伸出有些濕的手來:“牽一下好不好?”

    薛愈順從地伸出手去,輕輕握住她手指。

    她有一瞬緊緊握住了他,隔很久才松開,把自己裹成一團,眉眼間顯出一點疲憊來,嗓音有點甕,啞啞的聽不清:“困了。”

    她一夢就到了第二天,卻睡得半點不安穩,天沒亮就支著手臂起身。

    彼時身邊人正束腰間魚符,外間的天還沒亮透,屋里只燃起燈火一盞,昏黃的光映在他眼眉間:“怎么醒得這么早——還疼嗎?”

    她搖頭,又想起昨日黃昏時候的回憶,捂著臉只覺得混沌不堪,更不曉得今天會被兩朵云和阿清怎么打趣,恨不得再睡過去,可卻睡不著了,于是被薛愈扶著起身,兩多云聽見動靜,探頭問了一句,彼時薛愈正低著頭,聚精會神為她描眉。

    “侯爺不怕遲了早朝嗎?”

    他冠冕堂皇,端得是高官重臣的模樣,唇角含著淡淡的笑:“事情總有輕重緩急,有些事情比早朝更緊要的?!?/br>
    她無奈地笑,仰起頭任他描摹眉形。

    他仔仔細細畫好了才舍得放下,詢問她午膳要吃什么,問完午膳又要問晚膳,最后被徐頌寧輕輕推一下。

    “侯爺,快去吧。”

    他撣平了衣裳,依依不舍地走。

    兩朵云和阿清緊跟著就進來:“姑娘臉怎么這么紅,發燒了嗎?”

    阿清抿著唇笑,等她們講完了才道:“外面送了許多簍蟹,一個個肥得很,七尖八團,適才咱們看過了,全是挑過的母蟹,如今養在缸里,打了雞子兒在里面1,就等著中秋節到,養得又肥又嫩,就著姜醋受用呢?!?/br>
    數著指頭算,中秋的確是要到了,徐頌寧唇角彎起,詢問了其余事情安排的怎么樣了,兩朵云和阿清一板一眼地答話,又服侍徐頌寧用早膳,她昨晚吃得不多,是真的有些餓了。

    然而餓是一回事,吃不吃得下又是另一回事。

    她腦子里亂糟糟的,想起昨日牽上薛愈手時候看到的畫面,與她無直接的干系,是貴妃的——她看見貴妃在夜色里拎一盞宮燈,與人在狹窄小徑間相逢。

    沒有閃避,有的是冷言冷語相對,與夜色里的親吻。

    她人是真的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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