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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留香陪著陸景煙往小鎮走, 在回師門復明與討好有好感的女人之間, 他明顯選擇了后者。畢竟明教之時已定, 此番明教選擇的真正繼承者是日月神教, 而不是大旗門,他只需通傳消息, 便是了解。 雖然大旗門生養了他, 但是楚留香的心底多少還是認同陸景煙的觀點。 讓丈夫孩子與妻子生離,無論對誰都是殘忍,這也是為什么如今大旗門破敗的原因之一。 另一方面則是陸景煙的狀態實在是令他擔憂,女子失去了往日整蠱他的氣勢,忽然變得安靜憂傷,怎么都讓楚留香覺得有些難受。 他喜歡明媚的女子,更喜歡能夠與他一較高下的女子,陸景煙是其中翹楚。 如今看著她低頭抱著古琴, 不再理會自己, 甚至與她搭話的回應都是興致乏乏, 好像那男人死后這世間再也沒有神們能夠牽引她心情的事物。這般的認知, 除卻心底焦躁,還有些不滿與嫉妒。 若是放在過去,他的注意力可能更多的放在了陸景煙最后意味不明的幾句話。他的好奇心會催使著他追根尋源刨根問底, 可如今比起那些未知, 他更關心的竟然是她什么時候才能釋懷。 也正是這樣的感情,讓楚留香意識到, 他想要征服陸景煙。 不是過去他遇見新鮮事物的征服,而是男人與女人的,最原始的感情。 陸景煙并不知楚留香心中的這些圈圈繞繞,她只當楚留香心中格局頗大:“你跟了我大半路,還有事?”她的表情算得上是冷漠,甚至因為世間最后一位同類的離開,算得上是不客氣。 聽出這些的楚留香卻不介意,他只是縱著駱駝與陸景煙齊驅并駕:“我知你喜歡他,但是逝者已逝,你總要開始新的生活。” 除卻安慰,還有開導之意,雖然他知道這人很快就能夠走出來的。 但是他的安慰卻讓陸景煙不以為然,楚留香終歸還是個人類,而她雖然這十幾年才得意行走人間,但是之前終歸是有著懵懂的神智。 她見過了太多事情,人性的狡猾與jian詐她見得太多,只有同類,才是歸宿。 可現在,她最后的同類,消失在了天地之間,她便沒了歸宿。 楚留香不知道陸景煙心里的曲折,只道她是失去了心上人的難過:“這世間那么多人,你終歸還會再遇上的。” 他說得隱晦,心下一閃而過的念頭,卻讓他更加的確認自己的感情,也更加不想放手。 “再遇上?”陸景煙笑了起來,眼底一片悲涼,“不會啦。”她抬頭望天,余光瞅見了楚留香嚴肅的表情,不想再多說,轉移了話題。 楚留香卻當是講到了陸景煙的傷心處,她不愿再提。 一慣君子的楚留香,此刻卻忽然希望自己王茹不是那么的君子之風,如此他便能繼續問下去,得到自己的答案。可是他不能,所以他引出了新的話題:“此番回去,還不知道有多少風浪呢。” 他想及那場如白晝般的盛宴:“日月神教接下來的日子,恐不太平啊。” 陸景煙也只楚留香并非是無故放矢,只要那些武林人士走漏一點兒風聲,無論是日月神教,她,還是楚留香,都不會有清閑的日子。 “怎么,怕了?”她幾近挑釁,“若不是你,我們早將那些人都封口了。” 陸景煙也不知為何當楚留香暗示想要留這些人一命的時候,她松了口。 楚留香訕笑,抬手去摸自己的鼻翼,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趕緊扯下:“沒辦法嘛,那是所有人都想要的琉璃鼎啊。” “那我且問你,”陸景煙扭頭去看楚留香,“你想要琉璃鼎么?” “我要琉璃鼎有什么用,”楚留香可不上陸景煙的當,他說的肆意又張狂,“這天下于我來說是無物,同金銀珠寶一般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無法給予我自由更帶不來快樂。要那琉璃鼎征服天下,然后被世務所拖累?” 他放聲大笑,笑聲在沙漠之中穿的很遠:“這可是虧本交易。” “你都不曾有用,又何知這是虧本買賣?” 楚留香卻是笑道:“你怎道我不曾擁有?”他騎在駱駝上攤開手,呈擁抱狀,“那夜金烏啼鳴的時候,我不是得到了么,眼前的山川壯麗河圖俊美。 那此起彼伏的山脈與交錯綜合的低洼,不就是那縮小了的寰宇之景么。” 陸景煙卻是瞪大了眼睛,沒想到楚留香竟是看出了其中奧妙。 誠如她那日所言,一草一木結是世界,對于天下的定義每個人都有不同。 金烏之下,貪財者看到了遍地金沙,愛樂者聽見了長歌之曲,俠者會為眼前的壯麗霸氣所沉迷。 而那心懷天下之人,自能看出當金烏升起普照沙漠,便如旭日東升普照大地。 那般站在山巔,舉手便能包攬世界的豁達大氣之感,才是琉璃鼎所謂的天下。 當你的眼界不同,同樣的風景,看到的自然不同。 她卻沒想到,楚留香便是那心懷天下之人。 似是聽見了陸景煙所想,楚留香輕笑著扭頭去看陸景煙:“只是于我而言,琉璃鼎無處不在。”他壓低了聲音,醇厚的聲音帶著暗啞飄入陸景煙的耳朵中,“只要與你同行,便是攜著這世間至尊之物,令我心升愉悅。” 陸景煙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轉頭去看楚留香,卻得到了他的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