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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為其他,只因為他是楚留香。 楚留香這個名字,像是有一種神奇的力量,催動著,人們去相信。 相信他能做到那些別人做不到的事情,相信他能夠創造奇跡。 陸景煙最羨慕的,便是楚留香那一雙清澈的眼睛,他的眼睛仿佛會笑,仿若會說話。 看見這樣一雙眼睛,哪怕他讓你做再過分的事情,你也不忍心怪他,盯著你,你就仿佛擁抱了全世界。 陸景煙的計劃之中,本是讓輕功卓絕的楚留香,趁著夜黑風高去放置她帶來的信引子。 只是真的見到了他們的處境,聽他們說起了當前的局勢,陸景煙又改變了主意。 她畢竟是從大唐年間走出來的女子,骨子里便是女郎將的果決,當下拍案立斷,誓要將這里攪成一灘渾水。 楚留香放置完機關之后,要做的便是牽引士兵們的注意力,將它們調動到其他的地方。如此等糧草燃燒,他們便沒有太多精力回援。 而牽引兵力最好的方法,便是去主帳鬧。 開始陸景煙還多有不忍,可當楚留香看出了其中糾結,一語道破后,陸景煙便將自己的打算完整告訴了楚留香。 出乎她預料的是,她得到的只是楚留香的笑。 如同他們討論的不過是天氣如何,如同之前為此針鋒相對的不是他們。 “姑娘心慈,若真過意不去,不如此間身退后,告與在下,當年究竟是何故無端惹怒了姑娘,引得姑娘,這般記恨在下。” 楚留香本是好意,無非是想要讓陸景煙釋懷:“為家國征戰,自是楚某的榮幸。楚某雖生長于北漠,可終歸是我宋人。” 這種看著這樣的楚留香,陸景煙終歸是不忍,說著,不再理會臨到終頭缺終究心軟了幾分:“我去接應你。” 大約真是那幾個甲子的輪回,時空轉換輪回,看著這樣的楚留香,她想到的是百年前的大唐,那些浴血奮戰的將士,那些不再回頭的親友。 楚留香如同她所計劃的那般,在軍營中引起了轟然大動。 陸景煙當初只是吩咐楚留香務必在軍營中引起sao動,卻不知他究竟做了什么。 在帳篷上掠過時,陸景煙只見底下人群涌動,兵家相撞,儼然一副兵臨大敵的模樣。 找到楚留香并不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只要往人群火把涌動的地方,就能夠找到他。 陸景煙找到楚留香的時候,他已經被堵到了一處平底,正在被手吃刀弩的士兵圍攻。他想要離開,卻總會被弓矢射下。 瞧見此情此景陸景煙也不再收手,只見她從袖中取出了迷你版的七弦古琴,手指輕拂,一曲泠泠之音貫穿場中。 雖然縮小的琴在手中折了功效,但是陸景煙不再壓制的內力,卻并沒有讓蒙蔽圈的效應有所縮減。 長歌門蒙蔽圈一出,又有幾人能逃過。 身型狼狽的楚留香忙于應付周圍的士兵,他沒有看見停留遠處的的陸景煙,缺感覺到了突然松懈的包圍圈。 陸景煙的亂入出其不意,楚留香也不過聽見了一道難聽到熟悉的琴音,就見那防偽森嚴層疊交錯的士兵中,豁然打開了一到出口。 “走!”陸景煙的聲音隨著楚留香的動作同時響起,楚留香意識到是自己人之后,便再無猶豫,將輕功運用到了極致。 陸景煙第一次看見楚留香運用到極致的輕功,她尚不及眨眼,那一襲白衣便以從百米外沖到她的身側,未能反應便被牽起手帶著一同逃路。 瞪大了眼睛,陸景煙看著他被楚留香牽起的手,其極反笑:“你抓我作甚!”她留出的口子在她的側方,楚留香來抓她,折了一定的路。 這一定程度上,減緩了楚留香逃跑成功的幾率,很傻的舉動,陸景煙卻有些感動。 不過感動之余更多的:“陸先生你是不是智障!”她學著記憶里的哈士奇,“這種時候,撒開蹄子,跑啊。” “你會很危險。”楚留香的手掌很大,大到能夠包裹陸景煙的手掌,“別回頭。” 楚留香的手掌很熱,還有繭子。陸景煙低頭看去,便是他骨節分明的手包裹著自己纖細的手掌,黑白分明。 “你不該拉我的。” 楚留香專注于趕路,聽她這么說,卻是發出一聲輕笑。 像是演習了千百遍一般在空中折轉翻越,然后拉著陸景煙朝南跑去:“我不放心你一個人。” “我又不是小孩子,沒有自保之力。”當楚留香完全施展他的輕功時,陸景煙才意識到往日對方都是在逗自己玩。 饒是她自詡輕功卓絕,若不是此刻楚留香拉著,怕也跟不上他。反觀楚留香,此刻游刃有余,還有空觀察四周的地形。 “你若是小孩子,”楚留香回頭,對著陸景煙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月光為他鍍上了一層銀光,“我定不會將你置于如此境地。” 一瞬間,亂了心跳。 陸景煙第一次意識到為什么楚留香有那么多的紅顏知己,這樣的男人,他不經意間的溫柔體貼,便是入骨劇毒。 的確,若剛才楚留香不折返拉她,他逃生的幾率會增大很多。因為有一部分的兵力追她而去。可楚留香并沒有這么做,因為他不敢確認,她是否能夠逃脫。 又或者,他不放心她一個人。 陸景煙活了太久,久到見過太多嘴上滿口正義的俠士,危難當頭轉身便跑,見過太多患難與共的夫妻,南北別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