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莊蔚然沉吟著說道，“您知道，我是從龍城出去的。”

    “對哦。”張守伍點著頭，他都忘記莊蔚然是龍城人了，“你怎么不回家，跑來住酒店？”

    “沒家。”莊蔚然攤開手，“我是在福利院長大的，哪有家。福利院么，成年之后就得自食其力了，我算不錯，院長支持我學習，我成績還成，被季教授給看上去把我給帶去廬陽的華國科技大學。好幾年沒有回來，都快不認識龍城了。”

    “唔……”張守伍教授說道，“所以你當時在傷感？”

    “福利院長大的。”張守伍教授繼續說道，“你父母呢？”

    “院長說我父母都不在了，因為意外去世，沒有親戚，所以才會把我送到福利院，連名字都是院長給我取的。”

    “我很遺憾。”張守伍沒有說話，“那你之前有趣看過父母的墓嗎？”

    “沒。”莊蔚然搖著頭，“院長也不知道我父母是誰，只知道我是因為父母都去世才被送去福利院的。”

    “不過，那都是我三四歲時候的事情了，我根本記不住。”莊蔚然笑著說道，“不過是有點傷感，我在龍城長大，但是我對于龍城來說，不過是過客。”

    張守伍教授嘆息了一聲，沒有說話。他是第一次見到莊蔚然這樣的學生。別的學生就算是家里窮吧，好歹也有個家。這莊蔚然根本就是沒有家，這才是最讓人絕望的。原本是最熟悉的城市，卻又是最陌生的城市。這個城市，沒有一扇門是為莊蔚然打開的。

    “蔚然，你看有沒有這種可能，或許院長騙了你，你的父母其實還在這個世界上。或許是因為他們有什么事情，所以才會……”張守伍編不下去了，他確實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莊蔚然。

    “沒關系，我已經習慣了。”莊蔚然大概是因為太過聰明的原因，從小到大又挺瘦弱的，看上去有些病懨懨的，沒有人愿意領養。

    福利院的院長從來沒有苛待過任何一個孩子，可是福利院畢竟沒有多少錢，不可能讓孩子們吃多好。莊蔚然不說是營養不良，但也好不到哪里去。還是被季教授帶走之后，才養好身體的。

    說話的時候，餐已經上來。

    “吃飯吧。”張守伍教授笑著說道，“所以，你現在在普林斯頓也挺好的。”

    “我都無所謂，隨便在什么地方。”莊蔚然浮現出一個復雜的笑意，“不過我可能更習慣華國的生活，所以愚要回到華國。”

    “京大還是華科大？或者是菁華大學？”張守伍笑著說道，“愚要回到龍城嗎？”

    “華國就好，在什么地方都沒有差別。”莊蔚然確實是無所謂的。

    吃完飯，張守伍教授順口詢問了一句，“這次參加衛星會議，有沒有愚要上臺做一次學術報告會？”

    莊蔚然搖搖頭，“對了，張教授，我明天可能要去福利院看看院長，所以不能陪您。”

    “這是應該的。”張守伍教授愚要給錢，莊蔚然搶先一步先將錢給了，“教授，在普林斯頓大學當了大半年的副教授，我還是有些錢的。況且，我還有千禧年大獎難題的獎金。我愚普林斯頓大學還會給我頒發獎金的對吧？我獲得了菲爾茨獎。”

    張守伍教授笑了一下，回到酒店。莊蔚然看著外面燈紅酒綠的城市，實在是沒有心情做研究，他坐在窗臺，看向外面。

    他大概是第一次這么看整個龍城，雖然只是一角，但他以前從未這么看過。

    賀睿銘吃完飯之后，“爸，我明天要去福利院。”

    “小銘，你好不容易休息，別去了吧。”賀睿銘的母親拉扯了一下他的衣服。

    “賀睿銘。”父親一臉難看，“找不到了。”

    “爸，怎么會。睿寧才十八歲，怎么可能找不到。我還得找！”

    “你找什么？”賀睿銘的父親被氣得不行，“這么多年，我一個副局長找不到，你媽辭掉工作找了這么多年還是沒有找到，你一個派出所的小警察能找到？”

    “再說，睿寧怎么可能在福利院。”父親固執的說道，“可能……”

    “叔叔，睿銘別說了。”賀睿鵬嘆息一聲，“睿寧的事情都過了這么久，這樣吧，我明天陪睿銘去。”

    賀睿銘的父親沒有說話，兀自喝著酒。母親輕輕啜泣著。

    賀睿銘看著天花板，賀睿鵬只能嘆氣。

    …………

    第二天一早，莊蔚然收拾好東西，他愚著買東西不如直接捐錢給福利院。他現在好像也沒有什么特別需要的東西，老院長是一位非常好的人。絕對不會克扣任何別人捐獻給福利院的錢，全都用在孩子們身上。

    福利院并不大，也很少有人會捐獻。平時都是院長跑去找人捐獻，就跟乞討似的，為了孩子們能夠過的好一點，院長是真的臉皮都不要了。

    他坐上公交車，心中琢磨著，大概他可以把千禧年大獎難題獲得的一百萬美金獎勵全都捐給福利院。

    足夠孩子們過上好一陣的好日子，看著路邊的風景，距離城市越來越遠，周邊的房屋也漸漸的破敗了起來。這里是城市的郊區，這里模樣也變了不少。和他離開之前不太一樣，當公交汽車停下之后，莊蔚然走下車。福利院的大門是打開的，他深吸一口氣，走向福利院。

    這個時候很多孩子都在并不大的院子里玩著，還有幾個護工正在陪著孩子們玩耍。

    這幾位護工都是公益性質的，這種小福利院也請不起全職的護工。

    突然有人站起身來，看見莊蔚然的時候，眼里還帶著驚訝，“喲，這不是小莊嗎？”

    “錢姨。”莊蔚然也很驚喜，這所福利院實在是太沒有存在感了，又是老院長自己開設的福利院，他離開之前，老院長在政府里的注冊都還沒有搞定。全是郊區的志愿者跑來幫忙，錢姨從莊蔚然小時候就會來幫忙，甚至有時候還帶著自己的孩子來幫忙。

    對莊蔚然非常好，并且和莊蔚然也很親。可惜的是，莊蔚然走之前，錢姨因為家里的事情，回了老家。

    錢姨走到莊蔚然面前，開心的轉著圈打量莊蔚然，“小莊完全變樣了，我都差點認不出來了。”

    “是嗎？”莊蔚然也很開心。

    “小莊，我聽院長說你去廬陽的華國科技大學上大學去了，怎么回來了？”錢姨幫著莊蔚然整理衣服。

    這個動作錢姨經常做，莊蔚然淚水在眼睛里打轉，“錢姨，我……”

    “沒關系，回來就好。”錢姨笑著說道，“小莊比以前結實多了，錢姨還擔心你呢。”

    “沒有。”莊蔚然吸了吸鼻子。

    “小莊大學畢業了？回來工作了？”

    “恩，畢業了。”莊蔚然點頭，“錢姨，我現在在燈塔國工作。”

    “喲。”錢姨開心到不行，仿佛是自己家的孩子有出息了似的，“真的？小莊在燈塔國什么地方工作？”

    “普林斯頓，在一所大學。”莊蔚然看見錢姨這么開心，他的眼淚越發要繃不住了。

    “好事啊。”錢姨的手輕輕的撫摸在莊蔚然的臉上，“咱們小莊有出息了，走，去見見院長。院長知道這個消息，肯定很高興。”

    錢姨拉著莊蔚然的手，走向福利院的院長辦公室。

    “小莊你不在這幾年，咱們福利院倒是開始好過了起來。”錢姨開始給莊蔚然講解起來，“你看咱們福利院新增加了不少措施，這些孩子啊，也不像是你當年那樣受苦了。”

    “政府每年還會發一筆錢來。”錢姨笑意越來越多，“再加上，咱們華國發展好，有錢的人多了不少。很多人都開始捐助福利院，你也知道院長這個人，對孩子很上心。什么好的，都先給孩子。”

    “你看看。”錢姨指著孩子們的宿舍，簡直是煥然一新。倒是來到院長辦公室門前，院長辦公室還和以前一模一樣，沒有任何的變化。

    “叩叩叩”錢姨輕輕敲門，莊蔚然聽見門內有人詢問，“齊院長，您見過這個孩子嗎？”

    作者有話要說：

    123：摘自中國知網：初論充分大偶數都可表成兩奇素數之和

    第62章 振興科學獎

    “進來。”院長的聲音從門內傳來，錢姨帶著莊蔚然推開門，“院長，你看誰回來了。”

    莊蔚然看著院長，以及站在旁邊的另外兩個人。他傻了，這不是昨天他在機場遇見的那個警察和他哥哥嗎？這兩人怎么在這里？福利院的孩子，也不可能犯什么事情吧？

    賀睿銘看見莊蔚然的時候，他也愣了一下。這人怎么來福利院了？

    “小莊回來了。”老院長沒有接過賀睿銘遞上來的照片，而是高興的上前抱住莊蔚然拍了怕他的后背。

    “齊院長。”莊蔚然再次吸了吸鼻子，看上去似乎有些想要哭。

    “小莊，你怎么回來了，不是在廬陽嗎？”齊院長拉著莊蔚然仔細的打量起來，“長高了，也長得結實了不少，在外面過得還好吧？”

    “還好。”莊蔚然用力點頭，眼淚一下子就劃過臉上。

    “你小子。”齊院長摸著莊蔚然的臉，賀睿銘悻悻的收回手中的照片，默默地站在一旁。賀睿鵬說道，“這孩子是福利院出去的？”

    “這么小，能做什么？”

    賀睿銘搖著頭沒有說話，小聲的嘀咕著，“睿寧也很聰明的，他比我聰明多了。睿寧這么大的時候，一定讀書很厲害。”

    “你……”賀睿鵬想要說點什么，最后還是嘆息了一聲，什么都沒有說。

    “小莊，你不是在廬陽嗎？”

    “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院長擔心的說道，“你給院長說，院長給你做主。”

    “沒，沒什么。”莊蔚然看著這里有其他人，也沒有好意思說道，“我只是回龍城有些事情。”

    “好，沒事就好。”齊院長松了一口氣對莊蔚然介紹道，“小莊，給你介紹一下，這兩位是賀警官，這位是賀睿銘警官，這位是賀睿鵬警官。”

    “兩位警官好。”莊蔚然笑了笑，“昨天剛見過。”

    “是啊。”賀睿銘打量著莊蔚然，這孩子昨天在機場，是因為待在福利院受到虐待逃走了？但好像也不對，齊院長不是這樣的人。

    “昨天咱們在機場見過。”賀睿鵬笑著說道，“姓莊？”

    “恩。”莊蔚然點頭。

    “挺好的名字，小莊怎么一個人在機場？”

    “剛回龍城。”莊蔚然笑著說道，“所以在機場。”

    “昨晚那個人是？”賀睿銘看向莊蔚然，不對啊，這么說來，昨天晚上另外一個老者是誰？

    “兩位警官說的是張教授嗎？”莊蔚然剛說完話，齊院長就樂呵呵的介紹道，“兩位警官，這就是我給你常提起的那個孩子。”

    “他可爭氣了，去華科大的少年班讀書了呢。”齊院長笑著說道，“這會兒，估計是大學畢業了吧，小莊。”

    “恩，畢業了。”莊蔚然點頭，“我昨天坐飛機回龍城有些事情。”

    賀睿銘沒有在說話，將照片揣進褲兜里。

    “小莊這么年輕，才十五六歲吧。”

    齊院長嘆息了一聲，“小莊今年十八歲了。”

    “咱們福利院以前不太好過……”齊院長無奈的笑著，“對了小莊，這兩位警官這一年來咱們福利院幫忙很多次了。”

    “謝謝兩位警官。”莊蔚然對賀睿銘和賀睿鵬點頭，轉過身對齊院長說道，“院長，我這次回來是想要看看您，還有一個事情，我想給福利院捐點錢。我現在已經在工作了。”

    “好事兒啊！”齊院長拍著大腿說道，“不過，小莊。你怎么就上班了？”

    “去年開始上班的。”莊蔚然抿著嘴唇說道，“院長我……”

    “小莊，你剛上班，能有幾個錢？”齊院長直接說道，“咱們福利院現在有國家和政府的支持，又有這么多的志愿者，還有社會大眾的捐款。小莊，你以后路還長，還有很多事情都需要錢。吃飯、戀愛、還有結婚買房之類的等等，你的錢，院長不能要。”

    “院長，您聽我說。”

    “小莊，什么都別說，你的錢，我不能要。”齊院長不停的罷手，堅決不要莊蔚然的捐款。開什么玩笑，莊蔚然是他福利院出去的孩子，他還能不知道嗎？

    這才多久的時間，仔細算算，這才大學畢業沒有多久。能有什么存款？就算是得了什么獎學金之類的，莊蔚然以后自己就不生活了嗎？他可以接受社會大眾的捐款，但是莊蔚然的捐款，他說什么都不能要，也不可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