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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她又美又作又矯情 第58節

    不知怎的,明明隔了段距離,扶姣竟把他們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興許是風也看不慣,特意送了過來,叫她氣急了,對著下方就開始喵喵罵起來。

    臭李承度,笨死了,壞死了,竟敢不救她,看她回去怎么罰他!

    這氣憤的喵喵聲一出,竟讓李承度已經走到隊列前方的馬身停住,緊接著回身,直直看向小貓,目光極為復雜。

    他覺得頗為奇異,自己竟從這小貓的叫聲中感覺它和小郡主極為相像。

    如果沒猜錯的話,剛才那喵喵咧咧的叫聲,應當是在罵他。

    再對上小貓的眼神,不像哀求,更不可憐,反而有種……無法言喻的傲氣,像是在命令他們救它,而非求助。

    眾兵好奇他為何停下,正想詢問之際,就見李承度迅速躍上山壁,幾個借力跳躍就到了山腰,俯身輕松將小貓撈起。

    它真的太小了,雪白的一團,可能才出生一個月,正好能站在他手掌上,被提起的時候還在喵喵不停。

    “我已經回身救你了,確定還要罵我嗎?”李承度看著它,鬼使神差般道出這么一句。

    神奇的是,小貓竟也像聽懂了,若有所思地昂起腦袋,然后果真不叫了。

    有靈性。李承度心中贊賞了這么句,將小貓往懷中一塞,躍下山壁,對上王六驚訝的眼神,什么也沒解釋,重新上馬揮鞭。

    軟乎乎的一團被塞進了他前襟中,扶姣腦袋朝下栽在里面鬧騰了好一陣,才把自己的位置擺正,甫一從李承度領口處探出腦袋,渾身的毛就被迎面猛烈的風吹得后仰,讓她立刻縮了回去。

    太不懂事了,騎這么快。她喵喵抱怨,但也只能老實縮在李承度胸前,小火爐般,淵源散出熱意。

    本來想毫不客氣地撓李承度一把,扶姣出爪后才發現,自己現在爪子都沒長利,抓上去就像再給他撓癢癢,只能失望地放棄。

    不管怎么說,見到了熟悉的人,且如今就被他放在懷里,扶姣心底是很安定的,發現自己變成貓貓的恐慌都淡去不少,蜷縮著,竟然又呼呼睡起來,心極大。

    李承度馬上飛奔時,偶爾會抬手摸一下胸前,以確定里面的小貓仍待得安穩。

    一個時辰后,眾人和另一隊將士會合,齊齊停步,先在原地停下,生火煮飯。

    扶姣起初還未察覺顛簸停止,她沒有坐在馬背上,在李承度懷里顛顛兒睡得還挺舒服,直到后脖頸被拎起,睜眼見到了放大般的眉眼,熟悉極了,還帶著探究。

    “喵喵——”她不高興地在空中揮舞爪子,生氣李承度竟然隨意拎她。

    細細端詳幾眼,李承度確定這只貓兒剛出生不久,是不是野貓還未可知,但通體潔白,小肚子也圓滾滾的,顯然前不久才飽腹過一頓,不知是不是它的母親所喂。

    他摸摸那鼓鼓的肚子,在貓兒炸毛前問道:“餓嗎?”

    餓嗎?扶姣被問得愣住,其實目前是沒什么感覺的,可是李承度這么一說,又好像提醒了什么,畢竟在她的認知中,她已經睡了好些時辰了。

    于是等王六奉令不知從哪兒取出一碗羊奶時,扶姣動動鼻子,竟覺得有些香。

    這種未完全去膻味,沒有加任何佐料的羊奶,她本是碰也不會碰的,可小貓身體的本能不受控制。她一躍而下,輕巧落到桌面,對著一碗羊奶就開始舔起來。

    起初是慢慢的、矜持的,看起來極為可愛,但漸漸的,察覺出羊奶的好喝,整個小腦袋就幾乎埋了下去。李承度欲把它稍稍提起,還遭到了反抗,小貓直接把兩支前爪扒拉在了碗沿,像生怕他搶。

    它再度抬起腦袋時,不僅嘴巴周圍一圈變成白色,連整個腦袋的輪廓都沾了羊奶,成了真正的小花貓。

    王六忍俊不禁,“貓貓還不會吃奶啊,把自己鬧得這么狼狽。”

    扶姣渾身一僵,從剛才被食欲支配的混亂中清醒,大感丟臉,她竟然會做這種事,一碗羊奶而已,有那么好喝嗎,竟然喝得形象全無。

    作為主公,她本來是要在他們面前表現得霸氣些的,即便是只貓也該如此。

    想著,扶姣覺得不能再受貓貓本性支配,見不遠處擺了一盆清水,立刻跑過去,開始邊沾水清理自己,邊舔毛。

    舔著毛,她還極為順利地走到了置物的幾個大箱子,輕松分辨出他們慣來裝衣物干巾的箱子,爪子扒在上面,喵叫示意。

    扶姣從未養過貓狗之類的寵物,并不了解他們的習性,變成貓后也不大懂,不知這認真清理自己的模樣叫人多么新奇。

    李承度和王六就從旁看著,耐心地等她整理自己,見它毫不猶豫地直奔那個箱子,沉默一瞬,上前幫她取出干巾,擦了擦。

    將奶漬清理完畢,扶姣就著水面看了眼自己,和雪白漂亮的小貓對視,頓時又神氣起來。

    真好看,就算變成貓,她果然也是最漂亮的那只。

    她兀自欣賞自己的美貌時,王六的眼神就愈發奇怪,和李承度生出了同樣的感覺。

    不知是不是和小郡主相處久了,他居然覺得這只貓兒的神態和習慣和小郡主有八成相像。

    而且,一只貓兒再有靈性,也不該知道他們箱子里裝的是何物罷?

    真的,他從未想過會在一只貓兒身上看到如此像人的一面,這人還是他和主子幾乎朝夕相處的那位。

    “主子……”王六的話含在口中,沒說出就被李承度抬手止住,微微頷首,表示知曉。

    知曉就好。王六松了口氣,看來不是他的錯覺,主子也有同感。

    明知有些事情不可能,王六還是忍不住問道:“主子確定,小郡主還在石陽罷?”

    “嗯。”李承度如此回道,補充了句,“今日再傳信回去確認。”

    哼,兩人真笨。扶姣慢悠悠舔著毛,漫不經心想,難道他們就沒想過,除了她,普天之下還能有那只貓會有這等風采嗎?

    不過仙子和凡人本就是不同的,他們想不到也正常。扶姣覺得自己慢慢想明白了,定是上天覺得她不應該和李承度分開,所以特意讓她以這副模樣出現。

    畢竟她是主公和福星嘛,戰場上缺了她多危險。

    抱著這樣的想法,扶姣覺得自己可以大度原諒這神神叨叨的兩人,并在順好毛后,喵喵叫兩聲,示意李承度俯下身,順著他的手攀到手臂,再躍回了他的衣襟。

    算了,看在李承度還算忠心的份上,接下來,就讓我來保護你們罷。

    懷中小白貓抬首對自己喵喵兩聲,李承度一時摸不準這叫聲的意思,猜想似乎是接受了自己在表示感謝。

    他將疑惑暫捺心中,摸了摸它。

    第七十六章 · ?

    扶姣昏昏然好眠, 李承度只休息了一個時辰,仗著年輕底子好,他面上看起來毫無異樣。

    昨日安排預計今早卯時出發, 啟程前,李承度無聲入了一次主帳, 將準備的東西放在酣然安睡的小郡主枕側, 再出去時,就撞見起早的邱二叔。

    “三郎——”邱二叔的臉色, 在瞧見他下頜處的咬痕時瞬間鐵青, 注意到他從何處走出, 明顯誤會了。

    他沒想到,自小被各位長輩夸贊、寄予眾望的三郎,竟會做出這等荒唐事, 色令智昏, 就算再喜歡這小娘子, 也絕不該在軍營胡來啊!

    眼見邱二叔臉硬邦邦,李承度一時無法解釋, 再道了句并非二叔想的那般, 預備回來時再同他細說內情。

    心知他今日要去攻驍邑, 邱二叔也不耽誤大事, 壓下火氣, 細說了驍邑周圍地形,城中如今守軍幾何,囑咐道:“雖然如今守軍有大半受了重創, 但此地易守難攻, 不宜快攻,謹慎為上, 切勿心急。一日不成,便圍二三日,二三日不成,上月也可。”

    李承度頷首,“若三日之內不能歸,二叔就隨全軍回城,山上那批人馬,我會持二叔信物去安頓,無需擔憂。”

    邱二叔說是,見他身形偉岸,披甲戴胄時已然有了男兒頂天立地的凜然豪氣,舉手投足從容不迫,大將之風初顯,那點火氣愈發沒了。

    這的確是他們的三郎。

    目送李承度翻身上馬,全軍浩蕩而去,邱二叔不由眉頭微松,立在原地怔怔然望了許久,直到隊伍最后一絲影子也瞧不見,才邁著受傷的腿踉蹌回走。

    待瞥見那裝飾明顯不同的主帳時,臉色又立刻變差,冷哼一聲,徑直回帳。

    最近驍邑氣候多變,春雨綿綿,時而昏沉時而晴朗,斷斷續續的雨水讓土地泥濘不堪,行軍用的靴子走起來都不便,更別說扶姣穿的小靴繡鞋。

    他們扎營已盡量選在地勢高處,可略微俯瞰四周,不至積水,即便如此,扶姣朦朦醒來時,發現帳前依然變成了“水路”。

    得知李承度一早啟程后,她愈發不愿出門了。

    晨起聽雨,聲潺潺,香縈繞,本是件極有意境的趣事。然在戰場,在軍營,這些都毫無趣味可言。

    入眼是四閉的帳篷,一門無窗,天頂亦無光,陳設只有極簡單的一方書案和一條足夠鋪滿大半地面的栽絨毯。

    扶姣慢吞吞洗漱后,在毯上翻幾個滾,抱著軟枕長長嘆了口氣,對此地的嫌棄又溢出幾分。

    她喜歡熱鬧,喜歡精致,喜歡被人服侍得面面俱到,可是這兒什么都沒有,連泡茶燃香都得自己來。

    想著想著,愈感委屈,有種難受在心底盤旋,讓她愈發低落,目中光彩黯淡,連頭發絲兒都無精打采地耷拉著。

    王六得應允端朝食入帳后,見她這模樣,簡直嚇了一跳。

    “郡主怎么了?”

    扶姣皺皺眉頭,不答反問,“李承度何時回?”

    “這個……時間說不準,順利的話一兩日即可,半月一月也有可能。”王六瞧她臉色略帶蒼白,猜想小郡主是不是病了,“屬下給郡主請木菁來嗎?”

    “不要。”扶姣斷然拒絕,又問他太子在做什么。

    王六笑答:“殿下昨夜幫兄弟們包扎傷口,燒火煮飯,忙到了凌晨方歇,將將才睡不久呢。屬下不想打攪,就沒去叫。”

    他語中有奇異的欣慰之感。

    未見面時,王六以為太子是典型的紈绔子弟,不學無術。見面后才發現,紈绔談不上,身上也有些技藝傍身,只是性情屬實天真了些,有時顯得憨實,對作為meimei的小郡主縱容無比,被欺負了也甘之如飴。

    作為深受皇帝不作為導致亂世其害的他,也無法對這樣的太子抱有怨氣。

    昨夜見他毫無架子地任人差遣,王六想,太子也許只是不適合那個位置,其他的,當真不錯。

    “楊保保這么勤快?”扶姣訝然,瞥見王六的眼神,頓生警惕,“我不會去的,你別想。”

    她才不要去燒火煮飯,弄得渾身灰撲撲呢。

    王六哭笑不得,“屬下沒這個意思,這也不適合郡主……”

    他哪敢使喚小郡主,先不說明月商行和主子做靠山罷,單論讓小郡主去,是幫忙還是搗亂都未可知。

    不過這也沒什么。

    興許是初見的印象太深刻,在王六這兒,小郡主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矜貴早已深刻心底,從不覺得她有做這些俗事的必要。

    畢竟小郡主有這個資本。

    扶姣唔一聲,欲再說什么,突然感覺小腹鈍鈍得疼,像是什么東西在輕敲小腹,下意識皺眉,面色愈白。

    “郡主怎么了?”

    扶姣猜測應是葵水來了,她以往從未疼過,甚至都不會有什么感覺,身邊奴婢環繞,也無需cao心此事,但這時候……

    她搖搖頭,不愿對王六說,令他出去,在王六腳步幾乎雙雙邁出帳篷時又叫住,不情不愿道:“幫我叫木菁來罷。”

    大概是因惦記著那一笑,扶姣每有病痛,總很不情愿叫木菁,寧愿讓她那個年紀大的師父為自己看診。

    可這次問題不同,有醫女在,自然是喚她為好。

    面對木菁時,扶姣仍有些不自然,面上一派淡然,余光卻在注意木菁的臉,見她凝神為自己搭脈,臉色平靜,不由想起了那本該被遺忘的事。

    唔,那天他們二人相視而笑,到底是談到了什么呢?

    左右手脈象看罷,觀她左關脈、尺脈無異,木菁松手道:“小娘子無事,不必擔憂。恐是近日雨水反復,夜里歇息時寢被沒有蓋好,吃食上可用了生冷之物?”

    扶姣搖頭,木菁道:“那應當只是著涼了,以致月事來時腹疼,多喝些滾水熱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