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她又美又作又矯情 第22節
書迷正在閱讀:請對魔法少女尊敬一點、嬌寵福寶、在戀愛真人秀里假戲真做、[洪荒]招妖幡動(GL)、嗨,老婆!(GL)、國家頂流、恐懼收藏、我靠刷臉收服隱藏boss[無限流]、假少爺聯姻后離不掉啦、玄門不正宗
扶姣慢慢聽著,眉頭忽皺忽平,也想起了船上那莫名其妙的問題。當時李承度問她是想最后一刻知道還是那時就知曉,她選擇了最后一刻……如果做的選擇不同,她最開始知道這件事,那就不可能平心靜氣地對待爹爹,也不會想到用玉璽來騙他,只會沖動地大鬧,那也許……現在得意的就是那什么婉姨娘了。 李承度沒有添油加醋,也沒有特意往對自己有益的方向講述,既然扶姣要了解事實,他就把經過原原本本地道出。 至于最后她如何想……李承度出聲提醒,“郡主,面要涼了。” 扶姣啊得一聲,下意識拿筷,挑起面條小口小口無意識地咬,等小半碗用得差不多時,也大約有了結果,“好吧,事出有因,我暫時可以諒解你。” 她抬眼看去,“畢竟你之前是爹爹的屬下,為他辦事,聽從他的吩咐也不為過。但是從今日起,無論大小事,都不可以再瞞我,知道嗎?” 聽她的語氣,分明還沒應下的事,就好像李承度已經被撬動,答應轉投她的麾下一般。但李承度沒有打斷她,微微頷首,“那郡主可以說了,今日在府中,同侯爺怎樣鬧了一場。” 他能猜到這些,扶姣也不覺得奇怪,畢竟他確實有些聰明。 慢慢喝了口水,她站起身,將今日離開他院落后發生的事一一道出。 不同于她傾聽時神色的復雜精彩,李承度臉色一直平淡如水,即便在她很得意地說自己用金銀打動仆役,讓他們紛紛對婉姨娘動手時,那眉頭都沒動一下,這讓扶姣不免有種曲高和寡之感,很不滿道:“你怎么都不給點反應?” 李承度從思索中回神,抬眼對上扶姣視線,嗯了聲,道:“郡主厲害。” 扶姣:“……” 宛如泄氣的河豚,她想,算了,李承度本來就是個無趣的木頭,不能指望太多,能用就行。繼續把后來同扶侯的對峙道出,扶姣往回一坐,“所以我說我們時間不多了,爹爹肯定很快就會讓人帶我去拿玉璽,說不定那人就是你,不對……八成是你。” 她有些篤定,因為覺得爹爹深信李承度,像去洛陽都是令的他。 “不。”李承度輕淡的語氣予以否定,“一定不會是我。” 扶姣露出疑惑神色,他道:“因為郡主太信任我了。” 扶姣對他的信任和依賴不曾掩飾,抵達雍州后曾多次在扶侯面前夸他,之前扶侯可能覺得有趣,甚至還在他面前隱隱流露出別的想法,只是都被他不著痕跡擋了回去。但這次涉及到玉璽,以扶侯的性情,絕不可能再派他跟隨小郡主去取。 “那怎么辦?”扶姣道,“我還在想,到時我們可以在路上趁機跑走呢,氣死他。” 這其實是個小問題,不難解決,在這之前……李承度問:“郡主用玉璽作籌碼,難道不怕侯爺直接把你關起來,逼你說出地址?” 權勢迷人眼,在天家尚且有父子兄弟為此頭破血流,何況是準備冒天下之大不韙謀反的扶侯,小郡主此舉其實是兵行險招,倘若扶侯再稍微狠心一點,她如今就不可能安然無恙地站在這兒同他說話。 李承度深覺,她實在過于大膽了。 扶姣呆,她確實沒想過這個可能,或者說她雖然對扶侯有深深的失望,并不對他去救皇帝抱希望,但在她心中,這仍是自己的父親,“應當……不會的罷。他那樣要面子,不然早就和宣國公一樣扯大旗了,而且我的身份,所有人都知道,如果他……” 說到后面,聲音越來越低,顯然這次和扶侯重聚,父親一再刷新她的認知,讓她也不知道,為了皇位他到底能做到甚么地步。 不自覺看向李承度,仿佛在求一種認可,手心攥著袖口,微微滲出汗來。 李承度沒有回她,而是站起身,無聲走到窗邊,忽然推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掐住偷聽之人的脖頸,一使力,咔吱一聲,那人就如同被折斷的樹枝,輕飄飄倒了下去。 撲通——的聲音,仿佛扶姣慢慢沉下去的心,她抿唇問他,“這是爹爹的人嗎?” 李承度頷首,不見他如何動作,人忽然就出現在了院中,又從房檐上扯下一人,再度如法炮制,取走了此人性命。 他殺人時,如同煮面,如同落筆寫字,都很穩,在飄揚的黃沙中甚至帶著詩意。不是見慣生死的人無法做到這般自如,在殺這兩人前,他必定還奪走過更多人的性命。 可是扶姣無法從李承度殘忍的舉動中感到絲毫懼怕,腦海中依舊盤旋著他那幾句話,又問,“他們聽到了我們的話嗎?” 仔細確認過那兩人相貌和所攜之物,李承度回到屋內,“應該只有后面幾句。” 這兩人認識他,知道他的功夫,起初不敢跟得太近,后來大約是看他們在屋內待得太久,急切地想知道他們在說什么,不由靠近,發出了動靜。 扶姣沉默片刻,“那你覺得,如果爹爹知道我的打算,他真的會逼問我,甚至……殺了我嗎?” 最后那幾個字輕飄飄的,仿佛沒什么重量,卻顯然是她最想問的,李承度略一思索,如實回她:“我無法確定。” 人心復雜,誰都無法保證,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到底是扶侯的愛女之心略占上風,還是對權勢的渴求會壓倒一切。 他曾兩次派人跟著扶姣,第一次因她天黑沖出家門,是保護她,但這第二次,很難說不是出于別的什么目的。 扶姣喔了聲,呆了會兒,再次拿起木筷,對著那碗冷透的面又吃了幾口。仍是很文雅的姿態,慢慢地嘗了幾口,眼睫輕輕抖動,才發現眼中不知不覺有了濕意。 其實最初是沒有那么難受的,即使知道扶侯有了不知名的小妾,還有了庶子,心中更多的情緒是氣憤,不是為自己,而是為阿娘,覺得他背叛了阿娘。能夠想出用玉璽來騙他的法子,扶姣還深覺自己聰明,竟能夠騙阿父,更為接下來自己要去營救舅舅一家而興奮,可李承度的話猶如一盆冷水……還有那兩個不知何時暗暗跟在她背后的人。 扶姣用力眨了眨眼,試圖收回那點不爭氣的眼淚,告訴自己不可以再在李承度面前哭第二次,但情緒若能完全掌控,她就是不是扶姣,而是李承度了。 察覺到淚水無聲涌出時,扶姣飛速背過身,對李承度道:“不許過來,你剛殺了人,身上太臟了。” 事實上李承度衣衫干干凈凈,連一點血跡都沒,他在原地頓了頓,瞥見扶姣拿袖口一下又一下地擦臉,那帶著哭腔的聲音,任誰都知道她怎么了。 他往前邁了一步,腳步聲立刻讓扶姣回頭,胡亂擦拭的臉仍有淚痕,眼眶紅紅的,“你做什么?” “拿壺,去燒水。” “……燒水干嘛?”她試圖用最兇的語氣震住他的腳步。 李承度顯然并不怕,提了壺去接水,放入廚房的鍋中后,才回身道:“郡主稍后應該會口渴。” 扶姣腦袋轉了轉,意識到他是說自己會哭得口渴,本是由委屈傷心占滿的情緒被什么刺了下,讓她微微一滯,有那么瞬間想笑,可是身體還在哭,兩廂交織下,忽然唔了聲,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小嗝。 她倏得睜大眼,仿佛不可置信般,身體的反應卻不由控制,哭一聲,就要打個小嗝,到最后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傷心哭還是氣哭,嗚得罵他,“臭李承度,怪你,嗝——都怪你……” 先前的低落情緒在這種頗為滑稽的情形下慢慢消散,李承度唇畔也帶了不易察覺的笑意,取來柔軟的巾帕為她拭淚。 扶姣仍是邊哭邊打嗝,還要不高興地問他怎么會有小娘子用的巾帕。 “郡主自己忘了,當初在船上,你分別放了十幾條在我和王六身上,以備隨時取用。” 扶姣想起來了,看標記也確實是她的,但氣勢不能輸,如果不是李承度說什么燒水的事,怎么會讓她哭也不得自在。 分明哭成一只小花貓,仍不忘保持氣勢,李承度為她慢慢擦拭淚水,待她稍微平靜后出聲道:“事已至此,我也只能應下郡主,不知郡主先前的話,是否仍作數?” 扶姣點頭。 他道:“既然已是郡主的人,那有些事,我便不得不提醒郡主,那位婉姨娘和小郎君,你預備作何處置?” 頓了頓,“如果未曾有明確打算,不妨交給我。” 第三十四章 · ? 漏盡更闌, 李承度仍在提筆書信,燭光在身側搖曳,將他的身影投至地面、窗畔, 偶被縫中溜進的風吹得張牙舞爪。他頭也沒抬,從指間輕輕彈出一塊極小的石子固定住燭臺一角, 光芒立刻停止晃動, 漸盛起來。 這樣簡陋的環境,以他的身份, 其實本不應該。 即便家中遭逢大變, 但扶侯救下他后從他父親李蒙手中接掌了部分兵馬, 又極為欣賞他,從最開始就不曾虧損過他的待遇。 這種情況是在抵達雍州后出現的,其中緣由不用問也清楚, 定是督軍汪豫的手筆。 汪豫此人的身份, 李承度暗中了解過, 雖然年輕,剛過而立的年紀, 看著只是個無害文雅書生, 實則經歷頗豐, 從一個窮苦秀才之子到扶侯最器重的心腹之一, 不可謂不艱辛。他和扶侯互有救命之恩, 又曾為扶侯搏命殺過一位勁敵,所以很得扶侯信任,當初婉姨娘一事發生時, 才能輕飄飄幾句得以脫身。 在這種識人用人的功夫上, 很難不承認扶侯和小郡主的父女關系,因為兩人都如出一轍得自信。正像扶侯, 在他看來,諸多幕僚都是仰慕他的才華魅力而主動投奔麾下,便也沒有什么不可信的。 有時候,李承度也不知該說他是極為大度還是過于自負。 而汪豫不喜李承度的原因有兩點:一是他一直認為,李承度作為李蒙之子,只要李承度在,那些李家軍必不可能真正臣服扶侯,很容易被李承度重新掌握;二則是,他向扶侯提的諸多意見都被李承度駁回,且不留情面,兼之李承度才智遠高于他,扶侯又是那樣惜才的態度,讓他極有危機感。 不管內因外因,都注定他必會將李承度視為勁敵,欲除之而后快。 有人的地方就少不了斗爭,李承度對此沒什么驚訝,因扶侯對家人的救命之恩和父親臨終所言,他其實并不準備對汪豫做什么,約定之期將至,他一個注定離開的人,也沒必要牽扯進扶侯下屬的利益斗爭中。 但沒想到臨別前,他還是親手給自己攬了個大麻煩。 ………… 扶姣在榻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應她的要求,內室一隅放了盞徹夜長燃的連枝燈,燈樹制成鏤空花型,光影從其中穿過,在帳幔映出各種形狀。 她看著帳頂出神,想起回來時爹爹什么都沒說的模樣,對她身后少了兩個人也不以為意。正如李承度所言,既然先前放她出了門,那這種時候爹爹無論怎樣都不會對她發怒。 甚至還能故意忽略她之前大鬧朝日居之事,溫聲關懷。 原來為了一方玉璽,爹爹真的可以做到這種地步。 幼年時一家三口和睦的場景依稀留存腦海,再對比如今,扶姣覺得那好像是兩個人。一個是真正疼愛她的爹爹,已經隨著阿娘的離去一同消失了,另一個……成為了別人的夫君、別人的父親。 她已經沒有爹爹了。 不知不覺窗外風聲停下,微弱的天光散出云層,外室有人問:“郡主,起榻嗎?” 扶姣應了聲,渥丹并一眾仆婢井然有序入內。依舊是先前服侍她梳洗的流程,但此時和前些日子比,明顯愈發謹慎,可能是被她昨日大鬧朝日居的動靜所驚,油然敬畏,但這些對扶姣而言都無所謂,她本來也不會注意她們。 渥丹小心觀她神色,待這位說打就打說殺就殺的小郡主再沒了以前的輕松,“郡主收拾行李,只要那些東西嗎?是不是太少了?” “來回不過幾日,要收拾那么多干什么?”扶姣滿臉不以為然,掃過妝臺,似想起什么般,“那就再拿些首飾罷。” 她仍記著李承度的囑咐,極力忍住了要把所有從洛陽帶來的東西原封不動打包的沖動,嗚……他答應她以后會置辦更好的,如果辦不到,她定要狠狠罵他。 饒是如此,最終挑挑揀揀,也還有兩個不大不小的包裹,讓大清早前來的扶侯皺眉,隨即想到女兒那一天換三次衣裳三套首飾的勁兒,便也不說什么了。 扶姣正用最后一口魚片粥,見到他也未起身,眨了眨眼,“爹爹用過朝食了?” “……用過了。”雖草草收拾過一番,但從扶侯面容依舊看得出一夜未眠的痕跡,顯然昨夜很是忙碌。 對于女兒說的玉璽一事,其實他也懷疑過,但不認為這是女兒能想出來的計策。起初以為是李承度在到張掖郡前就教好了她這么做,可是一想,女兒并不是能沉住氣的性子,如果早知婉姨娘的存在,她最初就會大鬧,而不是憋了半個月才有動作。 何況幾年前他們二人相處時就不大和睦,至多是這次因著一份救命之恩,讓女兒對李承度看法稍有改變,以李承度的性格,絕不至于會去幫她籌謀這等家里長短的小事。 至于玉璽……他昨日一得知消息后就召集人探聽,等了大半夜才從幾封傳書中得知,洛陽那邊確實已無玉璽的蹤跡,宣國公以為是出逃的太子把玉璽一同帶走了,如今正在大肆搜捕。 扶侯想,假如真是太子帶著玉璽出逃,女兒在張掖郡閉目塞聽,根本無從知曉此事,所以…… 扶姣嗯一聲,慢吞吞地漱口,披上氅衣就要往外走,被扶侯叫住,“又去做什么?” “找李承度呀。”扶姣道,“昨天他答應我,會帶我在城內玩兒。” “不要總是打攪憫之,他也有許多事忙,沒那么多閑暇。” 扶姣理所當然道:“那爹爹就少給他派事做嘛,我在這只和他熟悉,當然要他陪著。” 她說話時,扶侯暗地一直在認真觀察女兒舉止神色,見她一如既往得嬌蠻,并無任何藏掖之感,心中最后那絲懷疑也消失殆盡。是了,如果當真扯下這等彌天大謊來誆騙他,如今怎會還有心思去逛街游玩,紈紈心性簡單,偽裝不了。 他遣退仆役,慢聲道:“昨日所言之事,紈紈還記得嗎?” “當然記得。”扶姣一副你好笨的模樣,指著那包裹,“不是爹爹讓我收拾好來回的行李嗎,我昨夜就吩咐下去了。” 扶侯一頓,他其實只是說句話開個頭,沉思片刻,“昨日爹爹想了許久,也知曉紈紈的心思,你是在為阿娘抱不平,這點……爹爹確實有錯。但婉姨娘畢竟服侍我一場,縱然有過,也不至要她性命。昨日你已撒過氣了,依我看來,遣出府便是,以后就與我們再無瓜葛,可好?” 說著微微露出慈父笑意,“紈紈最是心善,定也做不出太狠心的事,我說得對不對?” 這是完全把她當三歲小孩兒哄了。扶姣也未生氣,目光輕輕地在扶侯身上掃過,腦中是對李承度料事如神的驚訝,果然一切都如他所言,爹爹最初會這樣來勸她,或者說,試探她。 “爹爹覺得可以嗎?”她反問他,“如果在阿娘的面前,你也能這樣說,我就同意。” 這句話顯然捏住了扶侯命脈,他如果是能夠在妻子牌位前面不改色說謊的人,當初就不會對著女兒遮遮掩掩。那些心腹幕僚對他這點也甚是了解,有時都忍不住暗地搖頭,道侯爺心狠,卻還不夠狠。 “至于另外一個。”扶姣似在思索,扶侯接口道,“稚子無辜,循念和他姨娘不同,是個懂事知禮的孩子,紈紈若不喜歡,就遠遠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