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她又美又作又矯情 第1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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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度定定看了會兒,唇角微彎,心悅誠服地頷首,“郡主所言極是。” 細聽下來,兩人對話就和不懂事的孩子互夸般幼稚,但扶姣聽了很高興,覺得他有眼光,興致一起,便親自泡了壺青鳳髓。 誠如她所說,賞心悅目的茶藝過后,茶香和口味亦不遜色,是難得的佳品。多日的奔波后,捧一杯香茗極是舒暢身心,李承度垂首慢慢品茶,任水霧氤氳上來,遮蓋了眉眼。 從登上犀照的那一刻起,扶姣心情就很不錯,溢于言表的開心,大概是因人生第一次遠航,又或者是因為離雍州越來越近,很快就能見到她的阿父了。 如非必要,李承度其實并不愿掃她此時的興致,好情緒總有種感染力,讓人能感同身受,周遭都好似變得更柔軟鮮活了。 但他仍開口了,并不直接,“如果有件事說出來,郡主一定會不高興,那郡主是希望現在知道,還是當最后的知情人?” 扶姣一愣,“很重要的事,一定要說嗎?” 李承度說是,手指仍搭在茶蓋上并不看她,留給她思考的余地。 “那就到最后再說罷。”扶姣僅思索了小片刻,就毫不猶豫道,她不覺得有甚么是現在必須說出來要打攪心情的,“船上還有好些日呢,不急不急。” 臨近張掖郡的前兩日說么?李承度覺得如此也不錯,至少這江上旅途仍是她的一片清凈地。 喝過這杯茶,李承度視線往外一轉,犀照已行到江中心,水面無垠,巨大的船也成了茫茫一點,已是風平浪靜,依稀能看到甲板上有三兩客人走動,他忽然道:“郡主,可想在江上垂釣?” 扶姣立刻湊過來,提出疑問,“客船上也能釣魚?船正游著,魚兒能上鉤嗎?” “無風浪時即可,只是需耐心些,可能會耗上一些時辰。” 垂釣是個細致活,真論起來比看書還枯燥些,至少書能有些意思,釣魚時除了盯著水面你甚么都不能做。扶姣其實是不大喜歡這消遣的,但在船上也做不了其他,猶豫了會兒還是應下。 趁她大費周章為釣魚特意改發式的功夫,李承度把先前的點心盡數分給了船工,經他們指點尋了處垂釣的寶地,擺上一方小板凳,一根釣竿,最后備了頂斗笠。 斗笠是他外出行走時的鐘愛之物,防雨遮貌,還不引人注目。竹木編織的小物件,樸素自然,往腦袋上一戴,再在小板凳上一坐,江上蓑衣翁的形象就出來了,很有那么點澹泊寧靜的味道。 但他偏又是副年輕俊朗的相貌,悠悠然坐在這兒握釣竿的姿態無形中引了幾位女客注意,暗地打量,不知私下談著甚么。 兩刻鐘后,說要垂釣的主人翁才姍姍來遲,和李承度的裝扮有異曲同工之妙。她怕日頭曬,干脆解下一半發髻又戴了帷帽,遮住面容,就很愿意放下姿態,用輕快的腳步走了過來。 “釣到魚了嗎?”她第一句話問。 “時辰尚早。”李承度道,“不能急躁,一整日都沒收獲也是常事。” 扶姣喔了聲,她當然知道,畢竟舅舅就很愛釣魚,他釣魚的功夫爛,僅有的幾次成果還是宮人特意到水底給他掛上的。 她親耳聽舅母說的。 想起這茬,扶姣就打消了親自動手的想法,又令人搬了小椅,施施然坐在旁邊,“我就在旁邊看著也一樣,你別急,我們有好幾日呢。” 細微的風揚起裙裾,將她掩在帷帽下帶著狡黠的眼神也吹開了,李承度微微一哂,道了聲好。 第二十章 江上風光美妙,并著初出遠門的新鮮感,讓扶姣老實待了三四日。在犀照上走走逛逛,累了就歪在榻上毫無形象地看書,最期待的還是每日的午飯,因為李承度的手藝出奇好,魚rou嫩極,湯汁鮮美,連船上大廚都咋舌稱贊。 這讓他在扶姣心中的優點又多了一大項,沒事就纏著他釣魚烹魚,在船上把魚兒煎炸煮蒸吃了個遍。 但悠閑沒多久,隨著航線往西行進,氣候愈發干寒,扶姣仍當在洛陽附近,無人時就不顧忌地玩水,沐浴也磨磨蹭蹭,最后不出意料地染上風寒,病倒了。 李承度發現時她已是滿臉通紅,正蜷在被窩里小聲哼唧,念叨著要吃酥皮奶糕,被冰涼的手指碰得哆嗦了下,又慢慢黏上來,說是好熱。 “郡主病了。”李承度探過她額頭后道,隨后輕輕掙脫,把她雙手放回褥中,回身去尋船工。 犀照上并沒有備甚么藥材,因這路途雖長,但每兩三日都有渡口停靠,有需要隨時可去采買。這會兒等渡口定然來不及,幸好船上有個赤腳大夫,聽李承度請求后幫忙看診一番,開了幾副藥,灌下去后高熱退了不少,但人還是迷糊的。 “阿娘……”病中的扶姣認不清人,開始依著夢里的情形胡亂叫喊,寢衣領口微微敞開,鎖骨處隱有香汗,圓潤的肩頭掙出被褥,再往下可見胸口明顯的起伏,是能夠叫人呼吸微微一頓的畫面。 這種時候,才讓人意識到她是個已及笄的小娘子了。 李承度面不改色地幫她把被子往上拉,眼中毫無波瀾,然后沒過幾息不安分的人又鉆了出來,再被塞回去。 拉鋸戰持續了會兒,扶姣勉強睜眼,只瞧見面前一條影子在晃,便生氣道:“大膽,再亂動打你板子……” 可惜聲音有氣無力,沒甚么氣勢,打人都和撓癢癢般,被李承度輕而易舉握住了指尖,“等郡主病愈,怎樣罰屬下都行,請先蓋好被子。” 這實在不是哄人的模樣,即便神志不清醒的扶姣都感到了不滿,鼓著腮不知嘟噥甚么,細聽后才知是說他兇,還說他不唱曲兒安慰自己,約莫是把人當奶娘了,總之就是沒有安生的時候,最后竟癟嘴要哭起來。 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逸出,李承度給她敷上冷巾,從旁看了會兒后,自懷中取出一支木笛。 摩挲片刻,放在了唇邊。 悠揚的笛聲響起,聲音躍過指尖直達耳梢,仿佛催眠般,輕而易舉就讓扶姣靜下來,漸漸的帶她入夢,須臾間那雙眼就合上了,一副沉眠模樣。 彼時江月正停在船舷,伴隨樂聲一點點移入艙房,映出在銀光下閃爍的一點粉塵,和青年垂眸吹笛的朗朗側顏。 ………… 犀照上的最后幾日,扶姣一直都在與病榻纏綿,整個人精氣神都不大好,那件重要的事自然就無從說起,一直耽擱在那。 抵達張掖郡的當日是個大晴天,江風如絮,難得的柔軟。扶姣幾乎是被李承度扶下船的,僅露出的下半張臉消瘦許多,原是圓潤漂亮的鵝蛋臉,如今變小變尖,多了些弱柳扶風的味道。 她攬鏡自照時就很不滿意,直道兇起來也不嚇人了,等病好后得補一補。 不過,這時候她狀態還是很振奮的,眼中帶笑,在扶候備的馬車上一路好心情,半點作妖的行跡都沒有,興沖沖對李承度道:“雖然你照顧不力讓我病了這么久,但看在你還算忠心的份上,我就不和阿父告狀啦,會給你美言的,叫他多多提拔你。” “多謝郡主。”李承度從善如流地應聲。 入雍州地界后的他和船上有些區別,那些小小的隨意收斂了,又成了沉默無趣的下屬。 和父親重逢在即,扶姣根本沒心思注意這些,途中開了無數次車窗,座位都沒熱過。馬車緩緩停下后,瞧見扶侯身影,她雙眼噌得亮了起來,迫不及待飛奔出去,聲如黃鸝清脆,“阿父!爹爹,爹爹——” 乳燕投林般,將扶候撞了滿懷,好大的力氣,甚至讓他后退了一步。 扶候連噯幾聲,高興地哈哈大笑,幾乎要像扶姣幼時那樣把她抱起來轉幾個圈,毫不避忌在下屬面前展示對她的寵愛,儒雅的眉間寫滿溫情。 “郡主平安歸來,侯爺總算可以放心了。”出聲的男子有張端肅臉龐,瞧面容不過而立上下,眉宇間的老氣卻硬生生讓他長了十歲,平時應是難得展顏,不大做得慣笑,微微一彎唇也就收了,轉而視線投向李承度,欣慰道,“憫之一路辛苦,救出郡主當記大功一件。” 李承度適時走上,先喚扶侯,再對這男子喚督軍,“為侯爺效勞是屬下本分,不敢貪功,督軍在張掖郡與侯爺出謀劃策、夙興夜寐,才是真正的辛勞。” 官場上的話,他也是信手拈來,勁松般的人仿佛自然而然圓滑了,讓扶姣好奇瞥去一眼,很快記起馬車上的承諾,張口道:“爹爹你要好好獎勵李承度,他一路又要躲追兵又要照顧我,確實很辛苦。” 扶侯“噢?”一聲,稀奇地瞄了眼階前立的青年。 他欣賞憫之,無需女兒說也不會虧待他,但女兒以前不是最瞧不上他,說他和木頭一樣無趣么。 這會兒不是解惑的時候,扶侯暫且把好奇捺下了,笑說好,“都聽你的。” 父親的懷抱結實溫暖,那種可靠感是他人無法取代的,幾乎迅速彌補了扶姣同親人分別后的空缺感。她仍有許多話想說,可太激動了,多說兩句話就咳嗽起來,且有止不住的架勢。 扶侯忙為她撫背,問李承度是怎么回事。 李承度把這幾日的情況據實以報,“怪屬下疏忽沒提醒郡主,一時不慎讓郡主染了風寒,至今未好全。” 扶侯點頭,“不怪你,王六先行回來都和我呈稟了,洛陽追得緊,你們分散行走改走水路是對的。小小的風寒沒甚么,喝兩副藥就好了,我還不至于用這點小事苛責你。”說完一笑,“你先去梳洗罷,府里給你們擺了宴,待會兒直接來便是,就不差人去請了。” 李承度說是,依次和幾人告別,先行走出回廊往里去了。 督軍盯著他的背影瞇了下眼,礙于還有個郡主在場不便說話,便也告退。 扶侯很享受女兒這時對自己的依賴,但一直在門口黏著不放也不成體統,便喚來婢子,柔聲說:“先去梳洗歇會兒,有甚么想說的等用晚飯時也不遲,大不了阿父今夜不睡,只陪我們紈紈,成不成?” “那不行,阿父不睡,我還要休息的。” 扶侯哂笑,真是沒變的性子,“總而言之,全憑咱們紈紈高興。” 他是很俊秀的相貌,縱使人至中年依舊不減風華,大權在握多年早就養出了上位者的威嚴,于是當他愿意彎下腰去哄人時,便有種額外的魅力,至少哄個本就想念他許久的女兒是完全不在話下的。 扶姣被說服了,輕輕點頭,離開幾步后又忍不住回身抱了下他,不大好意思地小聲說:“爹爹,我真的好想你。” “我也想紈紈。”扶侯輕輕撫她腦袋。 這種慈愛大概是扶姣四五歲時才體會過的,從她在宮里住了兩年后,就沒怎么再見過阿父這模樣了。乍然重回年幼時,扶姣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轉瞬就習以為常地想:自己這樣好,誰能不喜歡呢,爹爹當然更是。 她步履輕快地離開后,扶侯面帶感嘆,笑意仍掛在唇邊,慢悠悠地往廊下踱。 這兒是原先的郡守府,暫被改作他在雍州落腳的府邸,布置比不上長公主府的錯落有致、精致婉約,卻更叫人松快、怡然自得。 “侯爺……”女子從小道走來,深秋入冬的時節,她仍穿了條略顯單薄的檀色綢裙,外罩牙白的褙子,渾身首飾并不多,但都恰好好處點綴出嫻靜氣質,此時眉眼多有躊躇,“夜里的接風宴,妾可要去伺候?” 扶侯問她,“想好怎么說了?” 女子搖頭,輕輕咬唇,“郡主的脾氣……妾實在想不到該如何是好,若是發通脾氣或打妾一頓就能好,那也就罷了,只怕……” “那就緩緩罷。”扶侯截斷她,“她才回來,現下還帶著病,別攪了她心情。” 他深知女兒性子,若有甚么不稱意了,恨不得把天通個窟窿,十足的小霸王。早些年如果不是他有意管束,現在已經無法無天了。 現下父女久別重逢,那些擾氣氛的事還是推遲些好。 帶過了這樁,扶侯問:“循念怎么樣?我近日忙碌也無暇考校他功課,你作為姨娘要多督促。慈母多敗兒,別一味縱容,不然我只能叫他單獨搬個院子。” 眉頭一皺又改口,“等過了生辰就獨住罷,這么大的男孩兒沒有還和婦人同住的。” 女子忙說一應都好,柔順道:“知道侯爺對循念關心,妾從來都是叫他好好讀書,莫辜負了侯爺期望。他也好學,昨夜到了亥時都還不肯休息,真擔心看壞了眼睛。這孩子實誠,鼓足了勁兒就想得侯爺一聲夸,滿腔濡慕,可見父子血脈上的親近是天生的。” 扶侯先含笑聽了,緊接著搖頭,“只做個書呆子是不成的,馬上功夫也不能落下。憫之七歲時已經文武雙全了,標桿擺在這,多學學。不過這幾日可放他多出來走動,先和他jiejie認識。紈紈雖有些脾氣,但心底是良善的,她喜歡能玩到一塊兒的人,叫循念多順著,陪她段時日,等熟了之后再告訴身份,她也不會那么抵觸。” 這是要叫兒子去討好女兒的意思,女子意識到這點,笑都僵了,咬著后槽牙應下來,回頭扶侯走遠了,才恨恨地一踢腳下,伸手把剛綻的一朵粉茶花撕得稀碎。 第二十一章 明月郡主,這名字簡直是凝婉的陰影,在心頭盤旋多年不散。 早先她也是長公主身邊的貼身婢女,說不上多受寵,但很有體面,府里下人也敬著,甚少受委屈。只因那次在侯爺和長公主下棋時多進去添了回茶,小小的郡主就盯著她瞧了好一會兒,瞧得她心慌,然后張口就說這不是好人,揮鞭甩來。 六歲大的孩子,凝婉都不知哪兒來這樣的敏銳,長公主絲毫沒看出的事竟叫她一語道破。雖不知是不是孩子的胡言亂語,她還是被亂了心神,直愣愣站在那兒忘了躲,結果被一鞭子甩到臉上,當場抽出了一條血痕。 她那時半晌沒反應過來,直到旁人一聲驚叫才意識到發生甚么,生生嚇暈了過去。聽說她昏過去后小郡主都不肯收手,一時鬧得府上人仰馬翻。 說起來是件荒唐事罷,尋常人家兒女要敢這樣胡鬧,早就狠狠罰了。可長公主寵女兒,連聲訓斥都沒有,只是口頭不輕不重說了幾句,回頭再遣大夫給她診了臉,就算事了。 凝婉起初還一心等長公主在別的地方補償她,沒成想等到的卻是越發疏遠,打聽之后才知道因小郡主不喜她,長公主便依著女兒,漸漸還把她降為了二等婢女。 她對這小郡主的恨和怕,很難說不是因此而起。如果不是六歲的孩子力道有限,那鞭子只怕就直接叫她破相,一輩子毀容了。 即便后來借機得了侯爺寵幸,她依然膽戰心驚,心想明月郡主六歲就蠻成了那樣,如今還不知是怎樣跋扈,被她逮住豈不是要直接丟命。 所以得知自己有孕后,她以自覺對不住殿下的由頭,不要名分,讓侯爺只給她一口吃的就好,甘愿隱在暗處。侯爺得知后雖沒說甚么,但凝婉知道他很欣賞這份懂事,這些從她受到的精心照料中就能分辨。 可以說除了沒有實際的名分,其余的她甚么都沒缺過,侯爺這些年后院都沒進人,她就是暗地里的夫人,地位獨一無二,這種尊榮直到她生下循念后就愈發壯大了。 人的野心和膽子是可以養出來的,循念是侯爺長子,更是現下唯一的兒子,將來大有可能繼承家業,作為他生母的凝婉,身份自然隨之水漲船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