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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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可怕了...... 一名弟子喃喃道。 他的聲音被湖水和山石滾落的巨響完全吞沒,但沒有弟子在意這一點,所有人的反應(yīng)都和他們差不多。 這是他們第一次親眼目睹八卦龍池里的情景在往常的時候,此處為宗門禁地,就算門內(nèi)弟子也不得靠近,只有長老親自坐鎮(zhèn)看守。 由于西洲的氣候比其余洲更加惡劣,又在千年前曾遭遇過一場荒厄大劫。 荒厄大劫時,西洲洲城幾乎被瘴霧吞沒了大半。荒厄過后,御獸宗實力大降,險些成為諸多仙門中最弱的一位。新就任御獸宗掌門的莊旋提出要增強門下弟子的實戰(zhàn)能力,養(yǎng)諸殺伐,鍛煉心性。自那之后,御獸宗宗門平日里的比武,被允許見血,允許直面真正的殺戮。也正是從那時候起,御獸宗內(nèi),力主修士當(dāng)與妖神相契相親善為友的一派,開始受到打壓,經(jīng)過千年相爭,徹底敗下陣來,于宗內(nèi)堪堪僅占十分之一二。而主張人與妖,二者一位主,一為仆非我族類,必有異心人妖有別,不可不戒的派系,牢牢占據(jù)上風(fēng)。 莊旋掌門的主張與革變,使得宗門很快地就渡過了荒厄大劫后的虛弱期,贏得了千年前宗門內(nèi)那場激烈的辯論爭執(zhí)的勝利。 就此,御獸宗徹底變成了御下治事,視妖為獸的御獸宗。 作為內(nèi)門弟子,一些對宗門往事較為好奇的,都隱約知道,當(dāng)初那一場激烈的革變論戰(zhàn)上,力主人妖相親善的派系長老反對最為激烈的一理由,就是他們認(rèn)為若宗門將妖視為奴仆,必然導(dǎo)致宗門與妖族的徹底敵對,人妖分道,只能強盛一時,而無法強盛萬世。 然而,千年來。 不論演武比賽中,門下弟子所馭妖獸死傷了多少,他們都不曾為無妖獸可契而煩惱江中的惡蛟龜鱉只會比以前更多,不會比以前更少。 主張人妖有別,相爭相殺的派系,以飼養(yǎng)奴化的方式,解決了這一問題。 宗門研究了西洲洲域內(nèi)諸多異怪妖物,除去不能移動,僅能鎮(zhèn)守一方的草木之神,擇選出適于攻伐,御守之屬,加以馴化,圈養(yǎng)。如赤象,如鶴群,如猙豹,如兇鱷。其中,因主宗所在之地,水汽充裕,山川奇絕,為風(fēng)水中的龍脈之位,因此,擇蛟龍水族之屬,加以繁育。 宗門內(nèi),這八座山峰所圈之湖,就是宗門的養(yǎng)龍池。 養(yǎng)龍池......這就是養(yǎng)龍池...... 有人喃喃自語,臉色慘白。 隨著占地百畝的巨湖湖水傾瀉而下,水位緩緩下降,湖中的場景一點一點呈現(xiàn)在了所有人的眼中:昏暗的光線里,無數(shù)鱗片反射著金屬般的光澤,或青或赤,或黑或藍(lán)。大大小小的蛟龍在渾濁的水中纏繞在一起,密密麻麻。 它們糾纏在一起,俯瞰就像一堆令人反胃的蛇群。 它們?nèi)后w□□,它們自相殘殺。 嘔 一些人在空中直接吐了。 太惡心,太讓人反胃了。 湖水渾濁,滿是血污和白骨。蛟龍群被水位和山峰的變化所驚動,扭曲著,紛紛抬起頭,發(fā)出介乎凄厲和暴怒之間的低吼,軀體絞動,就要從池中飛起。但隨著水位下降露出的,還有一張青金色的銅網(wǎng)。 銅網(wǎng)以八座山峰為牽系,低垂在湖中。山峰向外移動,銅網(wǎng)也就跟著展開。 騰霧飛起的蛟龍撞上銅網(wǎng),被刺目的電光劈落,撞回水與龍群中,發(fā)出更為震耳欲聾的怒鳴。 怪不得掌門力主奴妖御獸,一位峰脈率隊弟子厭惡地皺起眉頭,一揮衣袖,振去撲面而來的腥臭味,蛟龍之屬,性yin好殺,如果不是我們宗門花這么大的人力物力加以鎮(zhèn)壓,不知道要禍害多少百姓。 可難道不是我們飼養(yǎng)了它們嗎?隊伍中,一位臉龐略顯方圓的弟子弱弱地出聲問道,這么多蛟龍是我們養(yǎng)的啊......他低頭看下方的池子,囁嚅地道,我、我覺得它們好可憐...... 你懂什么?率隊弟子冷冷一掃,它們性惡難化!如果不是宗門鎮(zhèn)壓馴養(yǎng),那就只能立地斬殺! 說著,他冷笑一聲。 方英,你現(xiàn)在覺得它們可憐,我把你丟下去,看看你還覺不覺得它們可憐? 名作方英的弟子一下子慘白了臉,打了個哆嗦。 率隊的弟子高傲地拂袖,冷笑道:真是好個假善人偽圣賢。你這種家伙,放在話本里,就是那什么......《說虎傳》里,看斑斕大虎被殺時,垂淚的樵夫。 《說虎傳》是西洲頗為有名一則故事。 講的是在一處小城,城外有一只斑斕大虎出沒。這只老虎經(jīng)常襲擊過路的商旅,后來有一天,它撲殺了城里的一戶富貴人家的小兒子。大戶得知自己的兒子被斑斕大虎吃了后,悲痛欲絕,恨之入骨,就專門花重金,請了人來獵虎,為幼子報仇。 不久,斑斕大虎被捉住了。 老虎被關(guān)在鐵籠里,放在集市人來人往最多的地方。大戶在鐵籠下升起了火,鐵籠燙得老虎走來走去,拼命用額頭撞擊籠子。漸漸地老虎吼聲越來越虛弱,四足活生生地被烤熟,爛透。 人們圍在籠子邊,紛紛叫好。 一位進(jìn)城賣柴的樵夫路過,見到這一幕就同情地說道:食rou是老虎的本性,這不是它的錯啊。 到了半夜,老虎奄奄一息,樵夫又路過困虎地,看到老虎快要死了,旁側(cè)看守的人正在打瞌睡,就動了惻隱之心,上前把鐵籠的門打開了。誰知道剛一被放出牢籠,餓了幾天幾夜的老虎,撲出來,一口就咬向了樵夫。 垂死時,樵夫恍然大悟,說: 原來我覺得老虎可憐,是因為他吃的不是我啊。 這一則短傳,也不知是出自何人之手,在御獸宗千年前那場派系之爭的時候,在宗內(nèi)流傳甚廣,幾乎人人皆耳熟能詳。在親善派勢弱之后,經(jīng)常被力主奴妖派用來譏笑。 眼下率隊的弟子引俗典嘲弄,叫做方英的弟子一張蒼白的臉頓時就漲得通紅,竟是一聲也做不得。 他的反應(yīng)引得周圍人一陣哄笑,其中就有人,高聲道:楊輕師兄,你可太看得起這膽小鬼了,別說讓他下去跟底下千萬條蛟龍近距離接觸了,他光這么看著就快尿褲子了......哈哈哈,誰不知道他是宗門演武里斬蛟除鱉最少的一個? 其他人笑得更厲害了。 大家似乎是找到了一個發(fā)泄點,用以轉(zhuǎn)移親眼目睹養(yǎng)龍池里真正情況的那種驚駭和冥冥中的惶恐。 我就說,他當(dāng)初就不該被收進(jìn)我們停云峰,一人譏笑,這家伙跟那老虎不吃到自己頭上就覺得老虎可憐的樵夫沒什么兩樣,就該把他丟到常余峰去。 他口中的常余峰,就是如今御獸宗僅存不多的主張親善派之一。 常余峰的人就在那邊。喏!說話的人往旁側(cè)一努嘴,方娘娘腔,你還不趕快滾過去。 他示意的地方,立了二三十名袖口刺有流云的常余峰弟子,為首的是一位用紅繩扎住馬尾的女子。與這邊的停云峰眾人不同,常余峰脈的弟子沒有人出聲談笑,全都沉默地,嚴(yán)肅地看著底下的養(yǎng)龍池。 一直到有人提及,為首的常余峰大師姐,才冷冷地朝這邊掃了一眼。 快去啊。去啊。 停云峰弟子還在起哄,不知道是誰還揮袖,掐了個風(fēng)訣,狠狠推了一把方英。 他踉蹌一下,連人帶所成朱鳥,都險些從天空上掉下去。容貌冷艷的常余峰大師姐屈指一彈,將那道憑空卷起的勁風(fēng)擊散,寒聲道:穆時,你別太過分了! 我們哪里過分了?停云峰的率隊弟子不緊不慢地整了整袖子,嘲笑道,是你今天火氣太盛了吧?我今天可是聽說有人去執(zhí)法打聽了罪徒曾清的情況,還去了藏書閣,借閱了宗門堪輿圖......他的目光停留在常余峰大師姐越來越冰冷的臉上,怎么?這人不會是你吧? 常余峰大師姐冷冷地盯著他。 劍拔弩張間,養(yǎng)龍池方向又是一聲震鳴。 八座緩緩移動的山峰轟然落到預(yù)先設(shè)好的地方,銅網(wǎng)徹底展開。天空中堆積的隱約仿佛在冥冥中應(yīng)和著什么,也隨之沸騰起來,云層中閃電穿梭,森白的光照得整個御獸宗主宗所在的群山海河之地忽明忽暗。 古籍中說:龍出行云,雷電交織,水汽沸騰。 蛟雖然算不得真龍,但數(shù)量過多,養(yǎng)龍池開啟的動靜,不比真龍出淵差。 養(yǎng)龍池的變化平息了一場一觸即發(fā)的摩擦,不論是常余峰還是停云峰的弟子,都急忙驅(qū)使朱鳥,向下飛落,按照事先領(lǐng)到的命令,去守與養(yǎng)龍池大陣相關(guān)的幾處xue眼。向下飛時,常余峰隊伍末端的一名弟子忽然道:你怎么在這? 其余常余峰弟子一回頭,只見方英緊張地抓著朱鳥的羽毛,漲紅臉跟在他們后邊。 我、我......他磕磕絆絆,我不想跟他們一起。 他越說越小聲,越說越?jīng)]有底氣。 不怕他們生氣,要跟就跟吧。大師姐掃了他一眼,冷淡地道。 不怕不怕。方英喜出望外,急忙道,他們本來就不喜歡我,平時也沒人會跟我說話...... 大師姐略一頷首,移開了目光:別掉隊,養(yǎng)龍池附近都是陣法。 啊,好的好的。 方英喜出望外,小心翼翼地跟在隊伍最后邊。 真讓那家伙跟著啊?大師姐。一名女弟子低聲問,我聽說,他是停云峰出了名的廢物...... 至少比其他連人都算不上的家伙好。大師姐寒聲道,她低頭看匯入海江的渾濁湖水,湖水中血rou和白骨起起伏伏,惡臭撲鼻。她的眼中掠過一絲厭惡,至少他還知道,造成這一切的...... 她停住話,不愿意再說下去。 女弟子沉默片刻,轉(zhuǎn)而把聲音壓得更低:師姐,從古海回來的人,果然都是以養(yǎng)傷為名,被軟禁了......昨天晚上,我按你的吩咐,偷偷潛入了給顧輕水長老傳信的木執(zhí)事的住處,看到...... 噓。 大師姐警惕地將食指放到唇邊。 女弟子立刻止住。 天空中,幾道劉光掠過。 是長老們。 水汽沸騰間,一只雨燕掠過,擦過大師姐的衣袖。一個小小的竹筒,落進(jìn)她的手里。雨燕穿破水霧,飛向不遠(yuǎn)處的崖壁。它停到樹枝上的時候,常余峰的人也已經(jīng)落到了八座卦峰其中之一的山腳下,散開開始執(zhí)行命令。 整個過程毫無異樣。 .................................................................. 以莊旋為首,御獸宗的諸位長老落到了養(yǎng)龍池之上的銅網(wǎng)面。 主宗的養(yǎng)龍池里,蛟龍數(shù)目多得不可計數(shù)。 普通的蛟龍,雖說性yin,但身為大妖之屬,孕育后代的能力受限。而這里借助御獸宗所在的西洲行龍龍首位風(fēng)水,鑄成了一個特殊養(yǎng)龍池。正是有它存在,每年都有數(shù)量眾多的蛟龍出生,這保證了莊旋當(dāng)年提出的蓄妖以為石,磨礪弟子的計劃,得以成功。 養(yǎng)龍池雖開,但池中不計其數(shù)的蛟龍,性情暴戾兇惡,未經(jīng)馴化,無法為普通弟子所馭。 若是直接放出所有蛟龍,它們做的第一件事,恐怕不是聽從御獸宗的號令,與肆虐的海妖相爭,而是敵我不分地大開殺戒。因此,在驅(qū)使它們上戰(zhàn)場前,必須先進(jìn)行一場規(guī)模前所未有的集體馭化。 就像鶴城的鶴群一樣。 先由主宗出手,以城祝印締結(jié)一個廣覆族群的主契,壓下它們的大部分戾氣,完成最為關(guān)鍵的馴化步驟。爾后,再由宗門弟子自由簽署血契。 掌門。 主管宗門寶庫的長老手捧一個建木匣,躬身走了上來。 莊旋接過建木匣,手按在木匣上,并沒有直接打開。 曾經(jīng)在大殿里想要讓眾人再做斟酌的言長老袍袖中的手動了一下,又強行壓住。 莊旋的目光掃過他,又掠過其他人,沉聲道:西北天不足,風(fēng)下百川寒。我洲冬長民生艱,獸蠻而草木荒。厲風(fēng)過戶,戶戶門關(guān)。這等凄涼慘狀,諸位都是親身經(jīng)歷者,不用我多說些什么。 這一切,包括我宗不得不與妖獸為伍,都是因為天不足西北。 我御獸宗歷經(jīng)萬年,終于摸索出了一條可行之途,如今我們做的一切事,付出的一切代價,都是為了填補西北天門之不足,中止仙妖千萬年來,糾纏不休的征伐。莊旋的視線移回到言長老臉上,這些事情,那日殿內(nèi),已經(jīng)都說清楚了。如今莊某多費這番口舌,只是想提醒大家...... 此乃生死攸關(guān)之時,請諸位謹(jǐn)記!謹(jǐn)記! 話畢,他猛然掀開建木匣蓋。 建木匣打開的瞬間,銀色的光芒向四周射出。 那一刻,眾人只覺得自己仿佛看到了一輪月亮! 一輪盛放在建木匣中的月。 那是一顆巨大的,銀色的圓丹。無比的皎潔,無比的美麗。 銀色的內(nèi)丹暴露在空氣中的時候,養(yǎng)龍池中無數(shù)原本撕咬,咆哮,撞擊銅網(wǎng)的蛟龍驟然安靜了下來,它們戰(zhàn)栗匍匐,又忍不住奮力抬首。 仿佛受到了某種壓制,某種吸引。 與此同時,天空中所有孕而未響的雷同時炸開。雷聲尖銳無比,滾滾雷神淹沒整個御獸主宗,無數(shù)枝形閃電如蟒如蛇,自黑云中射出,落向山峰深澗。御獸宗弟子被閃電與雷聲驚駭,不管先前是高傲還是謙卑,此刻都戰(zhàn)栗惶恐。 好在這些怒雷閃電并沒有真正落到山峰上。 有一層淡淡的,冷藍(lán)的光罩展開,抗住了雷電。 暴雨落下來了。 雨水一股一股,水龍般,刮過山峰與崖壁。 山與水,倏明倏暗。 一顆巨大的美麗的銀龍龍首懸在山門上,它的龍角在黑與白的極速切換間,就如一片停止生長的漆黑樹林。往日停落在它角上的鳥兒被暴風(fēng)雨驚散了,它獨自懸在空中,冰冷的雨水流淌過它的眼睛。 蜿蜒。 ............................................................ 陸凈將兄長傳來的信折起,臉色已然森寒無比。 怎么樣?婁江問。 他們的確種了熏藿,陸凈說,頓了頓,不止熏藿,熏藿只是其中之一。我哥徹查了近一千年來的御獸宗向我們藥谷購買的草藥名冊。其中有三十二味草藥的作用十分蹊蹺,或多或少,對妖獸都有一些特殊的作用。但都被夾雜在普通的正常草藥名單中,拆分開后,藥性相沖,所以一直以來都沒有發(fā)現(xiàn)有什么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