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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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飛舟邊,所有商人連御獸宗弟子一起轉頭,朝他們這邊看來。 太陽轟然墜地。 黑暗推過琉璃海,爬上石城頭。 莊九燭上的飛舟是前往琉璃海的,陸凈拿著從梅城城祝司要來的飛舟舟引冊,忽然皺了下眉,按照你的說法,婁江也是在琉璃海失蹤的禿驢,你不是說莊九燭那家伙沒什么大問題,是真的傻嗎? 貧僧用相觀眾生看了啊,不渡和尚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確實沒看出什么問題呃,以他的修為,不該能瞞過我才對。 陸凈放下厚厚的舟引冊,在屋子里轉了兩圈,試圖理出個思路來:婁江在琉璃海附近失蹤,御獸宗少主出現在天池山,又潛逃往琉璃海琉璃海、琉璃海到底有什么? 琉璃海是西洲龍xue。 門口光線一晃,仇薄燈回來了,師巫洛在他身側,將一把油紙傘收了起來。 陸凈頓時松口氣:我的親爺啊,你們可算回來了。 琉璃海龍xue,又是什么回事?不渡和尚問道。 西洲山川破碎,溝壑縱橫,多出潛龍,仇薄燈道,琉璃海是西洲四條大龍脈之一的龍xue。從琉璃海往下走,經長留山、章莪山、陰山、三危山,越天池山,終抵翼望山,為次四潛龍。其中天池山為龍眼之xue,琉璃海為龍尾之xue。這是一條自海游出,藏匿山澤的潛龍。原本要定天池山為星表,就是要啟這一條天地之龍,讓它起于西洲,載起一部分微星,奠定龍星紀時的初端。 但龍載群星,群星必須周轉。仇薄燈走進來,若龍尾被釘死,第一條龍就無法騰飛,更別提之后的天表了。 我非知道是誰干的好事不可 陸凈咬牙切齒,氣得都在腦門嗡嗡。 他們忙碌十二年,東奔西走地測算權衡,為的就是建一個全新的,自行周轉,不需要誰來調控的日月時歲。讓日升月落成為永恒,讓星空周轉指引蒼生。一切的一切,經歷十二年后,終于要邁出第一步。 期待落空的滋味不好受 先查一下婁江他們的下落吧。 仇薄燈將釘于墻上的星圖摘了下來,慢慢折了折,暫時收了起來。 他聲音很輕,不見怒意也不見疲憊。 好像已經麻木,已經習慣。 習慣了一次又一次將抵終點時,又橫生波折,想要的如鏡月水花般,伸出去,中間卻總有一段很長的距離。因為習慣了,也就不再失望也不再動怒。 陸凈靜了靜,抬手捏了捏額頭:莊九燭乘坐的飛舟目的應該是 鶴城。 有人忽然開口。 眾人望了過去,師巫洛立在門口的碎雪中,修長的手指將傘端正放好,抬眼看仇薄燈。 你要找他們嗎? 第141章 靜夜 鶴城靜眠于海灣中。 距離云港一段距離的地方, 三十三層的雪中雙塔點燃了火。光粼粼鋪在海面上,作為御獸宗布陣以供仙鶴越冬的暖灣, 琉璃海的漁航遠不如鯨城、燭南等海城發達,舟船不多,泊于塔下。 鹿蕭蕭和小師弟趴在塔頂的八角檐下,收斂氣息,一動不動。 在遠一點,就是供養仙鶴的灘涂。 仙鶴洞察敏銳,數目眾多, 鹿蕭蕭怕被鶴群發現,不敢過分靠近。只能藏身雙塔,遙遙監視觀察。眼下,鶴場中, 御獸宗弟子們打著火把,來來往往, 正在給經歷長途跋涉的鶴群們供上食物。 雪地的光、雙塔的光以及火把的光交錯在一起。 光中朱冠青腳的仙家白鳥涉水啄食,它們與御獸宗弟子格外熟悉,御獸宗弟子經過時, 會展開翅膀, 碰碰他們的肩膀, 啄啄他們的發冠。 哎!別碰別碰! 抱著竹筐的御獸弟子姜林一邊縮脖子躲避鶴翅, 一邊半抱怨半開玩笑。 小心我一個手抖全倒泥里去了哎呦!怎么還偷吃呢! 一只單足立雪的仙鶴慢吞吞地收回長喙,正大光明地將一大串漿果吞下去, 又正大光明地繼續探過腦袋, 毫無被指責的羞愧。 御獸宗弟子姜林無可奈何:行吧。 他抱著竹筐又向前走了一段距離, 就聽到前邊的風里傳來常年負責鶴場的荷師姐潑喇喇的聲音:不是寫信告訴你們了嗎?今年越冬的仙鶴比去年多了三百六十二,運來的仙糧至少要多四舟才對!現在不僅沒有多, 還比去年少了兩舟,怎么搞的啊你們!什么!你說得到輕巧,天寒地凍的,琉璃海的水澤就這么點大,地皮早被我們翻過了,還能扒出什么吃的給鶴仙們?! 不是我們不運啊,實在是今年冬來得太早 那就在往南一點,從滄洲運過來不會嗎? 姑奶奶,您說得輕巧!滄洲入瘴月可比我們西洲還要早,一路上那個瘴濃得啊,不是頂級的飛舟哪里過得去! 姜林緊走幾步,上前就看到護送鶴糧舟的師兄師姐們正在火堆邊休息。荷師姐拿著賬目,怒氣沖沖地和幾名商人在爭執。姜林插不上口,剛要過去同護送飛舟的師兄們問問怎么回事,就忽然見篝火下,師兄師姐們的影子在雪地里蔓延出黑色的絲線。 他一驚,下意識停住腳步。 在一定神,師兄師姐們全都好端端地坐在篝火邊,說話的說話,打坐的打坐,影子好端端地落在雪地里。 巡查了一天鶴場,眼都看花了。 姜林撓了撓頭,想著,一邊埋怨同伴白天偷懶害他多干了好些活,一邊就走了過去。 一名與他相熟的師兄扔給他一個酒壺,笑著同他打招呼。 篝火外,荷師姐還在與商人們爭執。 一筐筐水植的塊莖和澤菜有條不紊地先行運到鶴場的各個角落,照顧仙鶴的弟子們像往常一樣,習慣性地將食物倒進雪槽,仙鶴們也像往常一樣,撲扇翅膀,拾取食物這次運來的鶴食,數量雖少,但似乎口味比往常的要更甘甜一些。 仙鶴們吃的速度比以往快了一點。 不對。 鹿蕭蕭和小師弟清清楚楚地知道的確有地方不對勁。 首先,莊九燭跳上了運糧來鶴城的飛舟,但下船的時候,卻沒有他的蹤跡。從飛舟上下來的商人和御獸宗弟子似乎都不知道,自家少主曾上過他們的飛舟。其次那些御獸宗弟子和商人,真的還是人么? 前一點,御獸宗的運糧舟有人留守,他們沒有確定情況,不敢冒然登舟搜查。 后面一點,鶴城是御獸宗為供奉仙鶴而建的城,布置有眾多祛穢清澤的陣法,又有數以萬計的白鶴棲息此地。普通邪祟難以混進城中??扇漳簳r分,所有商人與御獸宗弟子齊齊扭頭望來的場面,絕非她和小師弟的幻覺! 他們跟隨葉倉師兄跋涉西洲,一路上也遇到過混做人修的邪祟,知道這種情況雖然少見,但絕不是沒有。 石城墻上,萬幸她與小師弟反應快,沒有暴露。搬運好鶴糧后,就下城墻,混進城中,一直等到天黑,才悄悄潛到港口雙石塔上,借這兩座光鎮琉璃海的塔藏身,以窺那群不知是人還是什么的御獸宗弟子和商人的舉動。 觀察了大半個晚上,這些人一舉一動,都普普通通。 毫無異樣。 沒有異樣就是最大的異樣! 說不出的恐懼在心中彌漫,鹿蕭蕭和小師弟看著護送的御獸宗弟子與鶴場弟子如常說笑飲酒,商人形貌鮮活地與鶴場主事據理力爭,只覺得一股莫名的寒意越來越深。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行動才好。 積雪滑落。 眼見商人和護舟的御獸宗弟子三三兩兩起身,往休息的房屋走去,小師弟輕輕地碰了碰鹿蕭蕭的手肘。 鹿蕭蕭知道他的意思,是在問要不要想辦法提醒一下原本看守鶴場的那些御獸宗弟子。 說實話,她對御獸宗好感不高,托某位莊少主的福,這幾天可算徹底跌到了最低點。但看守鶴場的弟子,雖然是御獸宗的,卻未曾做什么壞事如果鶴場出事,恐怕還要波及這么多仙鶴和鶴城的居民。 鹿蕭蕭猶豫了下,點了點頭。 她做了個你留在這的手勢,就輕如鴻羽滑出,要悄無聲息地借視線死角掠向鶴場。 就在她剛要滑出塔檐時,肩膀忽然被人按住了。 誰?! 鹿蕭蕭頭皮一炸。 她袖中的劍幾乎是瞬間就滑了出來,刺向后背。 袖劍被人輕輕捏住,有道年輕沉穩的聲音傳進耳中:不要動。 一回頭。 小師弟不知何時被定住身形,滿臉驚慌地看著她。而塔檐下,悄無聲息多了一道身影,是個青衫的劍客,似乎和葉倉師兄的歲數差不多,容貌俊秀,就是面色有些蒼白,似乎是負傷在身。 鹿蕭蕭原本萬分驚惶,但看到他衣袖上的繡紋,一下子鎮定許多。 你是山海閣的人? 她張口欲問。 青衫的山海閣劍客沒有回答,目光始終落在燈火不絕的鶴氅中,落在那些前去休息的商人和御獸宗弟子身上。 梅城。 天池山頂的石亭。 師巫洛收回手。 陸凈和不渡和尚又驚訝又新奇地看著呈現在冰湖上的畫面,夜幕重重,塔光與火把交錯:這是鶴城的雙子塔? 第142章 紅紙傘 鶴城, 雙子塔。 鹿蕭蕭活像被捏住脖頸的貓,動彈不得地待在原地, 眼巴巴地瞅著一只手就制住她的青衫劍客。奈何對方不是他們葉師兄,態度只是隨手照顧一下隔壁家不成器的皮猴子,看住別死就成,毫無讓他們摻和的意思。 還不如喊葉師兄一起來呢。 鹿蕭蕭后悔地想。 余光四下一瞥,她忽然看見塔瓦有意想不到的動靜,急忙扯了扯全神觀察鶴城的青衫劍客。劍客一低頭,只見積雪上浮出一個接一個的字, 仿佛有人隔空寫字。 婁江,鶴城為龍尾之xue。 龍尾之xue? 青衫劍客看著熟悉的字跡,皺起眉。 旁邊的鹿蕭蕭和小師弟探頭探腦,也在瞅積雪上的字, 看到打頭的兩個字后,驚訝地望了對方一眼, 又齊齊望向青衫劍客。 婁、婁江? 這就是小師祖口中cao心老得快的山海閣前代天才青鋒劍婁江? 正低頭看雪的婁江不知道仇大少爺是怎么編排自己,只是以氣代筆,迅速地在積雪上寫字做答。他寫的速度極快, 對面隔空回復的速度更快, 次二脈四方之氣六宿等字眼單獨拆開都認識, 湊在一起完全不知道什么意思的字眼高頻出現, 鹿蕭蕭和小師弟兩人看得頭暈眼花,幾乎想拔腿逃跑。 小師弟剛驚恐地移開目光, 就看到漆黑的鶴城中升起了一團紅光。 那是什么? 他脫口而出。 聲音淹沒在隆隆巨響中。 灼紅的冰被湖水沖向天空, 燃燒的屋檐、折斷的立柱、飛濺的石頭與積雪倒影在冰面, 破碎又重疊,仿佛一座沉寂古老的城突然被推上火山口, 在巖漿噴發的時刻由無數鏡子照出它的滅亡。 不渡和尚清晰地聽見身邊的陸凈罵了一句粗話,掠身向前,要去伸手制止。 湖水從天而降。 寒冷刺骨。 陸凈低垂頭,站在一池流光碎影中。 仇薄燈提劍起身,沒有再看水波不休的天池,葉倉,陸凈,你們帶水鏡去鶴城。 是! 葉倉向前。 陸凈衣上沾水,踏未定之波下山。 和尚,仇薄燈看向不渡,問道,若龍脈震蕩,一脈之氣匯涌至天池山,你能鎮壓幾天? 不渡和尚捻轉腕上的白骨佛珠,也顧不上顏面不顏面,略一計算,直白道:至多半個月。 那你留鎮天池山,聯系左胖子,調動西洲境內的山海閣飛舟。巫羅率蠱師候于萬冢山,派所有驚鴻白駒舟去接他們,趕赴鯨城。通知半算子,鬼谷兵脈即刻出山,壓近西洲,但不可入西洲仇薄燈一面吩咐,一面出石亭。 太乙宗留于梅城的一名弟子匆匆上山。 小師祖,御獸宗的人到了。 仇薄燈停下腳步。 他身側的師巫洛早一步冷冷望向梅城南門。 這個時候到,仇薄燈忽然冷笑一聲,真是趕巧。 積雪在城門樓上越堆越高。 沉默的隊伍停在冰冷的風中,數目龐大,由白身黑尾獨角的駁豹、長毛彎牙赤目的巨象以及近百名修士組成。帶著一眼望不到頭的沉木箱子,繡了萬獸圖騰的旗幟在大雪中獵獵展開。 為首的人面目威嚴,仿佛久居高位。 往日,他出現在任何一洲一城,都會有大把大把的人爭先恐后端茶倒水,哪怕是去其他仙門主宗處拜訪,也自有身份不低的長老招待。然而今天,他已經率門人,在西洲洲內,御獸宗御下的一處小小梅城城門外,站了三個時辰之久。 不久前,不渡和尚曾因梅城百弓莊一事,向御獸宗轉達了神君的命令,讓他們自行選人來梅城走一遭。若來的人神君不滿意,就換神君親自去一趟御獸宗,走一走御獸宗的山門。傳信之后,御獸宗沉寂無聲。 一直到今日,他們選出人終于抵達梅城。 再無比這人更鄭重的代表。 一宗之主親自。 莊旋。 莊掌門。 鵝毛大雪越積越厚,堆滿眾人的肩頭,然而打頭的掌門面對薄薄一扇城門,紋絲不動,鬢肩挑雪。后邊的人自然也沒有誰敢振去積雪,近一百人的隊伍全都悄無聲息地立在雪中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