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藏媚(重生) 第10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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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所料不錯,韓氏的人怕紅樓盯梢,沒敢將她們帶到韓氏名下的宅院,索性連城也未出,來了場燈下黑。 方才她往外頭瞧那一眼,已然排除了此處是僻靜之地的假設,能用得起屋中的陳設,又將廂房布置成這般的,且無論鬧出怎樣的動靜都不會叫人起疑的,只有澧都中出名的歌舞坊,或是青樓。 而眼下看到這條河渠,商麗歌便能確定,她們所在之地,便是只與紅樓有著一河之隔的金屋。 “可會鳧水?” 季蕓愣了下,點了點頭。她同兄長都不是尋常世家貴族教養出來的郎君貴女,上無親眷庇佑,年少的時候沒少被旁人欺負,爬樹鳧水都是會的。 “你聽著,待會兒我們砸開窗門,你便從此處下去,穿過這河對面就是紅樓,哪怕到街上引起旁人注意,我們也能獲救。記住不要停下,也莫要回頭。” 商麗歌彎著腰,小心地將門栓拉上,又同季蕓一起將桌子搬至門前抵住,隨后扯了床帳一層層絞起,牢牢縛在窗前的妝臺腳。 兩人舉了杌子,對視一眼,同時往窗戶上砸去! “砰”的一聲巨響,驚得門口的兩個守衛立時就想推門而入,然門被從里拴住,又有桌子抵擋,兩人一時進不來。 商麗歌和季蕓一分一秒都不敢浪費,手中杌子一下下狠狠砸在窗上。 砰!砰!砰! 外頭顯見奔來了更多的人,同她們砸著窗戶一般,也一下下撞著門口。門栓隨著房門顫顫巍巍,眼看就要支撐不住。 商麗歌咬牙,撐著杌子再度狠狠砸下。 窗戶被砸破了口,門栓上也多了條裂縫。 “砰!” 又是一聲,窗戶終于碎出一大塊來,商麗歌立時將床帳扔出,托著季蕓讓她爬上妝臺:“快走!” 季蕓心若擂鼓,眼見那門栓再支撐不住斷成兩截,房門被外頭的人狠狠一頂,連帶門口的桌子都被一并掀翻。 “商jiejie!” “莫回頭。”商麗歌趴在窗邊將人一送,“跳!” 季蕓松開了手,卻依舊忍不住回首一望,門外的人已然追至窗邊,猙獰的手扼住了商麗歌的后頸,狠狠往里一拽。 然季蕓根本來不及喊出半聲,耳邊已頓時一悶,冰涼的河水驟然沒頂。 第一百零九章 晉江獨發 不要停下,莫要回頭! 季蕓猛地睜開眼,憋著一口氣往上鳧去。越臨近水面,光線便越明亮,季蕓猛一蹬腿,終于破水而出,胸腔間的撕疼讓她下意識狠狠喘氣,可她不敢停下。 眼見扒到了岸邊,那石苔卻像是要同她作對一般,任憑她如何使力也無法爬上岸去。 她的力氣幾乎要消耗殆盡,渾身泡在水中,止不住地瑟縮戰栗。季蕓咬著牙依舊不肯放手,恐懼、急迫、擔憂,種種情緒兜頭而來,幾乎要將她再度按入水中。 “救命,救……” 不遠處隱隱有甲胄撞擊的聲音,凌凌聲響混在腳步之中,季蕓扒著石塊想借力望去,卻再撐不住,手下脫力便往水中沉去。千鈞一發之際,手腕猛地被人一拽,季蕓重新浮出水面,借著那道臂彎爬上了岸。 眼前一片水光迷離,季蕓只瞧見了半截繡著飛鷹的護腕,上頭的鷹隼晃在眼前,似要飛出來一般。 季蕓一把將之拽住,啞聲道:“金屋,救人……” “季姑娘?季姑娘!” 衛臨澈蹙眉,懷中的小姑娘沒說幾個字便暈死過去,脆弱得好似枝頭嬌花,一折便要斷了。 “去尋輛馬車來,通知大理寺卿季大人。” 衛臨澈將人抱起,又望了眼對岸的金屋:“你們幾個跟我來。” 少女的閨閣里沒有燃那膩得嗆人的熏香,卻也有股子清甜味道。然眼下,那股子清甜被濃重的藥味取代,簾帳后的小姑娘額上還覆著冷帕,愈發襯得巴掌大的一張臉脆弱消瘦,半點血色也無。 季蕓只覺自己還在水中浮沉,眼前一會兒是商麗歌砸窗戶的模樣,一會兒是那群面目猙獰的打手破門而入,驚得她一陣冷一陣熱,不知過了多久,方覺整個人似從水里撈出來的一般,汗涔涔的。 季蕓渾身無力,勉力撐開眼皮。 頭頂是熟悉的流云紋青色簾帳,床沿邊上還放了一個圓臉的瓷娃娃,憨態可掬。入目皆是熟悉的物什,季蕓這才覺得一顆心落到了實處,忍不住長舒口氣。 “醒了?” 季洲上前拿下她額上的帕子,伸手探了探:“燒總算是退了,餓不餓?我讓廚房煮了些粥,待你用藥后再吃。” 季蕓望著季洲布滿血絲的眼,所有的驚惶無助似是一下子找到了宣泄口,忍不住拖著哭腔道:“哥……” 季洲在床邊坐下,同小時哄她入睡一般拍了拍她肩頭:“無事了,有阿兄在。” 季蕓抽了抽鼻子,想到商麗歌,又猛地坐起身子,然她身上無力,動作了一半便跌回枕中。季蕓按下驟來眩暈感,忙道:“商jiejie呢,可救出來了?” 季洲抿了唇角,季蕓一見他這副神情,心下便陡然一沉:“我、我睡了幾日?” “有兩日了。”季洲道,“衛臨澈將你救上來后便帶著畿防營的人去搜查了金屋,然而并未尋到商姑娘的蹤跡。” 季蕓白著臉:“也就是說……商jiejie在那伙人手中已有兩日了?” 確然是有兩日了。 季洲看季蕓吃了藥睡下后,便策馬出門,直奔紅樓。 樂魁班引發的sao亂他已親自查過,卻沒能查出什么蛛絲馬跡,一切都好像是格外湊巧。沒有證據,誰也不能說擄人的幕后者是誰,可能以此用來拿捏他的,唯有他正在審理的那樁案子。 季洲第一個便想到了那位公子,商姑娘出事,那位必然不會袖手旁觀。 公子似是一早料到他會來,季洲一入紅樓,明姑便帶他到了廂房之中。季洲見他一身月白深衣,面上換了半截白玉面具,不開口時就好似霜雪堆砌出來的人,面具下的深眸中皆是疏冷矜淡。 “聽聞季大人愛喝杜仲,紅樓特意備了些,大人不妨品品。” 聞玉將沏好的茶推至對面的空位。季洲見他這副云淡風輕的模樣,胸口的郁火驟然竄起:“她已失蹤兩個日夜了,你竟還有心思在這烹茶煮茗么?” 聞玉淡淡抬眸:“不然,我讓季大人就此罷手,將現有的證據全部交出,自此再不碰這樁案子,季大人會同意么?” 季洲沉了眸色,眼中似有風云。 聞玉卻是一曬:“背后之人想要什么,你我心知肚明。季大人一向鐵面無私,可愿為了她,破一回例?” 喉口似被什么驟然堵住,錘在身側的手握緊又松開,半晌之后,季洲才艱澀開口:“我來,便是想同你商量,若能有兩全的法子……” “哪里會有什么兩全的法子呢?”聞玉勾唇,垂了眼睫蓋住底下所有的情緒,“已然兩日了,我的人依舊沒有查到她的任何蹤跡,這步棋那人顯見已然籌謀了許久,眼下抓到了這么重要的軟肋,他如何會輕易松手?” 聞玉輕笑:“那必是要你我戳心戳肺痛徹淋漓一回,方解他心頭之恨。” “所以季大人,你準備怎么選?” 難言的死寂在廂房中漫開,季洲閉了閉眼,再睜眼時已下了決斷:“什么都比不得人命重要,先將人救回來,現有的證據我會盡數燒個干凈,半個字都不會向圣上回稟。” 季洲的聲音沉沉砸下,宛若一記重錘。 這是他頭一次違背準則公理,欺上瞞下。 聞玉深看他一眼,抿唇道:“季大人應該知道,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失去了這個機會,再想抓到他們的把柄便難如登天。” “而你季洲,也再不是世人所傳那般鐵面無私,清正不阿。” “虛名而已。”季洲垂眸,他愧對的是圣上信任,以及案件相關的受害者。可他不信,天網恢恢,必然還有別的方法能將背后之人繩之以法,無非是再多花些心力和時間罷了。 然不等季洲再度開口,聞玉已然拂袖起身:“這樣的話……我怕是只能與大人意見相悖了。” 季洲聞言一僵,猛地轉頭:“你什么意思?你不想救她!” “想救。”聞玉收攏袖口,“可我不能救。” 季洲面色鐵青,看著眼前的人依舊冷淡道:“季大人可知,我等這一個機會等了多少年?” “我不會再等了,也等不起。” “砰”的一聲,是季洲揮袖砸了桌上的茶盞,怒意磅礴:“那她呢?你便這般舍棄了她?” 公子沒有再言,季洲望著他,只覺渾身的血液一寸寸冷下。 “世人都道第一公子溫潤如玉,君子翩翩。可今日看來,你不過是個不擇手段,心硬冷血之徒!” 季洲未再看他一眼,一腳將門踹開:“你配不上她。” 這一聲鬧得整個紅樓大堂都為之一靜,季洲大步而出兩袖生風,獨余公子一人立于房中,半張白玉面具蓋住了面上神色,也無人敢再多瞧上一眼。 只因此時的公子滿身肅殺,如冬雪凜冽。 不遠處的廊柱后,一道影子沉默地穿過大堂,從紅樓角門而出。 *** 驟然而來的光亮讓商麗歌蹙了蹙眉,房門被人推開,來人放下飯食后又沉默著退出,甚至不曾抬頭。 這是第三日了。 那日季蕓跳河之后,她便被沖進來的打手制住劈暈,再次醒來便身處這間屋子。 這一回沒有人再縛住她的手腳,卻卸了她所有的釵環首飾,給她的飯食里也被加了十足的軟筋散,她渾身無力,甚至于下床走到門邊都很是勉強,更別說外頭還守了不少的人。 商麗歌躺在床上,一遍遍回想接連幾日發生的事。 這伙人抓她和季蕓的目的并不難猜,叫商麗歌意外的是,他們竟然能避過公子的人順利得手。 這個局,怕是從殷千千出事的時候便已然布下了。 擄劫她的人知道第一步便是奪去她的骨哨,說明他很清楚骨哨的作用。那日她為救殷千千正用過骨哨,便意味著在更早以前,紅樓之中就已然埋了韓氏的人。 但顯然,韓氏的人并未滲透進小重山,才會用這般迂回的法子從她身邊的人下手。 殷千千的事是一個開端,也是一次試探,緊接著是季蕓,這兩樁事的時機都掐得剛剛好,若她與季蕓就此錯開,只怕還達不到那人想要的效果。 正想著,房門再次被人推開,商麗歌下意識望去,見來人穿了一身的黑,寬大的兜帽罩住面容,背光站在門前,就好似話本里來勾人魂魄的黑無常。 商麗歌微微揚眉:“看來大人還是按捺不住,親自來了。” 那人邁入房中,也不再遮掩,當著商麗歌的面將兜帽拉下,露出的一張臉還很是年輕,皮膚白皙五官也甚是俊美,只是神色瞧著有幾分陰沉,看著叫人有些不適。 這張臉商麗歌瞧著面生,卻不難猜到此人是誰,索性徑直道:“韓大人這般好客,是還想關我幾日?” 韓修看著她,牽起唇角:“怠慢姑娘是我的不是,本想多留姑娘幾日,眼下看來卻是沒那個必要了。” 商麗歌心下一沉,面上卻依舊笑道:“哦?韓大人這是打算把我放了?” 韓修輕輕搖頭,嘆道:“韓某倒是想,只是不曾想那位公子竟是這般鐵石心腸,絲毫不知憐香惜玉。連季大人都已然松口了,他卻依舊想要窮追猛打,商姑娘,看來是韓某高估了你在那位公子心中的地位啊。” 商麗歌微微蜷了蜷手指:“所以呢?韓大人若想殺人滅口,也不必親自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