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藏媚(重生) 第7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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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他執意要去澧都,又如何會惹了林隋注意,如今沈望盯上了衛家,也還是因他在閔州軍中之故。 衛忱擺手:“魑魅魍魎要作祟,難道還需要理由么?不必多想”言罷,又朝著商麗歌道:“今日多謝商姑娘執言。” 衛忱微微欠身,衛臨澈亦肅容一禮。 沈望不請自來,既不為賀壽,也不止單純羞辱衛家,更是在試探衛家的態度。 衛家遠避朝政多年,若衛老爺子收了這一箱珠寶,將衛臨澈從軍中調出,沈望或許會暫時容著衛家,若是拒絕…… 商麗歌側開身子,搖頭道:“衛老客氣,我幫不上什么。” 方才的情形,衛氏的任何一人都不能反駁半句,只因衛大將軍之過是圣上明文諭旨蓋棺定論,當年朝局之上,不是沒人提請再查,可結果不是貶官就是流放,帝王盛怒之下又有何人敢出頭? 滿席賓客唯有商麗歌是樂人出身,撫琴奏樂談的就是歌舞風雅,無關朝政。 “沈望此人心胸狹窄,姑娘出言必定已然得罪了他。” 衛忱沉了眉目,既為衛家出頭便是衛家的朋友,他感念這份情義,自也要為商麗歌考量。 衛家人手不多,好在都有些武藝,但一味防守太過被動,衛家已然退到這等境地,再退便無路可退了。 驕陽當空,幾人身后的影子卻深濃沉暗,驀然有人淡淡開口,卻如勁風拂面:“屠刀懸頸,不破不立。” 衛忱一怔,朝那人看去。 聞玉沒有飲酒,只就著個茶壺喝茶,他推了推茶蓋,神色間好似只是在談論茶葉優次。 “沈望要動衛家,除了便是。” 此時,院中除了衛氏中人,便只余商麗歌和公子。若是尋常人說這般狂妄悖言,多半會叫人以為他是瘋了,可此話由眼前這個帶著面具的年輕人道出,卻莫名有種說服力,好似他說了,便定能做到。 衛忱神色幾變,目光再次落到他腰際的那串葫蘆狀冰種白玉上,驀而道:“兩位,可否隨老夫移步書房?” 商麗歌自不會拒絕,難得公子也站起身來,面具下的黑眸深不見底。 衛忱的書房陳設簡單,墻上掛的是他自己題的字,筆鋒凝練,氣勢恢宏,案上不過一套文房四寶并幾張字帖,均擺放整齊,纖塵不染。 衛忱并未于案后坐下,而是走近前來詢問公子:“小友的玉佩可否讓我一觀?” 聞玉眸中微頓,隨即依言將玉佩解下。 成色極佳的冰種白玉,在陽光下尤為剔透,輕輕轉動時還似有水流在其中涌動,這樣成色的白玉,衛忱只在多年前見到過一塊,也是雕成了葫蘆的形狀,大小弧度都別無二致。 衛忱握緊了拐杖,一眼不錯地看著聞玉:“可否……讓我看看你的臉?” 衛臨澈聞言一怔,立時跟著朝聞玉望去,見他頓了片刻,終是緩緩抬手將半截面具摘下。 紫玉狐貍的面具后是一張俊美無儔的臉,眉峰若遠山峻嶺,眸似滄海星辰,五官與衛臨澈有三分相似,可更多的卻像…… 衛忱身形微晃,拐杖在地上扽了又扽,像啊,真像。 像廣然,更像重雪。 尤其是那雙眼,跟重雪那孩子簡直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衛忱抖著雙唇,那個名字到了嘴邊卻是百般難出口。 聞玉卻是忽而撩袍,跪在了衛忱跟前:“不孝孫,叩見外祖父。” 重首叩地,叫衛忱淚濕長襟。 是他的玨兒,他的好外孫,這塊玉還是他親手贈與的周歲禮,他看到第一眼便認出來了。 衛忱將人扶起,伸手緊緊按在他肩頭。 他還活著,且都長得這般高大了,若是那孩子能親眼瞧見…… 衛忱忍不住閉了閉眼。 饒是商麗歌已然猜到公子的身世或許與衛家有關,這一聲“外祖父”還是叫她驚了驚。 衛老爺子只有一兒一女,兒子是衛大將軍衛廣然,女兒衛重雪入主后宮,即是先皇后衛氏。 衛重雪只得一麟兒,在周歲時便被封為太子,小小年紀已顯帝儀,聰明伶俐過目不忘。后來椒云殿大火,據聞年僅七歲的太子當時同在殿中,被燒得尸骨無存,此后,民間在感嘆先皇后賢良之時也會順道可惜一下這位小太子,直到圣上冊立趙雋為太子后,這位小太子才漸漸不被人提起。 公子若是先皇后之子,那他便是當今圣上的第二子,先太子,趙玨。 可他為何會流落在外,多年不與衛家相認,又為何要創立紅樓,探聽朝中諸事…… 商麗歌越想越心驚,莫非當年椒云殿那場大火,另有蹊蹺? 衛忱也已聯想到當年之事,驀而睜眼雙目如電:“當年,究竟發生了何事!” 當時他只知圣上封了一位韓妃,甚得君心,帝后感情疏離。然此畢竟是圣上家事,他雖為長輩,卻也沒有過問圣上后宮的道理。 可后來,忽而就接到了消息,說是韓妃滑胎,疑為皇后手筆,他連夜進宮為皇后求情,也坦言重雪不會是那等心計狠毒之人,然圣上半字不信,依舊將重雪軟禁在椒云殿。 再之后,廣然兵敗陣亡,衛家軍全軍覆沒,椒云殿大火,連他的小外孫都葬身火海,他也跟著一夜白頭,一切都來得太快太急,他為保住廣然的一點血脈和族中子弟,不得不辭官隱退,在閔州偏居多年。 這些年來,他一直覺得廣然之事甚為蹊蹺卻無跡可尋,莫非……連重雪也是遭人毒手? 衛忱咬牙,若是如此,哪怕那人是當今圣上,是澧朝的天,他也要將這天捅下個窟窿來,為重雪,為廣然,為衛家,討這個公道! 聞玉斂眸,袖下的手一寸寸蜷起:“當年椒云殿大火,不是意外。” 他壓著嗓音,倏爾抬眸,目若寒冬霜雪:“那場大火,是母后將燈油倒滿全身,自焚而致。” “祖父!”衛臨澈扶住衛忱,后者按著衛臨澈的手,目中顯出幾許血絲,卻是道,“你接著說,我撐得住。” 聞玉收回手,望向窗外庭院。 烈陽之下滿院明光,一如那日被火舌照亮的半邊云天。 當年,衛皇后被軟禁椒云殿后便重疾纏身,身邊的大宮女紫暮請了太醫院的蘇太醫來看診,此后不久,衛皇后身體漸愈,卻被宮人告發與蘇太醫有染,紫暮招供衛皇后在出閣之前便與蘇太醫相識,兩人常于宮中幽會,并拿出蘇太醫的汗巾為證。 圣上信了,且怒不可遏,又因太子趙玨長得并不似他,甚至疑心趙玨非他所生,連這個太子也一并厭棄。 然此等皇家丑聞趙冉自不可能公告天下,只隨便尋了個借口將蘇太醫賜死,滿門流放,將知曉此事的宮人分批杖斃,同時繼續將衛皇后軟禁,又稱皇后身體虛弱,命太醫院不間斷地送藥。 后宮中人只以為圣上情深,即便為了韓氏將皇后軟禁,也依舊將人放在了心上。 殊不知,送到椒云殿的一碗碗湯藥,是下了慢性毒藥的催命符。 衛重雪知道趙冉對她已全無信任,卻不知他能心狠到此等程度! 他能以湯藥要她的命,焉知以后,不會用同種方法要了太子性命! 衛重雪做了部署。 她用了宮中的人脈,讓大宮女秋辭遞信出去,同時托付了即將出宮養老的浣衣局大太監江壽喜,在清洗恭桶時將太子運送出宮,秋辭的meimei秋明會在宮外接應。 江壽喜和秋家姐妹都受衛皇后大恩,立誓會將太子好生撫養長大。 安排好一切后,衛皇后便緊閉殿門,在椒云殿各處都倒了燈油。甚至為了讓火勢巨大,造成太子尸骨無存之態,連自己身上也未放過。 當時的趙玨已察覺不對,從浣衣局折返,卻只看見了撕心裂肺的一幕。 江壽喜趁亂將他帶回,藏在離開恭桶的暗格里運送出宮,半路又險些被發現,恰好莊嬪抄近路趕往椒云殿,受人沖撞跌了一跤,斥責了巡防的禁衛軍,這才叫他們有驚無險地出了宮。 而秋辭,留下一封書信后便一頭沖入了火海。她早晚也要同那些宮人一樣被活活杖斃,與其這般,不如同娘娘一起,黃泉路上也好有個伴。 趙玨出宮之后,一直受江壽喜和秋明撫養,并一手創立了紅樓,積累銀錢用于培養訓練人才,刺探情報調查當年之事的真相,一點點抽絲剝繭,得到的答案只有兩字: 韓氏。 “砰!”的一聲,是衛忱拂袖砸了茶盞,茶水飛濺,一如他的哀切盛怒。 可何止是韓氏,那個至今都高高在上受萬民供奉的人,才是最該付出代價的那個。 聞玉垂眸,被茶水洇濕的地面倒映出他的眉眼,凜冽如刀。 第七十七章 晉江獨發 庭院之中忽而起風,吹得枝葉簌簌,室中卻一直寂寂無聲,直到公子將一個木匣放到案上。 “這是什么?” 衛臨澈上前將匣子打開,其中文書隱見血跡。 “這是囊和之戰的真相。” 衛臨澈一怔,握著文書的手猛然收緊。 當日廖進所言聞玉盡數轉述,一代忠臣良將如何隕滅,如何在死后背上污名,其中細節光是聽之便已叫人氣血翻涌。 前朝、后宮環環相扣,皆是沖著衛氏而來。 若非衛皇后以自焚這樣的方式自證清白,叫趙冉生了幾分愧疚,只怕衛氏族人無法全身而退。 衛忱默然良久,沉聲道:“你方才說除掉沈望,你想怎么做?” “沈望此次來閔州,說是為巡防閱兵,至少名義上是。若此時水匪來襲,第一個會被派出去的就是閔州軍。” 聞玉看向衛臨澈:“我要你自請為先鋒,入江剿匪。” 衛臨澈愣了愣:“你要我立功?” “不,是要你戰敗。” 幾人一怔。 衛臨澈不解:“我為先鋒,若是戰敗,豈非正好給沈望一個收拾衛家的借口?” “有沈望在,此戰必敗,你也不需要贏。” 衛忱聽出聞玉言下之意:“你是說,沈望與水匪勾結?” “不錯。” 他的人在閬州一早便盯住了沈望,沈望通匪,板上釘釘。 衛臨澈也反應過來,只要沈望在閔州軍中,定然能知曉閔州軍剿匪的戰略部署,再通信給水匪,此戰大敗,他這個先鋒即便不死也會被治罪。 “難怪!那日我們遇襲之時我就覺得那幫水匪用的箭羽與制式箭羽十分相似,尤為鋒利,八成就是沈望倒賣給他們的!” 衛臨澈咬牙:“好個沈望,竟敢通敵!” 聞玉敏銳地抓住了衛臨澈話中的字眼,看著商麗歌微微蹙眉:“你們還遇上過水匪?” 商麗歌下意識摸了摸鼻子,衛臨澈也是一聲清咳,瞥了聞玉一眼小了聲道:“還好還好,有驚無險。” “呵。”聞玉低笑,“那你們可真是大難不死,必有后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