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藏媚(重生) 第7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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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聞玉淡應一聲,見商麗歌接過竹籃進門,驀然伸手一抵,阻住關門的趨勢。 “只是道謝么?”聞玉斂目,聲音微沉,“歌兒就沒什么別的話要同我說?” 公子的聲音里似透著那么一點兒委屈,又有幾分意味深長,商麗歌聽得心頭一跳:“公子想我如何謝?” 聞玉望著她,墨玉似的眸子漸漸深濃,驀而輕笑,低聲道:“我想你以身相許。” 商麗歌一怔,卻聽公子又道:“想你予我綿綿情誼,與我連理同心,燕合共好。” 說話間,公子已跨門而入,右手似是不經意一拂,將門帶上。 商麗歌心下微亂,忍不住步步后退,直到身后抵上了院中的石桌。 “如何,歌兒可應我?” 公子的影將她整個人籠罩其中,滿鼻皆是熟悉松香,以前只覺清冷好聞,如今卻讓人舌根上火,連掌心都隱隱出汗。 “公子所言,我……我辦不到。”商麗歌抑住似要躍出喉嚨的心跳,啞聲道,“公子換個要求。” 頭頂一時無言,后頭的老母雞發出“咯咯噠”的叫聲,即便如此,院中依舊靜得人發慌,良久方聽公子淡聲道:“無妨,我不急。” “這些都是日后之事,眼下,我只想再喝一碗歌兒做的雞湯。” 公子抽身退了半步,商麗歌愣了愣:“只是雞湯?” 似是覺得商麗歌愣神的模樣有些好笑,聞玉揚唇,眸中微閃:“怎么,歌兒以為我還會要什么?” 第七十二章 晉江獨發 “沒什么。”商麗歌偏過頭,瑩潤白皙的耳垂上漸漸透出一抹胭脂色,聞玉垂眸瞧著,忽而想伸手過去感受下那上頭的灼燙溫度。 然商麗歌已然從他身側走過:“我出門一趟,公子自便。” 聞玉眉心微蹙:“出去做什么?” “去買只雞來,公子不是想喝雞湯?” 院子里適時響起“咯咯噠”的雞叫聲,聞玉揚眉:“這不是雞?” 商麗歌回眸,朝著聞玉攤了攤手:“可我不會殺,也不會拔毛處理內臟。” “公子會?” 聞玉:…… 聞玉沉默片刻,隨即喚了叢云。后者從外頭進來,摸了摸鼻子道:“公子,我也不會。” 聞玉額角一跳:“那便去買只處理好的。” 叢云只得領命前去,商麗歌便又道:“再帶點料酒、八角和香菇。” “知道了。”叢云垂著頭出門,不知自己如何從公子的貼身侍衛,混成了買菜小廝。 院子里兩只老母雞依舊時不時地叫個幾聲,全然不知自己已幸運地逃過一劫。 商麗歌先去生火燒水,隨后打了盆熱水,又取了塊干凈的帕子,朝聞玉道:“袖子給我。” 聞玉微微一愣,依言將手遞去。商麗歌攥著那月白色的袖擺,只見幾點零星血色已成暗紅,落在月白袖袍上顯得格外突兀。 商麗歌用帕子沾了熱水一點點擦拭,烏黑的長睫微垂,神色專注。 聞玉的目光從她微微勾翹的眼睫落到她纖巧的鼻梁,隨后在她唇上停駐。商麗歌的唇小而飽滿,只涂了一層淺淺的唇脂便顯出瑰麗色澤,似乎無需湊近就能聞到其上淡淡馨香。 聞玉憶起那份柔軟,眸色漸深,袖下的指尖輕輕摩挲,正要再湊近幾分,商麗歌已然松開了他的手,退后一步道:“好了。” 隨即步子一轉,將盆里的水倒掉。 商麗歌收拾完,卻見公子還是愣在原地,保持著方才的姿勢,不由上前道:“怎么了?” 聞玉意味不明地瞧著她,喉間微滾,這樣富有深意的目光,叫商麗歌下意識心頭一顫。 難言的沉默在二人身邊拉鋸,四周的溫度漸漸升高,似乎連灶臺下的火星都爆出幾分不同尋常來。 院門這時被人推開,叢云快步從外頭進來,高聲道:“公子,商姑娘,東西我買回來了……” 商麗歌回過神,立時跑去接了叢云手中的東西道:“我去熬湯。”動作快得仿佛再晚一步,叢云手中的雞就要活過來飛走一般。 叢云忽而覺得身上一冷,抬眸對上的公子的目光,忍不住一個瑟縮。 怎么回事,東西不是都買回來了嗎? 怎么瞧著公子的眼神,似要將他丟進鍋子里煮上一煮?! 雞湯最重要的便是調料和小火慢燉,叢云跑了一趟早已腹中空空,雞湯的香味幽幽飄出,他自是也想留下來喝上一碗,然看公子神色,他若是再不走,怕是這輩子也別想喝雞湯了。 叢云認命地出門去,離開前還體貼地將院門帶上。 聞玉的神情這才好了一些,他看著商麗歌挽著袖子切著姜絲香菇,灶間煙霧騰騰,愈發顯得那一雙眼眸水色朦朧,額角幾縷碎發垂下,隨著她手上的動作微微晃動,似是因為她在,灰白灶間也生動亮堂起來。 聞玉一看便看了許久。 灶臺下的火候極為重要,既不能太大也不能小至熄滅,商麗歌彎腰看了一眼,剛握住扇柄,身后就有人過來,握住了她捏著扇柄的手。 “我來吧。” 商麗歌微微一怔,轉頭看著公子從容將蒲扇接過,隨后撩袍坐在了小木凳上,輕輕扇著灶臺下的火星。 他的面具已然摘下,露出完整的清俊五官,攏在白霧之中,輕而易舉便沾惹了人間煙火。 這樣的公子,不知怎的讓人心尖一軟。 鍋里熬出了nongnong的白湯,商麗歌盛了雞湯出來,同公子在院中用飯。 “你的手藝倒是進步許多。”聞玉想起她在紅樓時做的一面焦黑的蝦餅,對比起來,這碗鮮香雞湯算得上是人間美味了。 商麗歌亦想起紅樓諸事,神色微頓。 “公子這么久不回去,不會出事嗎?” 默然良久,商麗歌終是問出了口:“澧都中不是還有許多大事要公子處理?” 蘭嬪小產,韓貴妃被褫奪封號打入冷宮,太子也已然被廢,韓氏根基不穩,此時正是該穩扎穩打緊咬不放的時候,這個時候公子不在,豈非…… “你是關心我,還是在趕我走?” 聞玉倏爾抬眸:“我為何而來,歌兒不知么?” 商麗歌眼睫微顫,垂下眸去,卻被公子伸手抬了下頜。 “若是趕我走,我勸歌兒趁早歇了這個心思,若是關心我……” 聞玉的雙眸逐漸灼熱,一貫溫涼的指尖也開始驟然升溫。 “沒有。”商麗歌嗡聲道,“我沒……” 余下的聲音消弭在唇間,公子俯身而來,在她唇邊落下一吻,輕如鴻羽,卻瞬間燎原。 商麗歌紅著臉,一時失聲,卻聽公子低聲道:“抱歉,一時沒忍住。” 那碗雞湯聞玉終是沒喝完,商麗歌將人趕出了院門,當著他的面“砰”的一聲將門合上。 聞玉倚靠在墻邊,指腹在唇間摩挲,忽而輕輕一笑,雙肩微顫。 *** 商麗歌上了去林西苑的馬車。 自那日與趙婉言深談過后,小郡主終于開始配合治療,針灸藥浴外加湯藥,內服外用,過程不可謂不艱辛。 然她小小年紀竟也咬牙挺了下來,如今治療有了些成效,她的雙腿已然恢復了幾分知覺。商麗歌時常做些蜜餞帶去,教她琵琶演樂,倒也叫她開懷幾分,愿意多說上幾句話,也不再動輒發脾氣了。 到了鏡湖邊上,竟是詹慕臺親自等在舟上,與她一道往繡樓去。 “黎大家……不,如今該改口稱商大家了。”詹慕臺笑著眨了眨眼,“姑娘怎就這般沉得住氣,那日在湖邊得穆婷鳶那般為難,竟也未將身份道出……” 詹慕臺撫了撫扇柄,似是無意道:“若非知道姑娘并無仇家,詹某都要以為姑娘是在躲著什么人呢。” 商麗歌笑了笑,面色不改:“哪里,我只是比較低調而已。” 詹慕臺被噎了噎,暗道不愧是那位瞧上的人,不僅人長得嬌俏嫵媚,性子還有趣。只可惜被那人捷足先登,詹慕臺嘖了嘖舌,白費了他這身風流皮囊,竟是注定不能與這位美人談場風花雪月。 畢竟美人和小命,他還是要選擇后者的。 詹慕臺扼腕嗟嘆中,小舟已駛過鏡湖,泊在了桃花岸邊。 兩人先后下船,詹慕臺又朝商麗歌一拱手:“穆婷鳶之事是我疏忽,那日承諾過姑娘,只要你能讓言娘配合治療,我便護姑娘無虞,不想還是被人鉆了空子,險些又讓姑娘受辱,這是我的不是,姑娘想要什么補償,盡可直言。” 兩廂訂約之事,商麗歌自也不會同他客氣,便道:“我俗氣得很,要補償我,幾兩金銀便可。” 詹慕臺又是一愣,隨即忍俊不禁:“這好說,姑娘既好生照看了言娘,莫說幾兩金銀,要幾箱都無不可。” 話音剛落,便聽一旁的夾道邊傳來清晰的樹枝斷裂聲。 兩人轉頭望去,卻見趙婉言不知何時轉了輪椅行到桃樹下,身后連半個丫鬟都沒帶,她面色慘白目中森冷,深看了兩人一眼,驀然轉過輪椅,頭也不回地往繡樓去。 詹慕臺面色一變,商麗歌亦是心下一沉。 她定是聽到了他們所言生了誤會,若此時不解釋清楚,他們之前所做的努力便全都白費了! 商麗歌立時追上前去,一把握住輪椅的扶手:“郡主留步,聽我解釋可好?” “解釋?”趙婉言冷笑,“解釋什么?解釋你是同表哥合作才會出現在我跟前,解釋你之前同我說的通通都是廢話,只是想從南寧王府賺到足夠的銀兩么?” “虛偽!狡詐!” 趙婉言氣紅了眼,拼盡全身的力氣要將商麗歌拂開:“你還攔著我做什么?覺得要失了我這棵搖錢樹心急了?” “黎大家!我就那么好騙?”見商麗歌不動,她驟然提高了聲音,“你這個騙子!你可真叫人惡心!” 趙婉言對著商麗歌又打又撓,商麗歌依舊沒動,詹慕臺上前握了趙婉言的手腕,沉聲道:“言娘,夠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是……” “又要說為我好?” 詹慕臺一滯。 趙婉言眸色陰冷:“一個個都說為我好,你們可想過我是什么感受!” 趙婉言狠狠咬在詹慕臺手上,趁他吃痛之際甩開了手,隨即徑直轉動輪椅。 這把輪椅是南寧王特地召了閔州所有的能工巧匠一起打造的,結構精巧,行動便利。輪椅兩側生了機關,能讓其順利碾過凸起的地面。 此時,趙婉言氣得發狠,只斥了聲“滾開”,便按下了輪椅的機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