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27很高興認識你 sиyеsんūū.
夏天的夜晚來得格外晚,七點多才完全天黑,我和江妄在橋邊,浸在夜色之中,徐徐喝酒。 清涼的晚風拂過臉頰,揚起零碎的發絲,江妄在我旁邊,穿著一身黑,整個人浸在夏夜里,骨節分明的手握住易拉罐。 橋下波光蕩漾,我感覺我的思緒也漸漸飄渺起來,江妄說我頭發亂了,凝視片刻之后上手為我整理頭發,上揚曖昧的眉眼間盡是溫柔。 我覺得他這深情款款的模樣裝得不錯。 含笑望他,我直言不諱地說:“江妄,你不會在勾引我吧?” 江妄特無奈地笑了笑,一排大白牙露了出來,他眨了下細長的眼睛,說:“我只是想聽故事。” 反正都已經被他看破了,我也莫名對他產生了不知所謂的信任,那講講也無妨。 我是一個孤兒,打我記事起我就無父無母,和其他同樣被遺棄的孩子們在福利院里長大。 我很小就意識到了我和他們不一樣。 他們年紀小的孩子不懂人心,會哭會笑會鬧,會直白地表達自己的情緒,而我不會。ρо①㈧cIτγ.cом(po18city.) 我好像喪失了某些感情,我不會像大多數孩子一樣思考父母為什么不要我,也不會像他們一樣看到兔子死了而難過,更不會像他們一樣因為領養家庭沒選擇我而哭泣。 在我的世界里,一切都很簡單,想要什么,想法設法去得到,得不到,就動腦子再試一次,如果再不成功,就設計出一個更加精妙絕倫的計劃。 所有事情都具有不確定性,但是人心可以被擺布的,任何情況都是可以被考慮在內的,很多分支也都可以有解決措施的,步驟可以被一步一步不動聲色實施的,計劃也是可以被完美演繹的。 我記東西很快,幾乎瞟一眼腦海里就有一個大概,記住就忘不掉了。 院長說我這么聰明一定很快被領養,可我卻從沒想過這件事,我對目前這個環境不算滿意,但我也沒有去新家庭的心思,沒什么原因,我就是單純的不想。 所以我就把自己變得泯然眾人,學著裝著他們的模樣,我仿佛就成為了一個“普通”的孩子。 也大概是因為我沒什么特別大的愿望,所以我總會順順利利悄無聲息地達成我的目標。 我想成為那個男孩子的meimei,我果真如愿以償;我想切身感受一下無助這種情感,我真的被白悅然盯上;我想繼續玩游戲,想看白悅然氣急敗壞,她的竹馬輕而易舉地就上了鉤。 白悅然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我就是故意的,在學校里時耍手段把應風搶過來,在公司里也是聽到他助理給白悅然通風報信,故意瞅準了時機走在他旁邊,佯裝摔倒讓他下意識地扶住我,從而讓白悅然看到。 之前念書的時候,我從沒在她面前提起過我的手段,只故意留給她一兩個挑釁的眼神,她霎時懂了,四處說我居心叵測。 雖然礙于她的家庭勢力,周圍人應和她的話,可沒人相信一個外表和性格都柔軟無害的我,會有意找她的不自在,甚至設法得到她喜歡的人。 應風是小說里典型的白月光,家境富裕,在萬眾矚目下長大,長相優越,成績優異,性格開朗,人品也不錯,會為別人打抱不平。 那個傍晚,在cao場上,做了萬全準備之后,我看準時機,撞上了要去足球場叫他的白悅然。 我倒了下去,耳機也摔下。 白悅然和她的跟班自然會對我罵罵咧咧,這邊動靜有些大,應風也當然會看過來,像他這種少年,同情心泛濫,本來就看不慣白悅然乖張的作風,當然會跑過來行俠仗義。 我的腳扭到了,他當著白悅然的面伸手扶起了我。 他對白悅然冷眼,喜歡的男生和討厭的女生有了肢體接觸,白悅然氣得直冒煙,話也沒過腦子直接開口沖他,應風更加厭煩。 而我在他扶我去醫務室的路上,在余暉下沖他露出一個柔弱無辜的笑,滿懷歉意地輕聲說道:“對不起,給你帶來麻煩了。” 少年正義感凜然,同理心拉滿,我再在他面前晃幾圈,他對我漸漸生出了想要保護的想法,自然也就不知不覺地上了鉤。 應風護著我,白悅然更加惱怒暴躁,我就靜靜地看著她這副模樣,直到我心底不會再對此產生快感。 在我想要叫停的時候,我哥出事了。 我在這個世界上沒什么在乎的人,我哥是唯一一個。 正好這時應風的母親約我喝茶,我收了錢給我哥治療,心中沒有半分對利用應風的愧疚,對收取分手費的局促,只有對我哥傷情的擔心,和愿我哥快點康復的祈禱。 我哥好了起來,我也畢了業,平庸凄慘的高中生活畫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 大學的日子我換了風格,和人相處分寸適當,學業上也鋒芒外露,但總是安安靜靜很踏實的樣子,這種性格很難讓人討厭。 一切對我來說都唾手可得,稍微動點腦筋就能得到,生活平穩得乏味無趣,時間的齒輪契合得剛剛好,就是因為所有都正常運轉,我才想給自己找找樂子。 于是江妄出現,樂子就來了。 和他接觸的每一步都在我的無數種預料之中,只是沒想到在我想要結束時,他也露出了真面容。 他同樣也是個無聊透頂的人,要不怎么會陪我玩這么長時間的游戲,和我各懷鬼胎地各自演如此逼真精彩的劇目。 歡喜愉悅自然是有的,不僅是從這出破戲中得到了滿足,他送我豹子的時候,我是真心實意地很喜歡。 我最喜歡的動物就是豹子,像豹子一樣,我瞄準了目標,就會預想出無數種請君入甕的方式,待時機成熟,就利落干脆地下手。 從不失手,不會出一點點錯。 我是一個完美主義者,且我想要的,就從沒有得不到的。 和著夜風,江妄后背倚在橋上,聽我講述的過程中一直沒說什么,我停了他也只是抬眼無聲地望著我,沒有開口。 他一雙眸子濕漉漉的,定定地與我對視,接著勾唇笑了下。 他像夏夜一般,清朗而又炙熱,散漫又自由,少年的眉眼和危險迷人的氣質肆意交融,仿佛再多看兩眼就會心動。 他握著易拉罐的手朝我這邊伸來,我和他碰杯,聽他說:“很高興認識你,盛晨。” 是在和最真實的我打招呼。 我也沖他笑,然后把易拉罐中剩下的啤酒一飲而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