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被踹醒他就沒能睡著了，想發(fā)火來著，但一看她熟睡中紅撲撲的小臉，覺得這小媳婦真是可憐，就暫時(shí)放過了她這一回。

    他琢磨著估計(jì)是這姑娘先前用藥壓著長不開，現(xiàn)在沒有藥物控制開始長個(gè)頭了才會夜里踹人。

    這藥還是她娘給她吃的，只是不知道她娘知不知道這藥的功效，若是知道，又為什么要讓她長不大呢？

    陳譯禾想不通，決定等廣陵這邊的事情穩(wěn)定下來之后，再讓人去探查下蘇家。

    蘇犀玉病好了之后就跟著他一起理賬冊，空蕩蕩的書房終于有了用處。

    可現(xiàn)在陳譯禾渾身不舒服，又開始生悶氣，再看罪魁禍?zhǔn)锥俗恼J(rèn)真模樣，更氣了。

    他不舒服別人也別想舒坦，于是扔了筆道：“不看了，過來給我捏肩。”

    倆人一個(gè)在正中央的書桌旁，一個(gè)在右手邊的偏案。

    蘇犀玉沒回頭，仍一手捧著賬本，一手做著標(biāo)記。

    “蘇犀玉！”陳譯禾提高聲音又喊了一次。

    這回蘇犀玉聽到了，扭頭看他一眼，擱了筆道：“夫君，有什么事嗎？”

    陳譯禾心情惡劣，沒心情再復(fù)述一遍，瞪了她一眼道：“你耳……”

    他想說“你耳朵是不是有毛病？”，話說出口，忽地又看到她額角若隱若現(xiàn)的傷疤，心中一動，蘇犀玉身上種種怪異事情再次映入腦海。

    到嘴邊的話拐了個(gè)彎，“你耳朵上戴那么閃的東西干什么？”

    蘇犀玉莫名其妙，摸了摸戴著的耳飾道：“不能戴嗎？”

    她戴的首飾都是錢滿袖讓人給打的，錢滿袖就喜歡金銀玉石，想著這是小姑娘戴的還是活潑一點(diǎn)好，就讓人鑄成了金色的飛燕，垂著細(xì)長的流蘇，最下面墜著水滴形的紅色瑪瑙。

    不止是耳上，發(fā)間和頸上也是同一套，既富貴又精巧。

    “閃我眼睛了。”陳譯禾道。

    “……”蘇犀玉從沒聽過這么專橫的理由。

    但經(jīng)過之前舫凈的事情，蘇犀玉覺得他雖然總是惡聲惡氣，但其實(shí)一直在偷偷照顧自己，就是嘴硬心軟，于是順從地去摘首飾。

    陳譯禾見了又道：“你可別，回頭娘又要說我欺負(fù)你。”

    他把人阻止了，往后一靠，兩條腿交疊著架到了桌子上，“過來給我捏捏腿。”

    蘇犀玉脾氣好，撫著裙子起了身，乖乖過去給他捏了起來。

    陳譯禾還挑剔：“大點(diǎn)力，沒吃飯嗎？”

    蘇犀玉按他說的捏得重了點(diǎn)，他又喊：“你要掐死我是不是？”

    “那讓丫鬟來給你捏。”一直被嫌棄，蘇犀玉出了這么個(gè)主意。

    “好啊，我就知道你是故意的。”陳譯禾一副“我抓到你了”的表情，“你就是不想給我捏，是不是？”

    蘇犀玉覺得他真是不講理，無辜道：“我哪有啊。”

    “你就是有！”陳譯禾咄咄逼人，“我跟你說，你今天不給我好好捏，還給你灌羊奶。”

    “……”蘇犀玉深吸了一口氣，又跟個(gè)小丫鬟一樣給他捏了起來。

    正捏著，門外忽地傳來腳步聲，陳譯禾忙把腳放了下來，將蘇犀玉推了回去，拿起賬本假裝認(rèn)真。

    書房門未關(guān)，錢滿袖帶著倆丫鬟走了進(jìn)來，一看屋內(nèi)認(rèn)真的倆人就笑得合不攏嘴，道：“累了吧？娘讓人煮了燕窩給你們送過來，月牙兒你病剛好，多喝點(diǎn)兒補(bǔ)身子。”

    錢滿袖從沒見過自己兒子這么認(rèn)真過，也沒近距離接觸過讀書人，一見蘇犀玉寫字就覺得與有榮焉，仿佛自己也被染上了書香氣。

    這幾日從大早上開始，她每隔一個(gè)時(shí)辰就過來一趟，一會兒送吃的，一會兒送喝的，還趁著中間的功夫偷摸往蘇犀玉理的賬本上看，看著那些個(gè)自己認(rèn)不得的字捂著嘴不敢樂出聲，更過分的是還躲在窗口偷看，就差喊著她那些個(gè)富商夫人們一起來看了。

    被陳譯禾說了之后，才算是放棄了，但隔不久還是會過來送東西。

    她覺得都是蘇犀玉把陳譯禾帶好了的，盛了燕窩遞給她道：“好孩子快喝點(diǎn)，累不累啊？累了就歇會兒，別再病了啊。”

    蘇犀玉笑著搖頭道：“不累。”

    一旁的陳譯禾看著錢滿袖恨不得親手喂蘇犀玉吃燕窩的模樣，暗自摸了把胳膊，感覺都要起雞皮疙瘩了。

    錢滿袖又把蘇犀玉的頭發(fā)理了理，和藹道：“娘還讓人做了杏仁糕，等會兒再給你送來。”

    看著人喝了湯，錢滿袖戀戀不舍地出了書房門，剛跨出房門又回頭道：“差點(diǎn)忘了，兒啊，舫凈來找你呢。”

    陳譯禾：“？”

    這事兒為什么現(xiàn)在才說？

    算了，你是娘，不能怪你。

    陳譯禾跟著錢滿袖往外走，走了兩步猛地回頭，折扇對著身后的小尾巴點(diǎn)了點(diǎn)道：“你不能去，就在這好好核賬本。”

    “我又不是跟著你，我跟娘去。”蘇犀玉道。

    “你當(dāng)我傻是不是？”陳譯禾扇柄往她肩上搗，把人推得退后了幾步，接著道，“咱們可是分好了賬本的，我看的快，要是我先看完了就自己出去玩了，可不等你。”

    阻攔了蘇犀玉，他快走了幾步追上錢滿袖。

    錢滿袖見他最近不和李福那些個(gè)紈绔子弟來往了，十分高興，道：“舫凈可是惠清大師的俗家弟子，肯定也是好的。兒啊，你可要好好跟人相處，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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