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馬守寡的第七年(女尊) 第2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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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一步馬上頓住,一瞬間,宋云修腦中生出了一個念頭。 難道,他就不能有一點私心嗎? 重生一世,難道他只能重復前世的路,一直遠遠看著陛下嗎? 他緊緊咬著下唇,心底盤出一點點妄念,他想,也許......他這輩子可以做她身邊的一個侍君呢? 轉瞬即逝,宋云修又覺得這個念頭太過了,他便又忍不住想,也許,他可以做她身邊一個暖床的侍人呢? ...... 他層層的妄念,慢慢剝離開來,到了最后,只剩一個念頭——也許,他可以去看她一眼。 就一眼。 宋云修指尖輕顫著,然后下定了決心,大步向殿內走去。 殿內寂寂的,仿佛他剛才聽到的那一聲是他的錯覺。 中間隔著一段紫色的紗簾,里面的一切都若隱若現。 宋云修站在紗簾之外,失去了再往前走的勇氣。 剛剛的那些,都是妄念,他怎么能再生出想要靠近她的念頭?他今已嫁為人夫,妻主死在新婚之夜,普通人家尚且論他不詳,他怎能去染指這天下最最尊貴的鳳凰呢? 宋云修滿懷期翼的眼神漸漸黯然下去,他挪動腳步轉過身,正要離去,身后卻又傳來一聲:“不......不準!” 那聲音雖然虛弱,卻含著一股怒氣。 他聽見身后,陛下咬牙切齒地道:“朕不許你們動他!” 原來,陛下做了噩夢。 宋云修手指輕顫著,他緩緩撩開那段紫色紗簾,向內看去。 這一看,他便發現陛下的情況遠比做噩夢糟糕,她面上出了些汗,粘著幾縷發絲,面色蒼白,好像十分害怕。 宋云修轉而看向燃著的香爐,里面放著的應該是陛下慣用的鳳尾香,他拿出些許,捻在鼻尖輕輕嗅了嗅。 鳳尾香并無異樣,宋云修放下些心來,然后徐徐走至陛下身邊,掏出懷里的帕子給陛下擦了擦額際的汗。 原來就這么簡單,這樣輕易就能碰到陛下了。 宋云修心頭涌起幾分愉悅,他生了一點點依戀之心,輕輕坐在榻上,垂眼瞧見陛下攥得很緊的一手。 她指上的護甲未摘,短的那支刺在手心里,皮都破了,宋云修哎呀一聲,蹙眉憂心忡忡地撥弄開陛下的手心,生怕她再握緊了傷著,便將自己的手放進了陛下掌心。 溫溫的,陛下的手好像很柔軟。 宋云修控制不住地彎了彎嘴角,他摸到陛下了,她和小時候不大一樣,小時候她的手總是涼涼的,偶爾會半夜跑進他的屋子里冰他一下,擾了宋云修無數好夢。 后來他被惹惱了,氣得直哭,歆兒又來給他賠不是。 想起往事,宋云修笑容更甚,他看著陛下握住他的那只手瑩白修長,想著她每日便是用這只手拿著朱筆批閱奏折,宋云修看著那抹雪白,又下意識做了一個吞咽的動作。 他好想親一親陛下。 只碰一下她的手背,他能親一親嗎? 宋云修懊悔起來,也許從剛剛開始,他就不該進來,沒見著陛下的時候他會想看到她,看到了陛下他便忍不住想去摸一摸她、碰一碰她,現在他摸到了,也碰到了,卻又開始妄想更為過分的事情。 像他這樣的人,怎么配去親吻威嚴華美的鳳凰呢? 宋云修正于內心唾棄自己的不端行徑,直至他覺得陛下大約該醒了,正想將自己的手從陛下手里抽出,抬眸便對上一雙烏黑沉默的鳳眼。 第22章 · ? ▍害羞的太傅 鳴鸞殿內的氣氛一下子靜謐而詭異下來,宋云修下意識做了個吞咽的動作,他心存僥幸地想也許陛下此時此刻正迷糊著,按兵不動,或許會有一線生機。 魏堇歆覺得很奇怪,她剛醒,就發現宋云修正握著她的手,仔細觀察著她的手背,她一時不知面對這種情境該如何反應,想將手從宋云修手里抽走,但是似乎顯得她十分心虛...... 立時裝睡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她正待再閉上眼睛,內心卻又抗拒起來。 她憑什么閉眼?現在是宋云修這個小寡夫先抓著她不放,要解釋也是宋云修先給她一個解釋。 幾番爭執下,魏堇歆選擇了默默注視著宋云修。 宋云修被她嚇了一跳,他兩只漂亮的眼睛都染上驚訝和無措的神色,但是不知為什么,他卻沒有動,靜靜坐在她的身邊。 ? 魏堇歆感到疑惑,宋云修不說話,要她怎么開口?現在這種情況是要該怎么辦?難道她要反問宋云修,為什么抓著她的手嗎? 身為一個女子問這種問題似乎非常奇怪,抓便抓了,她又沒少塊rou。 于是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地這么坐了一陣,直到宋云修終于反應過來陛下原來真的醒了,他渾身一顫,立刻縮回自己的手在原地跪了下來。 “微臣失禮!” 魏堇歆看了他半晌,沉聲道:“你進來干什么?” 宋云修整張臉唰地一紅,然后小聲回答:“微臣......” 他視線往別處瞟了幾眼,如果對陛下說,他是因為陛下做了噩夢才過來看看,似乎有損陛下威儀。 停頓一瞬,宋云修道:“微臣見這邊的開著窗,便想過來看看......陛下是否蓋好了被子。” 魏堇歆將宋云修的小動作收入眼底,她只用看一眼便知,他在撒謊。 但是究竟為什么進來,這個理由似乎也并沒有那么重要,這殿內什么都沒有,除了放在她枕下的那本預言書。 難道,宋云修是來找它的? 可他找書便找了,抓著她的手干什么? “哦。”個中緣由,魏堇歆倒也無法細問,她收回目光不再看宋云修,道,“無事,就出去罷。” “是。”宋云修即刻起身離開,心有余悸地摸了摸怦怦跳著的心口。 而魏堇歆盯著宋云修的背影蹙了下眉,她抬起被宋云修碰過的那只手于面前仔細端詳,反復觀看,也沒覺出有什么特別之處。 半晌,她深吸了口氣整頓情緒。 方才,她又夢到了那個奇怪的夢,就是什么也看不清,就是很吵,但她卻能感覺到自己很恐懼、很無力、也很憤怒,復雜的一團淤塞在胸口,讓她喘不上氣來。 就在她極度難受的時候,忽然有個人握住她的手,慢慢牽著她走出那些混沌,帶她去往安靜的地方。 魏堇歆沒有拒絕,一直跟著那個人走,然后耳邊也漸漸清靜下來,視線也逐漸變得清明。 她看不清那個人的臉,只是心中無比祥和下來,慢慢便睜開了眼。 魏堇歆望著那一方榻,心中忍不住想,那個人,會是宋云修嗎? 她翻出枕下放著的書,翻開一閱,這本書本來就不厚,只有薄薄幾頁紙,上面無一例外記載的都是關于宋云修的事。 是手寫的,但是字體很陌生,這上面的字跡雖然凌亂,但大致可以看出走筆非常有力,而宋云修寫字清逸自然,跟這上面的字儼然是兩種全然不同的風格。 魏堇歆想起宋云修所說的夢境之事,將書從頭到尾重看了一遍,卻并沒有發現李彩這個名字。 書里只在開頭寫了宋云修的結局和她的結局,然后便斷斷續續記載了幾件要事,前后也并無因果關系。 在寫完宋云修入朝為太傅、被孫二娘提親和四巷刺殺案之后,后面的四件事分別是:朝露殿宋云修死諫罷免劉桐柄、宋云修主掌翰林院、宋云修密林私會神秘女子以及宋云修意欲私奔。 這四件事都不像前面的標注了具體的日期,而是就這樣簡短的一句話,字體愈發凌亂起來,是以魏堇歆也有些不確定是否便是按照書上題寫的順序發生的。 只是這剩下的每一件事,都讓魏堇歆覺得不可思議。 她沉沉的目光落在第三件和第四件事上,又開始懷疑當初宋云修前往錦州去見的是否就是這個神秘女子。 他果然心中另有所屬了罷!這些年表現得安安分分,必然只是他的表象! 魏堇歆生起氣來。 兩人都將這日在鳴鸞殿的摸手一事假裝忘記,過了半月,宋飛雪一行人到達云州,給宋云修寄了封信來報平安。 與此同時,魏堇歆派去蛇門的幾人辦完了事,也回京向魏堇歆述職。 “死了?”魏堇歆確認道。 她問完,蛇門一人便肯定回復道:“此人已死!屬下等將她殺死后,又反復確認了好幾遍,燒了她的尸身才回來復命。” “很好。”魏堇歆心下稍安,點點頭,“回去領賞罷。” 蛇門辦事從不會叫她失望,不論這個李彩今后是要返還是出現在宋云修夢中,只要人死了,便徹底干凈,一了百了。 古蓮也很快回京面見魏堇歆,言行中幾次談到李彩,對她屢屢稱贊,言談之間十分惋惜。 魏堇歆假意撫慰她幾句,道:“古愛卿受驚了,朕已查清前往行刺的乃是江淮一帶的暴民,并派人料理完畢,還請古愛卿節哀。” 古蓮不知其中曲折,不疑有他,對魏堇歆又拜謝一番,才唉聲嘆氣地回府了。她胸中懷著一股無法抒懷的悵然,總覺得是自己間接害死了李彩,她是前去處理瀝陽一事的,不難想定然是那些貪官污吏的余部想殺她泄憤! 李彩救她一命,她竟然還害死了李彩。 瀝陽之事雖漸漸平息,但隨著立春到來,雨水漸漸增多,邗溝渠一事變得愈發膠著。一來是被困百姓的生存問題迫在眉睫、二來邗溝渠修復工程浩大,水勢較為險峻,不易施工、三是修渠缺乏人手,江淮一帶剛發過大水,本就難民成堆,連溫飽問題都無法解決,更莫用說招募工人一事。 這些事俱是劉桐柄上報于魏堇歆的,許是之前宋云修當殿駁了她的面子,她做事便殷勤了些。 承光殿中,魏堇歆與宋云修兩人又是相對無言,默默批著各自的折子,想著各自的心事。 宋云修那邊的折子容易批,只需看上一眼就能給出答復,他很快批完,又想起魏彩來。 不知魏彩現在可曾參與到修渠之事中,需得快些解決那些被困百姓的溫飽問題才行。前世魏彩所用之法便是在江水中投放活魚,讓活魚自行游入被困百姓所在縣城,以解決食物問題。 但這種法子實在是沒有辦法的辦法,需要耗費大量物力,宋云修想,有什么辦法可以更好一些,眼下銀錢本就吃緊,能省則省,若是因為一個修渠令國庫空虛,那真是得不償失。 想到此處,宋云修心中忿忿,心想說不定活魚的法子就是魏彩意欲消耗國庫的陰謀。 他斂目深思一陣,忽起身一拜,道:“關于邗溝渠被困百姓一事,微臣有話要說。” 魏堇歆正為此事勞神,她淡淡看了宋云修一眼,道:“講罷。” “陛下,邗溝渠坍塌之后水勢湍急,行船輸送危難重重,微臣聽聞民間有一種木制水閘可以控制部分江水流速,春冬時間,漁民便是以這種方法加急或減緩水流速進行捕撈,如果我朝也以這種方式暫時控制江水激流,再定時定點地投放活魚,引活魚去向被困縣城,百姓便有了食物可以果腹。” 他說完,小心翼翼等著陛下的回復,心中緊張起來,這種水閘他也是從書上看來的,乃民間巧匠私制,并附有圖解,是否真的能在江淮一帶找到卻是不能確定。 如果不能找到現成的,臨時趕制,恐怕又要費一番功夫。 魏堇歆認真聽著他說完,再看宋云修一副戰戰兢兢的模樣,知道他心中必也不十分自信,先是贊道:“太傅此法可行,朕這里共有十一個折本,俱是工部大臣所提建議,有說驅趕飛禽前去的,有說用投石車投放糧食的,俱不如太傅的法子妥當。” 宋云修小心抬眼,對上陛下一雙明媚的眸子,他被夸得羞了羞,心中小聲地道,這是他改良別人的法子,不是自己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