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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逃寵愛[豪門] 第4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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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日,還是一個工作日,梁映真早上醒來時意外發現傅審言在樓下用餐,有些驚喜:“你今天不去公司嗎?”

    傅審言已經吃得差不多,正在擦嘴角,聞言放下餐巾,淡淡道:“今天是大哥的忌日,待會你跟我一起去安陵?!?/br>
    “……對不起,我不知道。”

    她坐到餐椅上,吃了幾口小菜,忽然一頓,垂眼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紫底印花法式長裙,好像不是很適合去拜祭。

    “怎么不吃,不合胃口么?”他注意她的停頓。

    旁邊的高文莉已經上前準備給她換,梁映真忙道:“沒有沒有,我就在想,是不是換件衣服比較好啊?!?/br>
    傅審言淡淡上下掃了下她今日的衣著:“不穿正紅色就好,你想換也可以換,隨你?!?/br>
    早餐吃完了,她還是回到臥室挑出一件米色天麻長袖和深灰長褲,也不知道他們家祭拜的規矩是怎么樣的。

    之前出院,趙卓麗帶她去過老家祠堂拜祭,當時她行動不便坐在輪椅上,趙卓麗卻是實實在在地跪拜、虔誠上香,感恩祖先保佑她蘇醒。

    不管怎么說,穿褲子總是方便些。

    傅審言在車里等到她上車,沒說什么,淡聲吩咐去安陵。

    安陵很遠,商務車行駛了一小時還在繞城高速上。

    車里一直很安靜,傅審言平時已經是寡言少語的一個人,今天更是將這種特質發揮到極致,上車開始便處理打開電腦處理工作。

    他今天穿一身純黑西裝,里面是白色襯衫,腕表和袖扣安然在應該在的地方,如同平時的一絲不茍。

    整個人神情淡漠,只有筆記本鍵盤上的一雙修長的手在敲擊,像是又回到第一次見到他的模樣。

    他什么也沒說,但氣壓很低,車里的空氣仿佛凝固。

    梁映真全程安安靜靜,心里有個直覺,傅審言從沒跟她提及大哥和別的家人,卻隱隱能感覺到他們對他意義重大。

    安陵位于江城的東邊,那里有一整座山用作公墓,大概正因如此,周圍沒有別的商業區和居民區,顯得尤為冷清。

    兩人下車后,傅審言默不作聲拾級而上,梁映真安靜跟在他身邊。

    沿途偶爾見到旁邊大片草地上豎起的一個個墓碑,有人停留在某一個前,放上一束花拜祭。

    山里空氣也清新,卻在安靜到壓抑下的氛圍顯得很清涼,天從早上起就很陰沉,更像是入秋后的蕭瑟。

    最后拐向另一條道,通往空曠的一片草地,有稀稀拉拉的墓碑,其他只是有一塊平整的石頭基底。

    梁映真看的時候在想,為什么豎起的墓碑和空著的石頭基底墓地沒有規律,有些雜亂。

    “安陵這一塊被傅家整個買下,有墓碑的是過世的人,空置的是留給后人的。”

    傅審言似是看出她的疑惑,淡淡解釋后抬手指向一個方向:“你和我的墓地在那邊。”

    梁映真:“……”

    人還在就買好墓地的感覺,還挺奇怪的。

    待走過去,空置的兩塊墓地旁邊是四塊并排的墓碑。

    “到了?!?/br>
    傅審言站在身旁,平靜道:“這邊是我大哥傅承言、大嫂沈西園,那邊的兩個孩子是他們的,傅天齊和傅圓熙。”

    梁映真看向四塊墓碑。

    上面照片里,男人和女人年紀約摸三十幾歲,朝他們溫和的微笑。兩個孩子尚且年幼,男孩子大概十四五歲,笑容靦腆,女孩子六七歲,眼睛很漂亮、笑容甜美。

    照片上的人栩栩如生,墓碑卻顯得冰涼。

    心幾乎是一瞬間難受起來,即便腦里沒有關于這一家四口的記憶。

    她留意到名字下方寫的去世時間是十三年前,那么,大概她就算沒有失憶,對他們的記憶也是很模糊的了。

    傅審言彎下腰,將手中的白花一束束地放于墓碑前,她照著彎腰放花。

    “走吧。”他說。

    “……”她驚訝,“這就完了?我們不跟他們說點什么嗎?”

    傅審言語氣冷靜:“他們聽不見?!?/br>
    下山的路上,路邊濕滑她差點摔倒,傅審言扶住她后屈起手肘,她順勢挽住,偷偷瞄身旁男人,他淡著一張臉,一切都顯得和平時沒什么不同,還是那么清冷而平靜。

    墓碑上的大哥大嫂那么年輕,她有心想問,又怕觸及他的傷心事。

    “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那時我應該八歲,我對他們記不太清楚,有記憶的全是我的大哥和大嫂?!?/br>
    他忽然開口,低沉的聲音在清冷的山間如溫潤的玉,仿佛從遙遠寧靜的遠方傳來。

    “大哥比我年長十八歲,再多一點當父親也足夠,他對我很好很好,大嫂也是。你記得么,去沈老壽宴時我跟你提過,大嫂是沈老的二女兒。”

    “記得?!彼p聲應。

    “他們把孩子教得很好,天齊內向但很正直,圓熙很調皮,你小時候和她偶爾在一起玩,不過你都不記得了,你們曾在同一個舞蹈學校學過跳舞,你不喜歡,只學了一年?!?/br>
    梁映真偏頭,男人目視前方,唇邊有清淡的笑意。

    “圓熙非常喜歡,那么嬌氣的孩子一點也不怕跳舞的苦,說長大以后要當舞蹈家,還說……”

    傅審言聲音停下。

    記起曾經坐專機去國外運回遺體,四個人無一不是殘缺,那么喜歡跳舞的孩子,一雙腿卻沒了蹤影,最后火化長埋地下的只有殘缺的上半身的骨灰。

    梁映真轉頭,他似乎放空,不知在看著什么。

    她心里一酸,手往下滑,找到他的手握住。

    這天晚上在臥室,傅審言沉默著握住她的手腕,拉至身|下。

    窗外清冷的月色透過薄薄的紗簾,在他的后背上映出一道溫潤的白,他被反反復復的溫柔包裹,低低喘|息喟嘆。

    梁映真輕輕擁著他,心里充盈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

    好似懷抱一個背井離鄉的孩子,他的艱辛,他的痛苦,他的一切一切,都能置身其中地感受。

    最后還是她落入他的懷里,靠在他的胸|前。

    他說:“弄疼你了?!?/br>
    她頓了頓,搖頭,摸到他的手掌十指相扣:“不疼的。”

    “撒謊?!?/br>
    傅審言握住她的小臂抬高,雪白柔嫩的小臂內側有一小塊泛起淡淡淤色,他俯唇去吻了吻:“對不起。”

    “傅審言?!?/br>
    “嗯?”

    她仰起臉,微笑映入他的眼底:“不要怕,以后我們還會有家人的?!?/br>
    微微一頓,她的臉還有點紅,“等我畢業后就可以要寶寶了。反正,你又不是養不起,對吧?”

    他片刻失神,須臾,喑啞著在她耳邊道:“別勾人,我還想再來一次。”

    “什么勾人?我……我說的正經話呢!”

    梁映真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設說了自己都臉紅的話,沒想到他滿腦子這些,氣得伸手去擰他,反被更用力地抱緊。

    他笑:“說好了,畢業后給我生寶寶?!?/br>
    她紅著臉,輕輕地:“嗯。”

    第二天是周六,梁映真睜開眼時,傅審言還在身邊,她想起昨夜兩人的小承諾,有些害羞又很滿足,像是完成了什么不為人知的儀式。

    她只睜開眼幾秒,傅審言也睜開眼,她有些驚訝:“我們同步醒誒?!?/br>
    傅審言很淺地勾了下唇,看出她眼里的愉悅,沒說他照例五點起床去健身房鍛煉再沐浴后回到床上,反正她醒得晚。

    “嗯?!彼f,“今天要跟三叔談點事,他叫我把你帶上?!?/br>
    “啊?”她愣了下,“你們談事,三叔為什么說要帶上我???”

    傅審言掀開被子下床,說:“去他家談事,也算做客,你今天穿裙子吧?!?/br>
    “哦,好?!?/br>
    三叔傅元白的家同在城南,城南有一座類似珞雪山的別墅群落,三叔的家位于山頂,車在彎彎繞繞的山道上開了許久才到。

    梁映真不知為什么有點緊張,大概是因為韓真佩說的古早八卦,現在要見到當事人,有點興奮又有點小小的尷尬。

    三叔的家很符合他那個年紀的人,宅院很大,很中式的風格,有一個不小的中式庭院,種滿各式花花草草,同樣喜歡花草的梁映真進去后注意力一下便被庭院吸引。

    傅審言剛進去接到一個電話,此時在庭院門口說話,她自己往庭院里走去。

    庭院的花草一看便知是用了心在照料,給人寫意的怡人之感,她不禁小小地哇了一聲。

    “你也喜歡這些花草嗎?”身后響起男聲。

    她回頭,傅元白站在身后,朝她笑笑:“年紀大了孩子又都成家,也就這點消遣可以做。沒想到你一個年輕的孩子也會喜歡,不會覺得無聊么?”

    梁映真笑著答:“不會啊,我覺得漂亮,我喜歡漂亮的東西?!?/br>
    傅審言接完電話走過來,三人一道進入別墅,有傭人上前招待她,傅審言跟傅元白上去書房談事,她一個人在客廳無所事事,起來走了一圈參觀。

    客廳很多相框,有三叔和三個孩子的合照或者和孫輩的合照,全家福卻沒有他妻子的身影,梁映真沒在網上搜三嬸的照片,但現在也知道她長什么樣了。

    因為客廳里除了家庭合照,有一面墻掛了許多女人的黑白藝術照,很有年代氣息,照片人的確很美,透出照片都能感覺到一種清冷,猶如空谷幽蘭。

    想起韓真佩說她不到四十去世,梁映真小小地嘆氣,紅顏薄命。

    “嘆什么氣?”

    回頭,傅元白含笑看她,梁映真頓時很心虛地移開視線,他倒是不介意地道:“又是一個聽過我的故事的孩子,對嗎?”

    他直白挑開話題,更讓她不好意思,立即尋求解救地找傅審言的身影,他站在客廳外打電話。

    又在打電話!

    怎么那么多電話!

    她只好又把視線挪回來,強撐著笑了笑:“三嬸好漂亮啊?!?/br>
    傅元白的目光越過她看向墻壁上的照片。

    “是么,可惜去得早……”話鋒一轉,“去得早也好?!?/br>
    梁映真沒控制好表情,震驚地睜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