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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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窈下意識摸上自己發間那支精致的茉莉簪,純白的花瓣邊緣是一抹淺淡的紫暈。 那是兩萬年前在蔓渠仙山上,司命親手贈她的。 彼時夢窈在蔓渠仙山同玉綏神君私會,說是私會不如說是被玉綏使喚、折磨。 玉綏神君向來風流浪蕩,招惹了不少女仙,而夢窈性子天真,便陷在其中無法自拔,但時間一長,玉綏便玩膩了,又下界尋了不少美艷嬌媚的女妖陪侍身旁,對夢窈動輒打罵,甚至在她面前同女妖廝混。 夢窈是萬山之神,順從沉默,怕玉綏不喜,與他相戀之事從來也不敢聲張。 蔓渠仙山也是她的轄地,但在自己的轄地被人拽著頭發掌摑還是叫人不可置信,她像平常一樣順從地忍耐,任由玉綏訓斥:“呆板、無趣,為何今日又來得這么晚?” 對她打罵的同時,那雙手開始拉扯她的衣裳,她便知道今日又不會好過,她低眉順眼地忍,顫抖著任由那雙手扯下她的外裳,可一把長劍卻破空而來,毫不客氣地刺傷了玉綏的雙手,那把劍漂亮又鋒利,勢如流星,玉綏避閃不及,劍刃一轉便割破他的脖頸。 夢窈杏黃的外裳輕飄飄墜地,玉綏十指也滴下血來,脖頸側那一抹鮮艷叫夢窈惶然無措。 玉綏捂住了脖頸,憤怒地抬頭看來人,卻是一身著殷紅大袖紗羅衫的美人,華服濃艷,豐姿窈窕。 劍尖緩緩滴下血來,她只從容地收回長劍,指尖一動,夢窈的身上便重新覆上那杏黃的外裳,發髻也恢復原樣。 “好烈性的美人。”玉綏轉怒為喜,笑瞇瞇地問她:“哪里來的女仙,何不報上名來?” 她對玉綏視而不見,只神色冷淡地問夢窈一句:“要走嗎?” 玉綏的目光再也沒有落在夢窈身上,像是有恃無恐,也知夢窈天性軟弱,離不開她,只熱烈地盯著那陌生女仙。 夢窈膽怯地搖頭:“我不走。” 像是害怕那人怒其不爭的神色,夢窈只敢偷偷地打量她的表情。 但那人的表情沒有一絲波瀾,只是點點頭,隨意地從頭上拔下一支色澤溫柔的茉莉簪,親手戴在她的發間:“那送你。” 她也不理玉綏的目光,只對他撂下一句:“神君好自為之。”便消失在兩人眼前。 那抹紅像一陣迅疾的風,刺傷了玉綏,卻叫夢窈得到了一絲喘息之機。 這日玉綏沒有折磨她,反倒去打聽那紅衫女仙是何人,只是終究遍尋不得。 不久夢窈回了青由殿,神殿里空落落的,不過兩個同她一樣沉默膽怯的仙童。夢窈自顧自坐在她的鏡臺前,茫然地看鏡中的自己,雙眼暗淡無神,陌生得很,只發間那枚小巧玲瓏的茉莉簪生機滿滿。 她已經快要想不起自己為何會戀上玉綏,也想不起又忍耐了多久。 萬山主神,任人打罵欺辱,有時候她都自厭得很,又想不明白自己為何一直順從下去。但今日那位陌生女仙輕易地刺傷了玉綏,她大為震動。 她從來沒見過玉綏受傷,見過許多女仙女妖纏在他身側,無一不是吹捧討好,他也肆意妄為,從無畏懼之態。 但原來他也會受傷,他不像她想象的那樣不可戰勝。 夢窈輕輕觸了觸發間的茉莉簪,久違地感覺到了一絲輕快。 不久后,玉綏愈發變本加厲,一日竟去凡界尋了兩位凡人女子帶上九重天,要夢窈跪在他床前看他們叁人行云雨之事。 殿內點著蘭膏,玉綏喝了許多瓊漿,也大方地給那兩名凡人灌了許多下去,華侈的古玉床上,叁具赤裸的身體同羅帳糾纏在一起。 而夢窈老老實實跪在床下,聽凡人女子高亢的呻吟聲,玉綏起興的yin語,不知該作嘔還是麻木,玉綏喝起興來,將玉青壺中的瓊漿倒在他身下人雪白的身體上,一甩手便將那酒壺砸在夢窈頭上:“狗東西,過來服侍我。” 玉青壺砸在夢窈頭上,令她發間的釵環追了一地,包括那支漂亮的茉莉簪。 夢窈發髻散亂,滿頭酒液,怔怔看了那支茉莉簪許久,緩緩抬眼,看向玉綏醉醺醺的眼眸,她頭發散亂得像個瘋子,依言起身,一把抓起了那支茉莉簪,快步走向了玉綏。 那支茉莉簪被她捏得很緊,捏得手都快發痛。 “還不快滾過來?”玉綏開始叫嚷。 “是。”夢窈一步步走近,掀開垂落的羅帳,辛辣的酒氣撲鼻而來,玉綏的眼神渙散,俊秀的面孔上是放縱的情欲,凡人女子的喘息聲那樣刺耳,夢窈整個人也像是醉了,眼睛卻亮得驚人。 “啊!”一聲聲尖叫響起,那兩個凡人連滾帶爬地逃下床去,玉綏大口吐血,臉色極快地灰白下來,整個人抽搐不止,雙目震驚地望向夢窈。 夢窈的手上拿著的茉莉簪忽而就化作了一把寒光凜凜的短劍,猛地插入了玉綏的心臟,飛快地吸走他的仙氣。他漸漸無力,十指無力地在玉床上抓出許多血痕,而夢窈面無表情地抽出短劍,不斷地反復捅進他的心口,玉綏一聲也叫不出來,漸漸氣絕。 “救命啊!殺人了!”天雷驟響,凡人還在尖叫著奔逃,夢窈眼疾手快地攔住了那兩名女子,手一揮抹去了她們的記憶,將人丟回了凡間,這才顫抖著呼出一口氣,跌坐在地。 玉綏已死,她握著的那把短劍不見血光,又施施然恢復成簪子模樣。 她又害怕又覺得暢快,像是在黑夜走了太久,終于得見天光。 她自由了,那張青白的臉丑陋無比,她審視地盯了許久,始終想不起自己為何喜歡他。 夢窈將那簪子戴回發間,不顧滿殿混亂,預備去向天帝請罪。 私殺神官可是重罪,她逃不過的。 但她還沒來得及走進紫微宮,卻在路上聽見不少仙家竊竊私語,議論紛紛。 “聽說了嗎?玉綏神君觸犯天規,與兩名凡人相戀,被天帝賜罰,貶下誅仙臺,已由司命執刑了!” “什么?他好大的膽子,還與兩名凡人相戀,這下可不落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我是說方才聽見天雷響了,就已經執刑完畢了?我沒湊上這個熱鬧,想見見神仙被貶下誅仙臺是何模樣呢。” “你不會想見到的,那可不是一般的可怕。” “誰發覺的啊?莫不是……” 那神官壓低了聲音:“那自然是司命了,她就是管這個的,你若是動了什么心思,千萬別被她逮到。” “胡說什么!我才不會和凡人相戀!”一些神官心有戚戚,擺手搖頭。 夢窈拉住一名神官問道:“玉綏神君被天帝貶下誅仙臺了?” “是啊,方才天帝玉旨已然賜下了。” 夢窈魂不守舍地松開那神官,腳步輕飄飄地往誅仙臺走。 誅仙臺前云霧縹緲,飛煙浩浩,夢窈抬眼望去,有人立在臺前,紅紗飄揚。 她走近了,那人回身望她,微頷首道:“神君。” 是那張清艷的面孔,只是她今日穿了一身白衣,不似那日張揚。 “你……是司命?”夢窈開口問道。 “正是。” “玉綏他……”夢窈不知如何開口,指了指那敞開的高臺。 “是,被丟下誅仙臺了。” “可是……是我殺……” 司命打斷了她,理所當然道:“神君謹記,是玉綏神君觸犯天規,天帝賜罰,我來執刑,親手將他扔下誅仙臺的。” 夢窈莫名有點鼻酸:“你給我的簪子我用了。” “我知道,神君一定會用的。”司命沒什么太大的反應,“那是誅仙劍,天帝賜下的,若有神官違反天規,忤逆不順,便可用誅仙劍就地正法。” 司命望向她發間歪歪扭扭的茉莉簪,抬手替她戴正,自然道:“他應得的,不必在意。” “司命,你不討厭當時的我嗎?那樣軟弱可欺。”夢窈小聲問。 司命搖頭道:“有情癡者,必無傲骨。神君當日深陷愛戀之中,失去自我本就無可厚非。所幸迷途知返,也為時不晚。” “有情癡者,必無傲骨。”夢窈喃喃道,“原來如此。” “神君不諳世事,其實這樣的事再正常不過了。”司命道,“只要神君以后……” “我再也不會喜歡誰了!我保證!”夢窈忽然對天起誓,“若我再動凡心,必叫我……” 司命按下她的手,忽然笑了:“神君毋須如此,遭此一劫已然足夠了。” 夢窈氣餒道:“其實我已經想不起來自己為何喜歡他,不過司命,當日你為何沒有迫我選擇?你又怎知我一定會動手?” 司命怔然,像是想起了一些舊事,只道:“那是你的事情,總需要你自己抉擇,我無權干涉。” “至于動手是因為我知神君的愛戀總會消耗殆盡,總會在某一刻忽然發覺原來一切不過如此,這便是除情障了。” “司命你喜歡過誰嗎?”夢窈好奇問,“你怎知呢?” “從未。”司命先行走下誅仙臺,“凡俗之情總是如此,神君若是好奇,我可以送幾百命冊叫神君看看,看得多了,也便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