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蘇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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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忍耐地熬了一年,文簇將舟疏的字跡模仿了個八九成,樂理也只是粗通,奏琴對他而言仍是有些勉強,但他只把那首舟疏常奏的曲子反反復復練熟了,如此揚長避短也夠糊弄苦楝了。 而最有長進的還得屬廚藝,文簇自己也受不了天天吃那些黑不溜秋的菜,于是真的是下了功夫,時不時去隔壁劉嬸那兒偷師,終于能做出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 這日晚飯時,他拉著苦楝坐下,院子里的石桌上擺了叁四道菜,自己先嘗了一筷子清蒸鱸魚,確定味道不錯就夾了一筷子放進苦楝的碗里。 “苦楝,你嘗一嘗,我的廚藝真的有長進。”文簇期待地看著她。 瓷白的碗里放著一筷子蘸了醬的鮮嫩魚rou,苦楝還是搖了搖頭,把魚rou夾了回去放進文簇的碗里,笑道:“看出來了,我不吃,你吃罷。” “為何?真的不錯,你嘗一嘗,就嘗一口。”文簇點急了,一個勁勸她吃,再度把魚rou夾回她碗里,這魚rou夾來夾去都有些碎了。 苦楝這才疑惑地看向他,有些無奈:“舟疏,你是不是忘了我辟谷不吃東西的,你從前也不勸我啊。” 文簇一下子頓住,他以為苦楝不吃只是因為他做的難吃,這一年來確實也沒見苦楝吃一口食物,只是坐著看著他吃。 可是從前他勸兩下,苦楝也是會陪他一起吃東西的。 文簇掩下失落,把她的碗拿回來,自己低頭把那魚rou吃下去,低聲道:“我這不是廚藝漸長想讓你嘗嘗嗎?” “看上去就已經很好吃了,多謝你,我心領了。”苦楝覺得舟疏今日有些古怪,有些微錯位的不適感,會讓她想起有些人。 她看著舟疏得體地朝她輕輕一笑,斯斯文文地開始吃飯,又覺自己未免有些大驚小怪。 今夜月色正好,遠處都是各家的飯菜香,有孩童的嬉笑,文簇思緒又有些飄遠了,目光無意識地落在石桌上那道色澤清爽的翡翠蝦環上。 做得再好吃她也不會吃一口了,苦楝是真的再不愿沾一點凡塵俗物,那她為什么又非要留在這個凡人身邊? 真的有那么喜歡舟疏嗎? 蘇州的月色也十分好,一輪圓月明亮幽靜,還殘留著夏末的一點活力,叫人不覺過分冷清。 “祝大人?” “祝大人為何盯著這盤翡翠蝦環?是有什么不對嗎?”鄭鈺的疑問將文簇的意識拉回,他看著眼前紅木雕花的圓桌,這才定了定神,夾了一筷子鏤花玉盤盛的翡翠蝦環,贊道:“沒什么,只是覺得這道翡翠蝦環十分美味。” 太子聞言也是一笑:“看來舟疏你非常喜歡塵棲的家廚,若不然要塵棲割愛送人到你府上?” “殿下說笑了,君子不奪人所愛。” 一頓飯吃得賓主盡歡,文簇卻始終掛念著苦楝。 上月太子剛到蘇州,又念及舟疏便下令要舟疏赴蘇州同行,文簇只得收拾行李同苦楝再度來到蘇州。 他是同這兩位打過交道的,因此并不露怯,今夜鄭鈺做東設宴,他來赴宴也不好帶苦楝,他下意識地也不想苦楝出現在這兩人面前,現下苦楝不在身邊,他便有些魂不守舍。 直到兩人恭送太子離去后,文簇才轉身同鄭鈺告辭,卻見那位苦楝幫過的女子快步走到鄭鈺身旁,捧著一件披風,低聲道:“公子,夜里風涼,加件衣裳罷。” 方才在席間他未曾注意,看她衣著早已不是從前窘迫的模樣,也并非尋常下人的打扮,料想她應已得償所愿。 “不必了,晚漁你先歇著罷。”鄭鈺只是語氣溫和地婉拒了。 文簇一愣,那姑娘卻是低眉順眼地點點頭下去了。 “鄭大人,我就先行告辭了。”文簇客氣地朝鄭鈺拱手行禮。 “祝大人慢走,這夜里容易下雨,我這邊差人送送祝大人罷。”鄭鈺看了看月亮已被遮住的夜空,提議道。 “不必了,多謝祝大人美意。” “那祝大人路上小心。” 文簇笑著頷首,這便由仆人領著出了鄭府,剛出府這雨便細細地落了下來,鄭府的下人是個機靈的,連忙就要差人去駕馬車。 “舟疏。” 苦楝卻從鄭府外的槐樹下走了出來,執一把碧傘,青蔥如嫩竹的翠色在這夜色中格外顯眼。 她慢慢走過來,文簇這才同旁邊鄭府的下人道:“不必麻煩了。” 話說完便忍不住想跑向她,想了想又顧及舟疏的性子,勉強穩住一步步走了過去。 “苦楝,你一直在這里等我嗎?” “嗯,你拿著。”苦楝示意他接過傘,那瑩白的手指無意挨過他的手側,文簇聽話地接過傘,苦楝便從身后拿出一件墨色披風仔細地覆在他肩頭替他系好衣帶。 “天氣冷,多穿些,我們回去罷。”苦楝神色如常地再從他手中拿回傘,微微抬高手替他遮雨。 文簇默默跟著她,看眼前漸漸朦朧一片的雨霧漸漸裹住他的心。 她又在這府外等了多久? 身上的披風厚重又溫暖,她低頭給他系衣帶時神色專注又自然,可她照顧的人是舟疏,不是他文簇。 她對舟疏怎么就這么好?好到讓他覺得痛苦。 真的就這么喜歡舟疏嗎? 尒説 影視:ρ○①⑧.αrt「Рo1⒏аr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