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瀆神

    “解法我已經說了,只有這兩個法子。”斐孤如此失態,司命還是沒什么表情,語氣平淡:“聽不聽也都由你。”

    “由我?”斐孤怒極反笑,“司命大約忘了你的同僚還在我手上。”

    “那你想如何?”司命看著他,提醒道,“若不然,你可以剜我的心頭血、抽我的仙骨解恨。”

    “你以為我不敢嗎?”斐孤恨恨地看她一眼。

    “只是那樣豈不是太便宜你了。”斐孤陰沉著臉,“你這般不在意,僅僅抽骨剜心又怎能叫你痛苦呢?”

    司命從善如流:“那你可以好好想想如何叫我痛苦,只要依言放了他們,我但憑處置。”

    她太從容了,仿佛不是被脅迫,沒有什么都令她有一絲一毫畏懼。

    斐孤心緒起伏,極度的煩躁之下,又死死盯著那張漂亮面孔。

    冥府之內,侍從皆已退下。司命靜靜站在瑪瑙玉架旁,花鏡臺之上,上清珠生暈,暖光溫柔,水晶簾箔晃動,浮光掠影不斷,倒是瞧她更為縹緲。

    斐孤看她眼下那顆淚痣,那顆象征著脆弱的淚痣,宛如墜入冰雪之中的火星,那樣灼人的艷被她那份清寒全然浸滅,卻無端燒在了斐孤心口,令他又痛又難受。

    他恍神想:脆弱這個詞與她實在太不相襯,她這樣的人恐怕從未落過淚,偏偏又生了顆淚痣。

    他要叫她哭,叫她驚懼難安,讓這張堅硬的面具一絲絲碎裂干凈。

    “若我玷污你神身,你還能這么從容嗎?”他忽然笑起來,惡意地問道。

    “道本至虛,體本至無。仙體神身,談何玷污?”司命一本正經地回答他,似乎是十分疑惑他為何會如此詢問。

    斐孤終于愉悅地笑起來,笑她的天真愚蠢。

    “是嗎?”那聲音低啞,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他忽然逼近她,將她壓在玉架上,珠簾猛地一晃,嘩啦啦地響起來。

    斐孤緩慢又下流地撫上了她的腰間,帶著十分的情色意味,膝蓋也強勢地卡進了她的雙腿之間。

    斐孤噙著笑看她,俊美的面容上有著不加掩飾的嘲弄。

    司命不避不閃地回望他,那雙眼眸如遠山積雪般干凈透徹,依舊沒有絲毫的驚懼與慌亂。

    斐孤目光驟冷,膝蓋威脅似地頂了頂她腿間,左手干脆地扯下她腰間的銀紅絲絳,那素白飛霰垂髾服剎那之間便有些松散開來,只有那手上挽著的紅紗紋絲不動。

    他看著她,在等她示弱等她推拒。

    她只是安安靜靜地如同傀儡一般任由他動作。

    這無疑是一種挑釁。

    斐孤的身體已再度處于極度的痛苦之中,像是在千砧板上滾過,每一處都被噬骨釘穿透,寒冰與真火以燎原之勢鋪天蓋地地往他傷口上襲來。

    他不愿承認的,他怎么可能還愛她?可是這不斷加重的痛楚令他疑心自己已是千瘡百孔,此刻只好極力忽視掉這份痛楚的意味,強忍著去惡意地觸碰她。

    她不回避,甚至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上清珠的光暈徐徐灑在她的面孔之上,卻仍舊掩不去那份疏冷。斐孤猛地扯下她一側肩頭的衣袍,露出那一截脂玉般潤澤的肌膚。

    他從始至終都緊緊盯著她,不放過她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

    但她始終是平淡的,他終于忍不住狠狠地咬上她的肩頭,唇觸上她的肌膚,手也不甘地扯下她另一側衣袍。

    此刻司命衫領大敞,將露不露地透出里頭半掩的瑩白酥胸。

    她的肩膀是十分漂亮的,骨骼清妍,圓潤纖細。斐孤的眸色深了,在她肩頭已留下一道淺淺的牙印。

    他緩緩退開來,那雙多情桃花眼如有實質地掃過她胸口,又飛快地挪開,轉而緊盯著她。

    司命還是沒什么反應。

    斐孤放在她腰間的手緊了緊,身體更加貼近她了,仍舊執著地凝視著她,薄唇挪下,宛若蝴蝶般試探著將落不落地貼近她胸口。

    只要她有一瞬慌亂,他會停下。

    但是她沒有。

    斐孤開始失控了。

    她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應,但是他動情了。

    他不想承認,但是他動情了。

    因著那份痛苦加劇,也因那份烈火燒過般的渴求。

    他渴求她,無法掩飾。

    斐孤看著那雙寒星似的眼眸,一點點吻上她的胸口,隱藏著一絲小心與膽怯,貼上那份露出來的半分綿軟。

    很痛,唇畔是溫香軟玉,身體卻似被千刀萬剮。

    欲望在燃燒,理智在拉扯。

    他是想折辱她,卻不知是在折辱她還是在折磨自己。

    她仍舊坦然自若地看著他。

    斐孤也一瞬不瞬地看著她,他透過她清澈的眼看到自己那份極力壓抑的情欲與渴求。

    他終于回過神來,她的眼睛澄凈如明鏡,只映照出他的欲望卻沒有自己。

    斐孤忍不住憤怒起來,氣勢洶洶地吻上她的唇,重重地咬了一口。

    她應該害怕,應該驚懼,但她沒有。

    斐孤忽然遍體生寒。

    那雙唇是熱的軟的,斐孤卻覺得生冷。他想起從前修道之時在神廟之中拜過的神像,即便是簡陋制成的石像,蛛網遍布、破敗不堪也不曾倒下。

    她比那些神像更為冰冷莊嚴。

    即便她看著他,任由他為所欲為,卻根本沒將他放在眼里。

    那雙冷淡的眼掀不起一絲波瀾,他那個急切憤怒的吻甚至不如掠過她衣裙的風,墜在她眉間的花。

    那個吻對她而言沒有任何含義,他對她身體做任何舉動也對她沒有任何影響。

    哪怕她現在衣衫凌亂,被他困在懷中肆意揉捏,她也沒有任何情緒。

    她仍舊從容地看著他,仿佛再問他一遍:

    道本至虛,體本至無,明白了嗎?

    斐孤勉強維持的笑容終于消失了。

    原來天真的是他,愚不可及的也是他。

    瀆神?太可笑了。

    真正的神是無法被褻瀆的。

    身體不過是軀殼而已,是供奉神的容器,卻不是唯一。

    哪怕千萬座神像坍塌,她仍舊是冷漠莊嚴的神。

    他的情障,他的情欲根本玷污不了她。

    月映萬川,你何曾見過月亮被褻瀆?

    銀河迢迢,月亮本就遙不可及,高不可攀。

    她確實也是山林間縹緲的霧,他的情欲不過是她手中的紅線,你要如何將紅線綁在一團霧上呢?

    沒有辦法的。

    他忽然明白奚殷了,不是奚殷不想再進一步,而是奚殷沒法再上前一步了。

    執掌愛恨的神怎會不懂情欲,她懂的,只是從未放在眼里。

    她眼里有什么呢?什么都沒有。

    不是完美,而是虛無。

    她永遠高高在上,永遠目空一切。

    他輸了,緩緩閉上眼松開了她。

    他想起千年之前她曾告誡過他:“你不過是被皮相所迷而已。”

    皮相于她不重要,這副軀體于她也不過是虛無。

    他想說不是的卻也很迷茫。

    他不是要這樣一副冷冰冰的軀殼,那他要什么?

    他不是想折辱她嗎?為什么又覺心如刀割?

    太痛了,是掌哀芝令他痛。

    他想他現在不應再看見她。

    他轉身匆匆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