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不是吃錢
周修常若是年輕氣盛,未必便知道于玉香的一番心思,但他只是rou身少年而已。前世里多吃了那么多飯,雖然稱不上什么世事洞明、人情達練,但人際之間的熙熙攘攘,倒也略窺一二。 于玉香實際上也是極有心計,她此刻不說什么,自然是因為周修常尚且“青春年少”,不急于一時半刻的撒嬌籠絡。周修常暗想,于玉香年輕貌美,溫柔可愛,心底里自然存著一份爭榮夸耀之心,此乃人之常情。于玉香近來舉動,當然有著攀附自己,從而飛黃騰達的念想。 此刻,周修常撫摸著懷中的嬌香軟玉,卻禁不住浮想聯翩—— 想到于玉香的心機,他若是年輕人,自然覺得這世上的人都是爾虞我詐、工于心計,所謂白首相知猶按劍也,真是十分令人心寒。 想到自己前世里的人生歷程,以及種種所見所聞所感,又覺得“愛”之一物,實屬奇幻而荒唐,國外有人研究說愛情就是人的神經出了問題,就是某種“神經病”而已,十分確切。 他再想到,實際上愛情本身就是交換,某種的利益的結盟和兌換,古今皆然。男人的能力、金錢,女人的美貌、溫柔,都是赤裸裸的資本。要不然唐玄宗為什么不去寵愛一個丑丫頭?為什么楊國忠能把持政事多年? 他捏了捏于玉香的柔肌玉骨,進一步想到:所謂毫無利益交換的一往情深、生死相許,只是把熱戀中的短暫激情當成了虛無縹緲的童話故事,把一時興起的海誓山盟當成了堂而皇之的金科玉律,結果卻欺自己一時,騙他人一世,誤天下癡人。 最后的下場,要么是覺得對方虛情假意、移情別戀、面目可憎、恨之入骨,要么勞燕分飛、恩斷情絕、情難自已、自絕而去。 前者情痛,后者情癡。前者居多,后者稀少。人們皆或嘆或哂,用情無度,頗覺不值。后世所謂渣男渣女之災,皆此之類也。 所以,周修常覺得,與其遮遮掩掩,莫若直面相待。 周修常想通此節,柔聲說道:“玉香,我把你當紅顏知己了。你永遠不許走,我還要你幫助我呢。” 聽到周修常用“玉香”兩字叫她,于玉香心中一顫,既而竟然有些雀躍起來,不禁又羞又喜;再聽到“紅顏知己”云云,倒也不算什么,想自己身下的男人如此年輕有為,所謂“紅顏知己”者不知幾何?但聽到最后那句“你永遠不許走,我還要你幫助我呢”,頓時心中如同如電閃耀,回音裊裊,十分感動。 她明白了他明白了她的心思,可謂反證其心,心心相印矣! 這一句話說得透徹通亮,兩人心靈相通。于玉香從他胸前抬起頭來,美目脈脈含情,向他注視,四目相交時,情更濃,意更厚。 于玉香柔媚地一笑,隨即眼神變得迷離而妖嬈,那種欲拒還迎里遺留的半分矜持無影無蹤,換成了不遺余力的勾魂攝魄,散發出讓人難以抑制的性感氣息…… 于玉香玉唇貼在周修常的耳畔,癢癢地嬌聲道:“那你先來幫助我啊……” 周修常這一副年輕氣盛的身軀,在如此火力全開的誘惑下哪里按捺的???一翻身,把柔若無骨的于玉香壓在下面…… ……又是一番噼噼啪啪的噪音…… 實際上,若周修常并非重生之人,他也一樣陷入情海,難以自拔,甚至比他人更加瘋癲癡迷,卻哪里還能勘破紅塵之相,看透眾生情苦? 周修常自己也明白,說到底,人們不過是生存在四維空間,感受三維世界,無法cao縱其中的“時間維度”。如果人類可以隨心所欲地穿梭于“時間”這一維度上,縱覽過去未來,直觀因果相循,那么很多“此時”決定下的事情,于“彼時”而言必是或因失之千里而可笑無奈、或因僥幸成功而慶幸自得,或因碌碌無為而懊惱沮喪……情之一事,也是一般,曾經滄海,舊時王謝,情癡情苦,冷暖自知而已。 那于玉香一心在意于他,不能不說有些貪慕攀附的意思,但更多則是情真意切,芳心綰系,情柔似水,至于以后的倚仗,不過是水到渠成而已。 周修常在飄然欲仙的愉悅中更進一步認識到了他和于玉香關系的實質,心中的愉悅感居然更上一層樓,于是換個姿勢…… ……噼噼啪啪的噪音…… 第二天清早,周修常睜開眼睛時,窗外將將黎明,他看了看身旁的玉人,腦袋枕在自己的胳臂上,一頭秀發披散在自己的胸口,一條白皙的長腿跨在自己的腿上,似乎這一夜于玉香都是“躺”在自己身上睡的。 周修常輕輕起身,依舊驚訝于自己竟然會起得這么早,昨晚明明累得像耕牛一樣…… 盡管他輕手輕腳,但于玉香還是醒來,囁嚅著道:“不許你起來!上次就不告而別,害人家等了一天……” 周修常俯身,親了一下她的額頭,笑道:“那我遲到了啊。玉香jiejie!” 于玉香莞爾:“我不要‘jiejie’了。” 周修常道:“那叫你meimei好不好?” 于玉香竟然點頭,睜大了美麗的雙眼,道:“好啊好啊,我是玉香meimei,我讓哥哥干什么他就得干什么?!?/br> 周修常道:“那是一定的。不過我要上學啦!我還得聽老師的呢?!?/br> 于玉香像小貓一樣長聲嬌吟,表示不滿。周修常笑道:“meimei得聽哥哥的話才是嘛!你再睡一會兒吧,我也好些日子沒有起床這么早了,做學生真不容易?!?/br> 于玉香笑道:“好些日子沒有起這么早?那你一定天天遲到?!?/br> 周修常知道自己一時口誤,笑道:“所以我就更加不能遲到了。你聽話。” 說完,他轉身就走,情知再聽于玉香說話,便羈絆住了。 周修常來到浴室,匆匆忙忙洗過臉,便穿衣、拿書包,一邊走著一邊環顧房子,見到許多裝飾物件是于玉香新購買的。來到門廳,忽然發現玄關處比昨夜多了一雙女士高跟短靴,同時沙發上多了一件女士黑色風衣,便知道應該是李依依回來了,這時候恐怕也沉睡未醒。 他本來已經打開書包,這時卻有些猶豫起來,知道有外人的不便。 原來,于玉香為家里增添了這許多物事,周修常心想她一定費了不少心思,也花了不少錢。所以他想拿出錢來放在沙發或某處,補充一下于玉香的腰包,不能總讓她破費。 可是,如今外人在場,頗有不便。他想了想,還是打開了書包,把一萬多元全部拿出來。看著他手里的一沓錢,他自己都覺得好笑:誰能想到一個騎著自行車上高中的學生,書包裝的不僅僅是一本本課本,還有讓很多大人都覺得是一筆“巨款”的一萬元錢? 他把這些錢塞進了玄關處于玉香的靴子里,然后寫了一張紙條:玉香meimei,幫我花了或者吃了。寫完,想想,又微笑著加了一句:ps,不是吃錢。 他想,于玉香應該能明白“ps”的意思是“附加一句”的意思吧?畢竟,這種寫法在后世非常常見了。 他合上書包,又把塞進錢的靴子故意擺在了顯眼處,讓于玉香出門時,第一眼便可以看到,第一選擇便是這雙。周修常想象著于玉香的纖秀小腳穿進靴子時被錢“硌”了一下的驚嚇和窘狀,不禁捂嘴偷笑,全然不顧這只手剛才伸進了于玉香的靴子里。恐怕也只有熱戀中的男女才不會如此計較。 當他又一次躡手躡腳地走出自己的別墅時,依然沒有注意到,樓上一個纖瘦的身影正注視著他的一切…… 那個身影待周修常走出房門后,便同樣躡手躡腳地下樓來,來到玄關處,然后似乎盤桓了一會兒,再猶豫著伸出手去,目標赫然是那雙塞了錢的于玉香鞋子…… “依依?”于玉香的聲音在樓上響起。 “??!”李依依嚇了一跳,發窘道,“嚇了我一跳?!?/br> “你在做什么?怎么這么早起來,還穿得那么少出來?昨天你什么時間回來的?”于玉香覺得有些可疑,便一口氣問了出來。 李依依道:“我昨晚三點多才回來,看了四部電影,大姐,我困死了。今兒不出去面試了。”說著,李依依就往回走,一邊走一邊道,“太困了,我不吃午飯了,睡覺了,不要叫我!” 說完,上樓進屋關門,一氣呵成。這么一混淆,于玉香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妥,便忘了問她為什么到玄關鬼鬼祟祟的。 周修常又是一宿未歸,他回到父母家中,父母家無人??磥碇灰约翰辉诩遥蟽煽诰陀殖鋈チ耍欢绻约涸诘脑挘赣H一般會做好了早飯,而且一定會看著他吃下去才罷。周修常不禁覺得,自己是不是給父母填了麻煩? 周修常先把大哥大的充電,但時間緊迫,自己必須馬上出發上學,便想把充電器帶著,可是一想教室里哪有插座?想了想,覺得這東西主要是王朝陽聯系自己用的,而平常王朝陽也不打,即使那天告知自己郭忠去找他的事情,也是在放學之后。這么一想,便干脆把大哥大扔家了,有一些小事情王朝陽自己會拿主意,而一些需要把關的大事情也不急于在一時三刻下決定,這個大哥大又沉甸甸的,有時候真是個累贅。 但是,書包里還有樣東西不是累贅。那天因為少了這樣東西,他和鄭大千不得不當了一回小偷。于是,那一晚上回家后,他就取了一萬元塞進了書包。而就在剛剛,他又把才裝進書包不到一天的一萬塊錢塞進了于玉香的鞋子里。所以,他打開書桌抽屜,又要為自己的腰包補充彈藥了。 抽屜里,現金所剩無幾。周修常干脆都抓了起來,塞進書包,心想:得找個時間得去趟銀行取一些現金了,不過倒也不必著急,這一萬五千元錢若是節省點花,至少可以花上一年半載。周修常告誡自己,揮霍無度,可不是什么好習慣,而更關鍵的是,有的時候他自己都不知道花在哪里了。自己如此消耗錢財,速度之快,讓周修常想起了前世里在酒吧度過的人生最后一段時光,此時彼時,天堂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