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死后我成了黑蓮花 第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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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姮被封印所傷,已無力再斬殺那些被魔氣侵染的妖獸,她需要讓謝涔之親自派人解決,拖久了怕出什么岔子,那封印里的魔可不是好對付的。 惦記著禁地之事,謝姮不敢療傷太久,等到稍微恢復體力之時,便匆忙出去。 走出靈池之時,已是兩日之后。 這個時辰,謝涔之應還在議事的明宸殿。 謝姮換了身干凈的衣裳,不讓自己顯得狼狽,便悉心包好她采來的天樞草,徑直去了明宸殿。 此刻,明宸殿內正劍拔弩張。 右尊使殷晗正與人高聲爭論,神色冰冷,“只要是妖,便該殺!闖入天溟山的妖,一定就是殺了那些人的禍首!如今妖魔沆瀣一氣,依我之見,便該肅清天溟山周圍的所有妖!” “荒謬!”與他爭論的老者沉聲道:“萬物皆有靈,在調查清楚之前,不可妄殺生靈,更何況,天溟山靠近北域神族,那些妖或許只是為了吸取神族氣息修煉,若是錯殺了當如何?” 殷晗拂袖,反唇相譏,“寧可錯殺一千,也不可放過一個!就算他們沒有殺人,那也絕非善類,若禁地封印被那些妖解開,問虛長老可擔得起這責任?” 謝姮正好走到門口,聽到這些話,皺了皺眉。 如今三界仍不太平,仍有魔族不斷作亂,大肆報復諸多仙門,想要解除封印,救出鬼都王,許多地方都陸續(xù)發(fā)生了蹊蹺之事,有許多人慘遭毒手。 近來人心惶惶,想必最近又出了什么事。 謝姮跨進門檻,揚聲道:“禁地有我看守,右尊使是看不起我么?” 她一說話,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包括上方,背對著眾人、負手而立的謝涔之。 今日他著一身玄衣,墨發(fā)玉瞳,身披鶴氅,金絲藍袖淡淡垂落,望之高不可攀。 謝姮和謝涔之對上了視線。 一見到他,她的心便倏然暖融融一片,化成了一灘水。 她揚起唇角,水亮的眸子落在殷晗身上,笑道:“只要我還活著,封印是不可能破的。” 用命去守護封印,便是她的職責。 殷晗面色一僵,又不悅道:“謝姮長老太過自信,話可不要說的太早,將來若是封印破了,你可要為自己說的話負責?” 謝姮一頓,剛想說話,便聽到一道熟悉的女子嗓音,“謝姮師妹是師兄身邊最信任的助手,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她這么厲害,一定能守好封印的!” 這聲音…… 謝姮一頓,循聲看去,這才注意到安靜坐在角落里的嬌小人影。 江音寧。 江音寧披著厚厚的鶴氅,像是大病初愈,長發(fā)散落在肩頭,小臉素白,不施粉黛,如一朵風中搖曳的出水芙蓉。 這鶴氅…… 謝姮認得。 這是謝涔之的衣服。 他的所有衣裳,她都有過手一遍,會仔細在上面繡好精美的紋路,一針一線,用那只拿劍除魔的手,仔細縫制她對他的喜歡。 在這個議事的正殿,除了謝姮,旁的無關女子,素來是沒有資格進來的。 可她……她怎么在? 謝姮盯著江音寧,眸光顫動,一時忘了接下來要說什么,只覺得心里倏然塞了一塊巨石,極重無比,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袖中的手越攥越緊。 謝姮垂下眸子,抿緊了唇。 下一刻,手臂卻一緊。 謝姮一僵,下意識掙動手臂,往后退了一步。 她抬眼,正好看到挽著自己、笑靨如花的江音寧。 江音寧親昵地挽著謝姮,仰著小臉,一臉天真無邪的可愛,“謝姮師妹是我?guī)熜值娜耍且欢ㄊ菢O好的人,我相信她,殷晗哥哥,你該收收自己的暴脾氣,怎能這么懷疑別人?” 原本聲色冷厲的殷晗,此刻突然緩和了神色,無奈地說:“你這丫頭,議事殿上,也由得你插嘴。” 江音寧笑嘻嘻道:“那也是我?guī)熜挚蠋襾淼模瑳r且,我只是打抱不平而已,誰叫你欺負我的救命恩人。” 江音寧說完,轉身看向謝姮,小臉紅彤彤的,興奮雀躍道:“謝姮師妹,是你救了我,我還未曾向你道謝呢!你那日真的好厲害啊!” 謝姮:“……雕蟲小技罷了。” 謝姮有些不太自在。 她從未見過有人如此親昵地稱贊她,仿佛她和江音寧,是認識許多年的朋友。 江音寧又搖著她的胳膊,順勢道:“如果我也能像你一樣斬妖除魔就好啦,你可以教教我劍法嗎?” 教她劍法? 這一瞬間,謝姮腦子里下意識浮現(xiàn)師尊和謝涔之的訓誡。 她必須時刻鎮(zhèn)守封印。 若有違背,則是守不住道心,對不起天下蒼生。 莫說是教導旁人劍法,這些年的謝姮常年守在禁地,其余時候便是在謝涔之身邊,所接觸的人也不多。 便連能說話的朋友,除了聶云袖,也再也沒有旁人。 謝姮尚未拒絕,一邊有人插嘴笑道:“你這小丫頭片子,能學會如何御劍就不錯了,還想學斬妖除魔?以前看到一只小妖,只會嚇得往別人身后躲。” 江音寧瞪了過去,抬著下巴輕哼一聲,“那是因為有你們保護我呀!我以前不會,那也是我?guī)熜謶T的,要怪也怪我?guī)熜郑也挪皇菍W不會呢!” 說著,江音寧朝上首看去,“師兄!你說是嗎!” 話題忽然轉到了謝涔之身上,眾人神色微微一變。 氣氛忽然有片刻的安靜。 江音寧這話,雖只是開玩笑,但拿到議事正殿上來說,也有些許大不敬的意味,陵山君冷漠嚴肅,甚少有人敢在他跟前如此放肆。 方才大家都比較熟稔自然,此刻一提及陵山君,周圍的人便下意識往上方覷了一眼,紛紛面露恭敬緊張之色,低下頭去,不敢再多開一句玩笑。 這下完了。 這小丫頭沒個分寸,玩笑開過了。 眾人正焦慮緊張間,便聽謝涔之淡淡道:“無妨。” 他說無妨。 謝姮驀地抬眼。 她突然想起,上次謝涔之懲處的一位弟子,便是因為在議事殿上儀容不整,出言不遜,被罰了整整面壁三日。 但也許,就像江師姐口中的從小溺愛一般,謝涔之是這樣寵她的。 他們嬉笑著說著從前的事,謝姮卻從不知曉。 謝姮感覺有些頭暈,猛地閉目。 謝涔之又道:“阿姮無暇教你,你若想學,便讓殷晗抽空指點一二。” 殷晗無奈一笑,江音寧興奮地點頭:“師兄最好了!” 謝涔之目光從她身上掠過,眼底有了星零笑意,又看向其他人,繼續(xù)下令道:“天溟山靠近北域神族,情況特殊,關于天溟山之事,本君先令左尊使宋西臨前往天溟山調查,今日之事,不必再議。” 宋西臨出列俯首:“屬下遵命。” “都退下罷。” 眾人面面相覷,但誰也不敢再多置喙一句,便漸漸地退了下去。 謝姮想著稟報禁地之事,便站著沒走。 與謝姮一起沒走的,還有江音寧。 江音寧似乎有話想說,等所有人散去,這才放開挽著謝姮的手,把身上的鶴氅取了下來,塞到了謝涔之手中,“謝謝師兄!我已經(jīng)不冷啦,師兄這幾日照顧我,實在是讓寧兒感到過意不去。” 江音寧說著,便愧疚地低下了頭去,失落道:“都怪我沒用,從前都是師兄照顧寧兒,寧兒第一回 想為師兄做些什么,卻反倒給師兄添了亂子,連命都差點丟了……卻還是未曾從禁地里拿到那株天樞草,不能幫到師兄……” “我不如師妹厲害,連拿一株天樞草都做不到,真沒用……” 說著,她吸吸鼻子,眼眶以rou眼可見的速度紅了。 天樞草。 謝姮突然想起來此行的目的,便將手伸入袖中,連忙要掏出天樞草。 “我不需要。” 謝涔之看著江音寧,淡聲寬慰道:“下回不可再胡鬧,也莫聽旁人胡說,我不過是些小傷,并非一定要用天樞草療傷,你與其做這些無用的功夫,倒不如好好練功。” 謝姮正要拿出天樞草的手,就這樣僵住了。 第4章 為他而生,亦可為他而死。…… 謝姮攥緊了掌心的天樞草,耳廓嗡嗡作響。 她從禁地帶來的東西,此刻突然成了多余的。 原來她始終惦記的事,只是徒勞。 他們再說些什么,謝姮都仿佛聽不見了,他的話刺得她眼底發(fā)酸,更深的是失落,卻又說不出到底是為何而失落,是因為他不需要她帶來的靈草,還是因為他在與別的人說話? 耳邊充斥著江音寧嬉笑的聲音。 謝姮從未見過有誰,在謝涔之跟前,也能如此自然率真,絲毫不被約束。 是因為他們是青梅竹馬嗎? 她很羨慕。 謝姮抬眼,眸底水光漾動,目光在他們身上劃過。 謝涔之隨口應付了江音寧幾句,打發(fā)她回去歇息,正收回目光,忽然看見謝姮一動不動地站在角落里,像一根木棍杵著,只是望著自己,不說話,也不動。 謝涔之大抵猜得到她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