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急相愛計劃 第32節
“是啊,起初我也這么覺得。”蔣甚拖長音量說,“我一開始還以為,他是怕日后演個愛吃甜食的角色拿捏不到位,所以才提前感受。但后來根據我的推測,事實很可能并非如此……” 蔣甚說到這里,突然沖容鶴勾了勾手。 容鶴會意,將耳朵湊了過去。 蔣甚壓低聲音神秘兮兮道:“八成是他曾經單戀的那個人非常熱愛甜食,他求而不得,借物思人而已。” 容鶴聞言,呼吸慢了半拍,有點不是滋味。 自從蔣甚那晚告訴他,曾經有過這樣一個人存在之后,他就時不時會想起那個人,并產生可恥的羨慕。 為了掩飾,他勉強笑了笑,但還是問出了一個他一直想知道的問題:“甚哥,你說的那個人,他當初是拒絕了陸老師嗎?” 蔣甚聞言直起腰板,摩挲著下巴頦,瞇著眼看了容鶴許久,才幽幽道:“我說小容啊,你是真的不知道嗎?” 第35章 “應該是高中時期的。” 蔣甚見容鶴一臉茫然,便換了一種可惜的語氣道:“其實說實話,我也不太清楚。” 容鶴“啊”了一聲。 “那個人在我認識他之前就存在了。”蔣甚說著又眨眨眼,用一種略帶引導的口吻繼續道,“而且經過我這么多年的觀察,應該是高中時期的。” 容鶴以為自己聽錯了,重復道:“高中時期?” 感受到容鶴的情緒起伏,蔣甚終于滿意地點點頭:“是啊,多么寶貴的青春,究竟是誰會讓他念念不忘呢?” * 由于一開始耽擱了一會兒,容鶴拍到凌晨三點才收工。 拿到手機后,他看見陸霄遠幾個小時前給他發的消息,說自己已經回菱北去準備新電影的劇本會了,要他加油拍戲。 又一次匆匆離別,沒來得及說句“再見”,容鶴有點遺憾。 他想給陸霄遠回一句“你也加油”,但看看時間,還是決定白天再回,這樣還能趁機多講幾句話。 離開片場,走進寂靜的夜色,容鶴在寒風中攏了攏圍巾,再度想起蔣甚幾個小時說的那番話,心口仿佛躥起一股電流,麻麻的。 他其實能感覺到,對于當年的陸霄遠來說,自己是非常特別的存在,他也能感覺到陸霄遠對他有多好。即使無法判斷陸霄遠那種感情是否超越了友誼,但他依舊確定,只有他闖入過陸霄遠的高中世界。 可“忘不掉”一個人的因素還有很多,有時候,恨甚至比愛更加長久,而兩者往往只有一線之隔。 或許,是蔣甚理解錯了。 容鶴仰頭,對著天邊的圓月吐出一口白霧。 其實換個角度來說,他當年間接導致的那場意外,也確實夠讓陸霄遠刻骨銘心了。 得知陸霄遠這些年可能依舊會想起自己,還會因為自己牽動情緒,容鶴唇邊露出一絲苦中作樂的笑。 畢竟之前,陸霄遠在訪談上提及過往的時候,是那樣的云淡風輕。就好像曾經的一切對于陸霄遠來說,早就已經不足掛齒了,而他也早就成了陸霄遠生命中無關緊要的過客。 愛恨不明地記著,至少比徹底遺忘要好。 * 自從陸霄遠回菱北之后,兩人又退回到了每天在微信上閑聊幾句的狀態和關系,仿佛那以擁抱結尾的短暫一天不曾存在過一樣。 陸霄遠似乎非常忙,容鶴上午發的消息,陸霄遠可能到了晚上才會回復。 容鶴看見過齊禾發的幾次深夜工作的朋友圈,也向齊禾旁敲側擊了幾句,得知陸霄遠這段時間一直在進行新電影的前期準備,就連來他劇組探班也是擠出來的時間。 據容鶴所知,那部片子是陸霄遠自己投資的大項目,非常重要,也備受矚目。作為業內人士,他能想象到陸霄遠的壓力。 于是漸漸地,他就不再去打擾陸霄遠了,正好他的拍攝也進行到了一天18小時的緊張期。 這天中午拍攝結束,容鶴剛要放下手中的道具滿天星,聽到旁邊的小姑娘們在談論滿天星花語,說白色代表浪漫,紫色代表思念。 他低頭看了眼手上的花,是淡紫色的。 他想了想,拿出手機拍了張照片,配文“劇組第28天”,發了進《昆山雪》劇組以來的第一條微博。 然而,他低估了粉絲們的洞察力,很快就有人指出,紫色滿天星是傳遞思念的意思,證明容鶴正在想一個人。 熱評第一很快就變成了:【讓我們來猜猜看,鶴鶴是想把這束紫色滿天星送給誰?】 緊接著有人在評論下回復了一句:【在?你老婆說想你了,還不去看看老婆?@陸霄遠】 然后,鹿茸cp粉們便火速聚集到了這條評論里,排隊@陸霄遠,足足兩百多條。 容鶴心虛地看著這些赤裸裸的評論,臉燙得仿佛在火上烤了一圈。 眼看著@陸霄遠的評論越來越多,他猶豫著要不要刪掉這條微博,但想想又覺得自己杞人憂天。 陸霄遠的微博每天都會接收到幾十萬甚至上百萬的@,這區區幾百條就像水滴匯入大海。況且很多時候,陸霄遠的官方賬號都是工作室的人在幫忙打理,本人應該不會像他一樣翻看微博消息。 * 第二天晚上,天公作美,月朗風清,正適合拍攝“桃源亭圍剿邪魔喻無瑕”那場小高潮戲。 按劇本時間線來說,這是喻無瑕早已墮為邪神的劇情,但卻是容鶴首次出演真正撕開偽善后的黑化喻無瑕。 拍攝前,容鶴最后一次拿起手機,習慣性地看了眼陸霄遠的聊天框,聊天記錄還停留在三天前。 他閉上眼往片場走去,凝聚了一下心神,再度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換上了截然不同的神情。 而片場外,剛從隔壁組下了戲的蔣甚晃晃悠悠地走了過來,對著不遠處的角落戲謔道:“喲,咱們堂堂陸大明星,怎么委委屈屈地躲在這里?” “不打擾人工作是美德。” 陸霄遠一身黑,隱匿在角落的黑暗中,目光依舊望著片場內那個身著大紅喜服的人身上。 上次他來的時候,容鶴在片場里完全成了一只亂飛的小鳥,頻頻出錯,很顯然是因為他分心了。 蔣甚撇撇嘴,沒多說什么,也同他一道看向不遠處。 這場戲講的是喻無瑕成為邪神后,在各大門派大開殺戒,女主為了終結這一切,便假意要與喻無瑕完成父輩定下的娃娃親。 婚約那天,女主在他們相識的桃源亭設宴。容鶴戴好威亞,穿著如火般艷烈的新郎服從天而降。 他問女主為何沒有賓客,只有一個小侍女。女主未答,侍女適時喊了一拜天地。容鶴目光閃過一絲異樣,但還是勾起唇角,同女主拜了下去。 喝交杯酒的時候,容鶴冷冽玩味的神情一瞬間變得非常純真。人面喜服相映紅,仿佛那年在桃源亭外初遇師妹,心生惶然,卻一眼萬年。 放下酒杯,容鶴想去牽女主的手,卻見她往后退了一步,負手道:“師兄,你要的婚宴賓客,我替你請來了。” 下一秒,各大門派的高手如潮水般從四面八方涌了上來,將他團團圍住。而女主也站到了他的對面,神情孤冷,卻又憐憫地看著他。 遭遇心上人背叛,容鶴表情瞬間冷了下來,召喚來武器,卻發現自己手腳發麻,體內的真氣完全無法聚攏。 是方才那盞交杯酒! 他額角青筋暴起,眼中渾然不見方才的溫柔。 一番激烈地打斗過后,容鶴體力不支,胸口被人刺了一劍。那人狠狠抽出劍尖,看到上面鮮紅的血跡,又驚又喜,高呼他傷了魔頭,但下一秒,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摜到地上,口吐鮮血。 女主表情略微錯愕,很快便猜到他是有備而來。 “我早知會如此,但還是來了。” 容鶴提起地上的長劍踉蹌了幾步,鼓風機吹起他繚亂的長發,喜服大紅的衣擺獵獵作響。 “你說我是魔頭?”容鶴歪頭看著地上痛苦求饒的修士,如同撣去一粒灰塵般抬手了結了他,然后看向女主。 “當年,十三鬼島殺我全家屠我全鎮,在場哪位仙君俠士沒有袖手旁觀?哪個正義門派沒有推脫責任?倒是碧空閣主要掘我祖墳,妄圖搶奪魔尊心魂的時候,全天下的仙門都帶著鐵鍬來了。引月師妹,這難道就是你所謂的正道?”容鶴環看四周,捂住滲血的胸口大笑出聲,那笑聲凄涼悲愴,令人聽之動容,“你總說你心系蒼生,卻何時心系過我?難道我喻無瑕非這天下蒼生,只配做爾等正義人士腳下的一只螻蟻嗎?” 一滴仿佛被眼底血色染紅的眼淚從容鶴眼角滑落。 這里專門給了個特寫。 這段詰問表演,導演全程沒有喊卡,在監視器后面連連豎大拇指。 蔣甚更是看得心潮澎湃,用胳膊肘狂懟一旁的陸霄遠:“老陸,小容這個表演張力簡直絕了啊!” 陸霄遠抱臂斜睨了蔣甚一眼,沒說話。 那一瞬間,蔣甚仿佛在陸霄遠淡然的眼中讀到一行字:也不看看是誰老婆。 可再一晃眼,只剩下對方微微抬起的優越下頜線。 這讓比陸霄遠矮三公分的蔣甚嘴角抽搐,感到非常不爽。 片場內,方才還義憤填膺誓殺邪魔的眾人此刻全都噤若寒蟬,好像誰第一個出聲,誰就是喻無瑕口中所指的那個不仁之人。 喻無瑕有妖邪之物傍身,無人敢接近,他正欲逃走。 然而,就在容鶴縱身躍起的剎那,突然被牽引繩狠狠拉動,他控制不住身體往前一撲,整個人擦著地面飛出去好幾米遠。 周圍的演員猝不及防驚呼了一瞬,正站在威亞控制箱前的馬清禹也猛然反應過來,那只剛伸到控制屏前十公分處、還在糾結要不要碰上去的手一下縮到了身后。 容鶴摔蒙了,撐起上半身的時候,斑駁的淚眼和不遠處巨大的照明燈對了個正著。 他還來不及閉上刺痛的雙目,一個熟悉的身影就出現在了耀眼的白光中,仿佛從天而降的幻象一樣,逆光向他大步跑來,昂貴的西褲布料不管不顧地點在地上,然后一臉焦急地將他扶坐起身。 下一秒,他撲進來人的懷中,雙手環住了對方的脖子。 容鶴穿著大紅色喜服,整張臉伏在陸霄遠肩頭,瘦削的身體在他懷里連連顫抖,仿佛一片落葉般脆弱。 陸霄遠呼吸一窒,側過頭。 只見容鶴的眼淚珠子如同斷了線般從通紅的眼眶滾落,砸向他肩頭,無聲無息消失在黑色大衣中。 陸霄遠一把捧住容鶴的臉,幾乎是從未有過地厲聲道:“小鶴,你摔到哪了?” 容鶴在陸霄遠掌心緩緩抬頭,睫毛還掛著淚珠,可臉上那傷心決絕的表情赫然是屬于喻無瑕的。 原來是還沒出戲。 四面圍著的人早就亂作一團,在工作人員的呼叫下,配置的應急醫生也趕了過來。 容鶴拿臟兮兮的手指揉了揉眼,對上陸霄遠難看至極的臉色,茫然地呆了半晌,哽咽道:“陸,陸老師,你是從哪變出來的啊?” 第36章 “好。” 容鶴摔的這一下看上去夸張,但好在并沒有什么大問題,就是掌心磨破了一點皮,腰部的舊傷稍稍有些被牽動到。 事故原因很快調查清楚了,負責威亞的師傅正在和妻子鬧離婚,準備上法庭,這幾天一直精神恍惚,設置參數的時候疏忽大意,導致了意外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