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控制住你的向導素 第36節
“這個問題我還真沒辦法回答,畢竟我自己是一個典型的主觀主義者,認定主觀能動性存在的重要意義。如果一切選擇都是由本人意愿決定的,那本身就有其存在的價值。”宿封舟笑了笑,多補充了一句,“相反的,如果不是你自主愿意去做的事,那才需要去評價好壞。” 應奚澤給聽樂了:“想不到宿隊還是一位哲學愛好者。” “我更樂意聽別人形容我是過分自我的偏執狂。”宿封舟說著,糾正道,“沒有人的時候,你其實可以直接喊我的名字。” 應奚澤微微停頓了一下,那三個字反復醞釀了幾圈才說出口:“宿封舟?” 宿封舟心情不錯地低笑了一聲:“嗯,這么叫就挺好。” 平城的研究院跟寧城研究院團隊落腳的酒店各在城市的兩個角落,就算道路暢通也起碼要兩個小時的路途,更何況現在這樣亂七八糟的交通狀況。 應奚澤這一天都忙得沒有停過,疲憊感泛上,到底還是在車上睡了一覺。 等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按下,也不知道車子是什么時候停下的,視線落在窗外面的環境上,依稀感覺是在某個停車場。 至于原本應該在駕駛座上的宿封舟,這個時候正靠在車外面抽著常年攜帶的薄荷煙。 雖然沒有多問,應奚澤大抵也能猜到這種特質煙草的主要功效。 車門推開的聲音很快引起了宿封舟的注意力,隨手地將抽完最后一口的煙掐滅,回頭看了過來:“睡醒了?” 應奚澤問:“到了多久?” 宿封舟說:“還好,也就過了半個小時。” 應奚澤:“……為什么不叫醒我?” 宿封舟態度坦誠:“看你睡得太沉,不太好意思打擾。” 應奚澤忍了忍,到底沒有再多說什么。 摸出手機來給冀松發了條消息,很快收到了對方的回復,話是對宿封舟說的:“那我先去找老師了,辛苦了。” “不辛苦。”宿封舟非常順手地替應奚澤關上了車門,并沒有重新上車的意思,“剛好冀院長也有事找我,一起。” “……”應奚澤實在有些懷疑這人是不是屬狼皮膏藥的。 大概是從神態間捕捉到了內心的吐槽,宿封舟將手機消息翻了出來,遞到了應奚澤的跟前:“沒騙你,剛才在車上的時候收到的通知。” 應奚澤掃了一眼確實是由冀松發來的消息,頓了一下:“……那走吧。” - 冀松顯然已經跟通道入口處的工作人員打過了招呼,應奚澤帶著宿封舟抵達的時候只是報了下名字,并沒有任何人阻攔。 接待室里空空蕩蕩的,只有老者一人的身影。 冀松顯然剛剛一直在實驗室里忙碌,身上還穿著工作時候專用的防護服。 看到兩人同時進來的時候多少愣了一下神,打過招呼之后朝宿封舟看了過去:“宿隊,沒想到你這么快就到了。” 宿封舟意味深長地用余光掃了應奚澤一眼,并沒有揭穿自己剛剛擔任的司機身份:“剛好來這里附近有事。” “也好,不過可能得稍微等一會了。”冀松說,“我需要先跟應工說一些事。” 宿封舟找了個沙發坐了下來,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冀松看向應奚澤:“我帶你去實驗室看看。” 應奚澤:“好。” 暫時留下宿封舟,兩人朝著走出行政大樓后繼續往更里面的那幢樓房走去。 冀松在路上不忘記進行一下簡單地說明:“之前電話里提到的那些異變蟲類已經經過了分析,可以確定是跟陳山地窟那邊有關。雖然異化程度遠比不過那些完整的異形體,但是最麻煩的一點就是在于蟲媒傳播的這種感染途徑,幾乎是防不勝防。滅蟲工作雖然在盡可能地進行,但是面對時長難以把控的潛伏期,不斷地進行血液檢測似乎是目前我們可以用來應對的唯一方法。” 應奚澤說:“工作強度太大,這樣下去,崩盤怕是遲早的事。” “這也是我們目前最擔心的事情。強行切斷與外界的聯系本來就是逼不得已,如果在這個月內找不到更好的解決渠道,最壞的情況,恐怕就只能像我之前說的那樣了。”冀松深深地嘆了口氣,語調里說不出的疲憊。 應奚澤:“既然找我過來,應該是已經有了應對的想法了吧?” 應奚澤的態度過分平靜,導致冀松前面做好的鋪墊之后,一時間竟然險些沒能接上話來。 “也是沒有辦法,本來打算兩三年后再進行的事情,如今恐怕也只能提前了。”說到這里,冀松低低地清了清嗓子,聲音下意識的有些輕,“準備了那么久的x計劃,需要全面啟動了。” 應奚澤抬頭看了看天。 濃重的夜色當中,原本還有些許斑駁的繁星,但是在城市上方全部籠罩著的精神屏障覆蓋下,將光芒也襯托地黯淡了很多。 “我都可以。”應奚澤這么回答。 過分冷靜地,就像是冀松所說的x計劃跟他自身沒有任何關系。 有一點宿封舟確實沒有說錯,或許從很久之前開始,他這個注定要成為局中人的角色,卻始終習慣性地將自己視為了一個旁觀者。 大抵是感受到了對話過程中的尷尬,冀松在得到應奚澤的回答后果斷地轉移了話題:“至于你提到的那位同事,我已經讓人去了解過了情況。雖然血液取樣確實發現了異常,但是整體的狀態變化還算穩定,到時候我們確實需要一位配合實驗的志愿者,如果她可以繼續保持住現在的狀態,應該剛好可以勝任。” 應奚澤點了點頭:“挺好的。” 第34章 這并不是應奚澤第一次看到那種外形古怪的變異蟲類。 但是這種東西雖然在地窟當中隨處可見,卻并不應該出現在像這樣的城市里。 晶瑩的翅膀透著隱約的熒光,臉上往周圍擴散的三個口器讓細看的視覺效果里透著說不出來的詭異感。 用來禁錮它們的籠子里沒有擺放任何的植物,這讓這些飛蟲們看起來顯得相當暴躁,急切無比地朝著透明器皿的壁上撞去。 就在這個時候,上方的空間打開,工作人員往里面投放了一塊腐rou。 這些飛蟲們聞著氣味瞬間聚攏了過來,密集地攀附在上面那層,整塊厚重的rou很快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地干癟了下去,很快就被蠶食地一干二凈,只剩下了殘留的那快軟骨,表示著曾經的存在。 “它們很明顯喜歡腐朽的東西,不管是rou還是魚,只要失去生命特性后的第三天開始,都可以成為他們最愛的食物。”冀松遠遠地看著,向身邊的應奚澤進行介紹,“但是這些變異飛蟲對于熟食卻是沒有絲毫興趣,這讓它們在城市內部的生存空間受到了非常明顯的擠壓。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于生存的本能,它們似乎知道自己具有概率性感染生物的能力,這讓它們在缺乏食物期間會選擇性地對附近出現的人類進行叮咬,這也是目前我們推測出來的引起大面積感染的最主要原因。” “驅蟲措施使用過了嗎?”應奚澤問。 “能試的全都試了,普通的驅蟲試劑對這些變異飛蟲沒有任何作用。”冀松回答,“但是昨天晚上我們剛剛研制出了一種新型噴霧,目前來看還算具有不錯的效果,已經在第一時間投入到了大規模的生產當中,等出廠之后就會給各區域的負責團隊送去,希望能夠至少保持一個短時間內的穩定。” 說到這里,他微微地停頓了一下:“不過,已經發現有血液異常狀態的群眾數量實在是太多了,再加上潛伏期的長度具有了太大的不確定性,在還沒發現明顯變異狀態的情況下,要怎么對這些人進行處理,恐怕才是目前最大的問題。” 應奚澤想了想,問:“這些人目前都被安排在什么地方?” 冀松說:“獨立設置了隔離區,這已經是目前能做出的最好安排了。但是因為不斷地有異變發生,現場擊斃的這種cao作已經引起了很大的隱患,很多人在過分惶恐的狀態下感覺也已經瀕臨崩潰,而這些人往往又會成為下一批的異化者。按照這樣的惡性循環下去,大面積地爆發恐怕也不過是早完的問題。” 應奚澤在第一時間想到的人是虞清漪,也不知道她現在被帶到了什么地方。 只是片刻的走神,他將視線從那些亂竄的飛蟲上面收了回來。 - 等放應奚澤回去的時候,冀松才去找了宿封舟。 應奚澤并不知道老師找這位七組組長是為了什么事,但也沒有多問,直接回去了安排下來的獨立宿舍進行休息。 根據冀松的安排,正式開始項目的時間是在第二天下午。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車上已經睡過一覺的緣故,那天晚上等他睡著的時候,已經幾乎晨曦微露。 這次的項目跟以往一樣采取的是完全保密的形式,但是和原先的情況又有些不同。 應奚澤發現早先在寧城獨立實驗室里的工作人員有不少被冀松帶來了平城,在他進入儲備間的第一眼看去,來來去去的雖然都叫不出工號名字,倒都是一些還算熟悉的面孔。 看到應奚澤走進去,路過的一位研究員停下了腳步,定定地看著他張了張口,一時間似乎不知道應該怎么稱呼。 應奚澤在這樣詢問的視線下才發現這也算是一個問題,畢竟雖然也算是x計劃的衍生,但畢竟不是在獨立實驗室這樣的封閉環境里。考慮到接下去那段時間他估計避免不了地需要跟其他同事們接觸,想了想說:“叫我應工就好。” 對方朝他露出了笑容:“應工,早。” 應奚澤:“早。” 準備工作大概是從前一天晚上就開始的,一直通宵準備到了這個時間段,也已經將需要的試劑得到了暫時足量的提取。 冀松看起來也沒睡多長的時間,匆匆趕來之后帶著應奚澤進入了無菌室里,最后進行詢問:“那我們開始了?” 應奚澤點了點頭,緩緩地卷起了袖子,露出纖瘦白皙的手臂。 像是做足準備般深深地吸了口氣,沒再去看,將視線投向了旁邊的墻面,由冀松將深褐色的提取素緩緩地注入了他的體內。 大概10毫升左右的量。 提取自變異飛蟲的體內并經過了很大程度的壓縮,濃度無疑已經高了很多,但是以應奚澤自身的體質來看,很大概率構不成太大的影響。 冀松觀察了一下應奚澤的狀態,示意旁邊的工作人員隨時進行記錄,并不忘提醒道:“我們先做半個小時的觀察,如果沒有明顯的感覺,到時候再進行第二針。” “好。”應奚澤倒是非常習慣這樣的節奏,掃了一眼無菌室內空蕩的擺設,走到里面唯一的床邊坐下。 目送冀松離開之后,摸出手機翻看了起來。 接收不到平城以外的任何通訊信號,倒是沒有影響城內支援群里涌動的對話消息。 前來支援的研究員當中陸續有人也發現了血液異常的狀況,這部分人在群里的昵稱背后都被做出了醒目的備注,這讓剩下的其他人多少顯得有些慌張。不過在冀松的安排之下,所有的滅蟲工作已經在第一時間布置了下去,同時也力所能及地盡量派發了大批量的全身防護設備,整體來看目前的異化增長情況算是得到了明顯的控制。 不過控制歸控制,已經檢測出來血液異常的那部分人群要如何處理,才是目前最大的問題。 據說這些人目前被單獨帶去了一個臨時構建的隔離區里,只要暫時沒有發生明顯的異化趨勢,還沒有采取過分直接的“解決”手段。 翻看消息的過程中,半個小時的時間很快過去。 應奚澤如預料中的沒有任何異樣的感覺,甚至不需要進行血液檢測,直接注射了第二針。 就這樣半個小時又半個小時的過去,等注射到第五針的時候,終于有了一絲想要的反應趨勢。 “目前體溫38度5,其余指標全部正常,血液待檢。”忘記是第幾次測試記錄之后,工作人員在記錄單上如是登記,詢問地看向應奚澤,“應工,你要不要先睡一會?” 應奚澤說:“不急,先把第六針一起打了。” 工作人員神態驚訝:“可是冀院長說過注射頻率是半小時一次,只要發生反應趨勢即刻停止。” “具體情況我本人比老師更清楚。”應奚澤的呼吸里也帶著溫潤的水汽,定定地看著對方,神態堅定,“過低的劑量只會前功盡棄,明白嗎?” 工作人員其實并不是很明白,但是在應奚澤的堅持之下,到底還是聽從他的要求補打了一針。 隨著重疊加強的作用效果,應奚澤可以感到體內的燥熱更加明顯了起來。 腦子略感昏沉之下,沒有再理會工作人員,轉身躺在了床上。 接下去的時間,基本上是在不定期的血液采集過程中度過的。 就如冀松說的,這次感染源的作用效果遠沒異形體本身來得霸道。 這種溫水煮青蛙的模式就普通人來說或許給到了一線生機的希望,但是對于現在的應奚澤,可未必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