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不敵他 第91節
再見也不過是幾天后的事情,但是有人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所以覺得時光難耐又磨人。 回到家里,等待她的是一頓豐盛的晚飯。 江明做了好幾道拿手好菜,都是硬菜。 江月稠拿出了給他和劉小梅買的衣服。兩人捧著東西,開口第一句就是讓她掃興的話:“下次別買這么貴的東西。” 她不滿地回嘴,這回沒跟往常一樣說著東西不貴的話,反而很資本家地甩出了一句:“錢不就是用來花的?以后還會給你們買更貴更好的。” 江明和劉小梅俱是一愣。 這話豪橫的,也讓她自己一愣。一時還以為,她也有曾憶昔那樣的大房子。 吃完晚飯后,江月稠回房里,打開電腦,登上一個設計網站的賬號。 這是她本科時開始經營的一個小號,這段時間應接不暇,她沒空去更新作品。 一段時間沒去看,發現自己的消息欄里還有不少人給她發來了消息。 有個網文作者給她發來了消息,問她還接不接單。 她說過年這段時間可以幫忙做幾張封面圖。 那位作者是寫言情小說的,江月稠回想起今日清晨的事情。 覺得自己也可以搞搞創作,她在電腦上新建了個空白文檔,寫了個紀實性的文案大綱。然后拿出曾憶昔送她的數位板,準備畫草圖。 一點都不費勁地,就想起了曾憶昔的那張臉浮。輪廓是那么清晰,連睫毛都能數出來…… 忙的熱絡的手突然松懈下來,她再沒繼續動數位板,而是撐著自己的下頜,在想曾憶昔這個人。 好像跟他確實太熟了。 高中三年同桌,她不用看人,聽到腳步聲就知道那人是他。 曾憶昔走路干脆,不拖沓,聲音其實很輕。他雖然不愛說話。但周圍總是鬧哄哄的,總有一堆人過來找他,所以他總是熱鬧的。 聽著那些動靜,她就知道是曾憶昔來了。 …… 江城這個冬天比以往要冷一點。 她打開了小太陽,暖融融的光打在她側臉,手也跟著暖了起來。 畫稿完成時,她掀起窗簾,看到外面飄起了雪。 筒子樓外的世界悄無聲息。如果一直生活在這里,沒有出去看看、轉轉,可能會覺得世界的晚上就是這么的安靜。但同一片夜空下,有的地方的夜色,其實比白天還繁華喧囂。 室內和室外的溫差很大,她窗前站了一會兒,溢出的氣息就在窗上蒙了層霧。 她拿指尖在那團霧里漫無目的地畫著,窗戶上很快多了一個清晰的“昔”字。 看著那個字,江月稠怔怔地,擱在桌上的手機響了聲。 是曾憶昔發來的消息,問她睡了沒。 江月稠回:沒有。 下一秒,一通電話打了過來。 曾憶昔聲音很輕:“下雪了,你看到了嗎?” 江月稠抬眼朝窗外看去,又看到她剛剛寫下的字。 這一刻,她清醒地發覺自己真正處在一段戀愛關系里。 那個清晨和曾憶昔的吻都有點稀里糊涂的色彩,可能欲望的驅使大于純粹的情感。 但當曾憶昔告訴她:“外面下雪了,你看到了嗎?” 她仿佛,既聽到雪落的聲音,也仿佛聽到了心跳的聲音。 第45章 一大老爺們為個姑娘哭的稀里嘩啦…… 江月稠調了一下小太陽的角度。頃刻間, 一抹暖黃投于窗上。 窗上的字和窗外的飛雪,也立刻變的明晰起來。 看著這不知何時下的、也不知何時會結束的雪,江月稠不由自主地問了句:“曾憶昔, 你現在……是在干嘛?” 問出這話時,她立刻就想到了中學時代聽過的兩句話—— 當一個人問你“在干嘛”時, 代表著他可能喜歡你。 而當你問一個人“在干嘛”時,也意味著你可能喜歡上了他。 電話那邊, 曾憶昔一聲輕笑:“這不是在給你打電話么。” 江月稠:“……”對哦, 她腦子是怎么了。 好幾秒后。 她后知后覺地想起來, 也許她想問的是—— 曾憶昔, 你是不是在想我。 但最后沒說出口。 次日醒來, 窗外一片茫茫的白。 過年的氛圍也濃郁了起來,她探身往外看去, 看到有個老大爺捧著盆杜鵑花,沿著巷子往里走。老大爺住她家樓上, 愛養花草,每年過節都會添置幾盆。 很快, 又看到幾個人匆匆往巷口走, 身上還扛著大一包小一包,看著像是要回老家過年。 這幾年,留在筒子樓里過年的人越來越少。不少人雖然不回老家, 但也在別處買了新房。筒子樓這邊, 就是為了平時做生意方便落個腳。過春節這種大日子, 還是要回到自己拼搏奮斗一番辛苦后才掙得的那一套房里,既是享受佳節氛圍,又是享受自己的勞動成果。 一時間,江月稠想到自己剛來這邊時的情景。當時, 一巷子里都是年齡相仿的小孩。那時候的炮竹、煙花還能隨便放,整個樓道都是劈里啪啦的聲響,大人嫌著吵吵,越嚷嚷不讓放,淘氣點的小孩就非得制造點動靜逗逗樂子。 現在那些小孩都長大了,筒子樓里也冷寂了下來。 接下來兩天,她白天幫劉小梅和江明忙著鹵味店的生意,晚上清掃屋子,還抽空去超市買了些堅果零食回來,也去市場買了幾盆花回來養一養,回來特意囑咐江小黑不要隨便招惹這幾盆花。江明是愛養花的,但自從劉小梅養狗之后,家里就沒有花花草草的容身之處。他曾經最愛的一盆米蘭,就被大黑扒拉的面目全非。花盆給摔個稀爛,連根也給咬壞了,把江明可難受慘了。 這幾天,江月稠覺得她比工作的時候還忙,累的骨頭快散架時,終于到了除夕夜。鹵味店關了門,江明和劉小梅也回來過節。 年夜飯時,她給江明和劉小梅各發了兩個紅包。倆人拉扯半天說不要,最后被她威脅,終于還是收了。 年夜飯過后,江月稠發現這倆人,一人在微信上給她轉了一千。 猶豫到底收不收的時候,安寧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接了電話,江月稠笑道:“零點還沒到呢,你就給我拜年啦?” “可去你大爺的吧。”安寧笑罵了句,“你和曾憶昔怎么樣了?” “……” “想讓你幫我問問。”安寧壓低聲音,語氣竟還有幾分忸怩了起來,“許云城這人怎么樣?” “許云城?”江月稠忍不住問,“這人誰啊?” 安寧“奧”了聲,“是曾憶昔的大學室友。” “……啊?” 這個春節,安寧還是回了北城。就她一個人,到底是沒雇一個男朋友回去應付。 她內心做過掙扎,最后還是坦坦蕩蕩的、孑然一身的回了家。然后不出意料地,被七大姑八大姨,甚至還有一些她都記不清臉的街坊關心私生活。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死亡。 和她從小一起長大的那些人,不少都是套用那被早早設計好的模板,大家都是這么過來的,她甚至不能得到發小的理解。她想免俗,相抗爭,想為自己的人生做回主,那就得和很多人辯來辯去。她搞不懂自己什么時候有對象,什么時候結婚,這到底關他們什么事。一個個要給她介紹對象,他們能對她的人生負責嗎?平安保險都不敢攬這個業務吧。 臘月二十九,安寧還是去了父母給安排的相親局。 她難得展現出的配合,讓父母親朋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欣慰。很早就出了門,只為去理發店染頭綠毛。 見到男方的第一面,她就問人家:“你是否能接受這樣的我?” 男方穿著套筆挺的西裝,皮膚白白凈凈,戴著副眼鏡,模樣也斯斯文文的,被她一頭綠毛的樣子驚得許久瞳孔放大,唇張著,半天沒說不出話。 安寧也沒催促他,只是睜著一雙大眼睛,把他的反應一一收進眼里。 那男人回過神來,很禮貌地說了句:“有點意外。” 對于他的驚訝,男人也給出解釋:“我沒想到你會這樣過來。” 安寧哈哈大笑,然后很認真地看著他:“我并不想騙你。” 出門前,她按照父母的建議和要求,硬是把自己打扮成淑女模樣,還被囑咐要裝出一副乖乖巧巧的樣子。可以說是所謂的禮數,但其實也是騙人,因為她原本不是這樣的人,以后也不會是。 坐她對面的男人一身西裝裹身,眉眼里都是滿滿的禮數和得體。她并不知道,這位男士平日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憑著精心包裝的第一面,她完全不知道該怎樣去評價他。 撕開包裝后是人是鬼是神,都不好說。 不過這一頭綠毛沒把人嚇跑,最后竟然也吃了頓挺和諧的飯。 那男人自我介紹叫許云城,也是北理畢業。聽到安寧在mw工作,還說他的本科室友也在那邊。 他室友就是曾憶昔。 江月稠聽著覺得很有意思,而且從安寧的語氣里,沒聽出她對人有什么意見。 安寧說她也挺意外的,這才要她幫忙跟曾憶昔打探一下,這叫許云城的家伙是個什么底細。 沒人逃得過真香定律。安寧發現她對這男的起了點興趣,所以過來找江月稠說說。 安寧:“我不是不想結婚,也不算恐婚,我只是想嫁給愛情,不是為了結婚而結婚,你能明白嗎?” 江月稠“嗯”了聲。她明白的。 安寧猶豫,很不確信地問:“我會嫁給愛情嗎?” 江月稠不假思索:“會啊。” 安寧:“就會哄人。” 江月稠:“因為你想,所以就會有希望,而且你值得。” 安寧不是會湊活的人,她很會拿主意。不是她喜歡的,她一定不會將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