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不敵他 第64節
他還是不信,根本不信是江月稠給老師的。 直到曾繁清又告訴他:“是你們老師說的。” 就是這幾個字—— “是你們老師說的。” 所以,他才信了。 回學校的時候,他收拾課桌上的東西,江月稠根本看都沒看他一眼,像是覺得多看他一眼都覺得惡心。 所以,他那時一點都不想再去探究她到底是為什么要把東西給老師。 還能是什么?那份態度不是說明了一切。 沈鄰溪又問了句:“真是那姑娘交的?” 曾繁清像是也被問急了:“老師是那么跟我說的啊,你們一個個的,要不然你們去問問老師?” 沈鄰溪:“你吼什么吼?” “我這……”曾繁清想了想,“當時快高考了,可能人家姑娘……” “沒事了,爸。”曾憶昔說,“我就問問,你和媽早點睡吧。” 通話結束。 曾繁清還是不解:“那小子怎么大晚上問這個?還惦記著這事呢?” 沈鄰溪默了默,“傷到他自尊心了吧。” 這也才想起來,曾憶昔好像就是那時候開始,偷偷摸摸地抽起了煙。她在他衣服上不止一次聞到煙味,還看到過煙灰。 男孩子不好意思哭,大概也就天天那么悶著。 曾繁清嘆了口氣:“也是,我當時就不應該跟他說是他同桌交的。” 沈鄰溪想了想,忍不住問了句:“真是他同桌交的?” “我要說幾遍吶……”曾繁清提了提被褥,嘴上不敢把話說重,抓狂的力氣都用在抓被褥的手上。 沈鄰溪給他一個白眼。 “但他自己跟人家一問不也什么都知道了?”曾繁清想了想,小聲嘀咕了句,“那不更沒面子?” 所以不能怪他說了實話吧? 曾憶昔將手機揣兜里,沒一會兒,又開始震。 看了眼來電顯示,是李志打來的。這才想起來今晚和李志約了飯的,但當時忙著找江月稠,折騰的暈頭轉向,也沒跟李志說一聲。 他按了接聽。 “你手機怎么一直占線?”李志問。 “沒什么。”曾憶昔問,“你吃了嗎?” “我肯定吃了啊。”李志想了想,“那行吧,我就在電話里跟你說。” 不過從白天到黑夜這么一番折騰,李志早上那股視死如歸要把真相和盤托出的氣勢已經所剩無幾。 他知道要是把當年的小心思說出來,必定是要挨一頓揍的,這都快到年終了,被打成那樣還怎么上班,請假被扣工資多不好。 說出去還怎么見沐沐? 還有,萬一曾憶昔不原諒他呢? 冷靜下來后,他決定還是遮蔽自己當年的那一點齷齪的小心思,這回只跟曾憶昔說:“信應該不是江月稠交的。” 頓了頓,他又道:“我是托人把信給的江月稠,但那人可能沒給。” “你托誰了?”曾憶昔語調頓時一揚。 李志打了個哆嗦,慶幸沒曝光自己,“我給王謹惠了,就隔壁班的,和江月稠玩的很好的那個女生。” “你給她干什么?”曾憶昔說。 李志在心里給了自己一耳光,嘴上卻還是給自己編了個聽的過去的借口:“因為江月稠不要啊,她可能覺得我們又在拿你倆尋開心。” “我們之前不是還拿個蘋果給她,說是你送的嘛。”一時間,他又是舉例子又是找經典故事,好來證明自己行為的合理性,“大概就是那狼來了,喊的太多了,江月稠可能覺得我們是在逗她。” 曾憶昔無語至極:“你他媽……” cao。服了。 “你不早說?” “那我……”李志只得繼續佯裝無辜,“我不是以為她收到了信嗎?我以為王謹惠給她了,然后她給老師了啊。” “然后我今天忍不住問她,她說沒看到信,所以應該不是她給的。” “那你知道是誰嗎?”曾憶昔問。 李志也不篤定,猜測著問了句:“會不會是王謹惠給老師的?” 曾憶昔反問:“王謹惠為什么要把信交給老師?” 被曾憶昔這么一問,李志忽然也覺得他先前的猜測有點牽強。 直接把信交給老師……這行為也太瘋了,而且也過于明目張膽。就算是嫉妒心作祟,李志覺得,按照他們當時的那點膽量,大抵也只敢是背地里小心翼翼的使壞,還生怕被人發現。就像他那樣,懷著點齷齪的小心思,給人下絆子也不敢叫人知道是他干的缺德事,生怕人懷疑到他的頭上。 再說把信交給老師,難道不怕那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或者,王謹惠就不怕曾憶昔找她麻煩? “應該不是。”曾憶昔想了想,“她沒這個膽。” 王謹惠的女生給他的印象,是有些膽小怯懦的。因為她總和江月稠在一起,倆人對比很鮮明,所以他對人還有幾分記憶。她個子瘦小,喜歡低著頭,好像有點駝背。 江月稠卻相反,她總是昂著頭,背脊筆直,像秋風里一棵颯颯的小白楊樹。 而且,王謹惠看上去很怕老師,感覺自從那件事后,應該還有點怕他。他不覺得王謹惠有膽子主動找老師,還把他給江月稠的東西交出去。 “那不是她……”李志摸了摸腦門:“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曾憶昔默了幾秒,緩聲道:“我剛給我爸打了電話。” “啊?”李志嘿嘿笑,“你爸給你打的吧?” “?”曾憶昔很快反應過來,知道這人趁機占他便宜,“你皮癢了找抽?” “不是不是,跟你爸說啥了?”李志笑的很賤,“說你拿狗騙人姑娘跟你同居?” 曾憶昔:“……”他想一磚頭敲人腦門上。 “開玩笑開玩笑,人姑娘想和你住一間屋,人家……” “閉上狗嘴吧。”曾憶昔說,“我問我爸那天被老師喊去,到底是怎么說的。” 李志:“嗯?” 曾憶昔換了只手拿手機:“我爸還是那么說,說是老師說的,是我同桌自己交上來的。” 李志不解:“可江月稠根本沒收到信啊?” 一時忍不住猜測,難不成真的是江月稠交的?但立馬也否決了猜測,她沒道理這么做啊。 可老師為什么…… “我也問了江月稠。”曾憶昔朝沙發那邊看了眼,醉鬼睡的很香。 他唇角輕扯:“她說沒有。” 李志忍不住問:“……那你怎么想?” “那就沒有。”曾憶昔說。 即便她說的是醉話,他也信。 “我也覺得不是江月稠,她要覺得你寫的玩意兒太惡心了,肯定會當年跟你正面剛的,罵死你這變態玩意兒。”李志嘿嘿笑了好幾聲,“要不然怎么是我們的江爺?” 曾憶昔:“……” 他能寫什么惡心東西?怎么就變態玩意了? “我覺得還是王謹惠吧?”李志忍不住繼續分析,“她可能是好心,怕談戀愛會影響江月稠學習?” 可這聽著就更像扯犢子了……想半天想不出個所以然,他看了眼自己的胳膊:“我他媽都起雞皮疙瘩了,不會是見鬼了吧?” 曾憶昔冷笑了聲:“所以,是你交的吧?” —— “……”李志被噎了一下,但很快,他就反駁道:“你說什么屁話呢?我只是給王謹惠了啊!” 他也沒壞到直接交老師的份上啊…… 夜闌人靜。 一個荒誕的,大膽的想法在他腦子里冒出來。 曾憶昔看著窗外:“因為我爸說,是我同桌交上來的。” 所以他那會才消停了。 李志:“你爸騙你?” “我爸有時候是會坑我,但這事他犯不著。”曾憶昔說。 曾繁清壓根就沒說什么,可能還怕同桌自己交的這事傷他自尊,一開始都沒好意思跟他說。 是他覺得難以置信,問了好幾遍信怎么在老師那里,曾繁清都支支吾吾的沒說什么。直到他拿著手機,當曾繁清的面,說要打電話找李志問問。 曾繁清這才拉著他手腕,叫他別打了,跟他說了句:“是你同桌自己交的。” 他以為聽岔了,直到曾繁清又說了一遍:“你們老師說,是你同桌主動交上來的。” 他脊梁骨都是涼的。 哪怕就是沒考上北理,估計也沒那會心灰意冷。 曾繁清說跟老師商量了,給他和江月稠調了座位,還叫他這段時間好好學習,先別打擾人姑娘,等高考完了再說。 李志:“……” “也許。”曾憶昔把心里那個猜想說了出來,“老師騙了我爸。” “老師騙了你爸?”李志難以置信,“這聽著也太扯淡了?老師為什么騙你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