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不敵他 第11節
曾憶昔“嗯”了聲。 過于受寵若驚,江月稠震驚了好幾秒,回過神來時,客氣地道了句謝:“那真是太麻煩你了。” 曾憶昔:“是麻煩。” 江月稠咬了下唇。心說:那要不,你還是把我放下來算了…… 曾憶昔:“我的狗把你東西弄壞了,我這做主人的,還是得表示表示。” 江月稠:“……”真沒看出來,你還挺懂禮貌呢? 江城機場位置偏僻,在郊區,離市區挺遠。 曾憶昔的車開上了高架。他今天的車速明顯比那晚快,彰顯出了路虎的氣勢。 到機場等了一會兒,夏教授也出來了。 看到曾憶昔,夏教授有點意外:“你也是周老師的學生嗎?” 下機時,收到周牧遠的電話,只跟她說有個女同學過來。 江月稠剛想解釋,只見曾憶昔接過夏教授的行李,還應了聲“是。” “……”她狐疑地看著曾憶昔,但他并不看她一眼。 夏教授開了句玩笑:“看來,這當你們周老師的學生,外貌要求還挺高。” 因為跟前這兩位,都是相貌不錯的。 雖然是曾憶昔把她送過來的,但江月稠可不敢再讓他把他們送到學校去。可夏教授不知詳情,儼然是把他倆都當成了自己的“徒孫”,她對著曾憶昔道:“那麻煩同學帶個路。” 江月稠快步上前,剛想解釋點什么,曾憶昔又快她一步伸出手,“老師,這邊走。” 口吻還挺客氣。 江月稠:“……” 也只好跟著上車。 夏教授看上去有點累,上車靠著座就闔了眼。 路上,周牧遠發來微信,讓她先將夏老師送到學術交流中心的賓館。 她轉達給曾憶昔。 到賓館門口時,她才把夏教授喊醒。 夏教授下車后,便讓他們去做自己的事情。 “不用管我,江大還是來過幾次,走不丟的。”她半開玩笑地說。 江月稠看了眼時間,這么一折騰,都快八點了。 “我請你吃飯吧。”她跟曾憶昔說。 “不用。”曾憶昔拿著手機,在回消息,一副挺忙的樣子。 江月稠也沒再多說什么,想來他曾少也不缺這頓飯。 “那你下次有空,可以在微信上通知我一聲。”不太好意思再這么麻煩他,江月稠又道,“我去你那邊拿就行。” 聞聲,曾憶昔方才將視線從手機上移開:“微信?” 江月稠解釋:“我在微信上申請加你好友了。” 曾憶昔的表情像是有點意外,但沒說什么,只“嗯”了一聲。 江月稠吃完飯,回到寢室時,發現曾憶昔還沒同意加她好友。 一時有些頭疼,擔心曾憶昔不會忘了吧,還有些擔心他會不會出爾反爾。 十分鐘后,室友孫羽回來了。孫羽是經管院的,學碩,在讀研二,科研壓力要比江月稠這專碩大不少。她一般都是寢室最晚一個回來的,常常踩著熱水供應最后的十分鐘沖進衛生間洗澡。 “今天怎么回來這么早?”江月稠問了句,這才注意到孫羽的臉色不怎么好。 “大姨媽來了,我還感冒了,今天效率好差,一點學不進去。”孫羽將沉重的電腦包放在書桌上,然后跟個沒骨頭的貓似地靠坐在椅上,小聲抱怨:“女人可真難,為什么要有生理期啊……” 可身體再難受,她還沒處理完數據,一時半會也休息不了,只能硬撐著去打開電腦包。 看了一會兒屏幕,還是頂不住,只好去找布洛芬,卻發現不知道放哪兒去了。 問了句之后,知道孫羽在找布洛芬,江月稠從抽屜里把她的拿出來,遞了過去。這是上回拔智齒時,在校醫院開的。 然后又給孫羽倒了一杯熱水。 姑娘捧著杯子小口小口的抿著,水喝到一半,眼淚啪嗒啪嗒地掉下來:“師姐,我好沒用啊,這數據一周過去了,我都沒處理好,我同門他們早就把結果交給老師了。” “……老師說你了?” “沒有。”老師倒是沒說什么,孫羽搖頭,“可我自己心里過意不去……我真的太笨了,python用的也不好。” 江月稠聽孫羽說過,她的兩個同門,一個是從江理考進來的,一個更是江大保研的,只有她自己是個名不見經傳的普本生,讀研之后每天都很努力,但還是覺得和他們的差距有點大。恰逢生理期,情緒可能比平時要敏感些,再加上這段時間壓力又大,一下遭不住,心情就這么外露出來。 雖然江月稠也不是普本生,但這么看在眼里,還是能理解孫羽的心情和壓力。不過和孫羽不是一個專業的,在學術方面,她也幫不了什么忙。但數據挖掘處理方面,或許能幫點什么。江月稠拿起手機,準備給孫羽發幾個視頻教程的鏈接,內容都是那種簡單又實際的,想了想,還準備把自己覺得不錯的幾個公眾號也發給她。 點進微信時,發現多了一條消息,她的好友申請已經被通過了。 現在,她的好友列表里多了個人—— 是曾憶昔。 想到他今晚的幫忙,江月稠先發了個“謝謝”過去。 準備等他回復時,再問問什么時候可以去拿她的東西。 然而直到睡覺前,曾憶昔也沒回消息。 想到他為人處世的風格,江月稠覺得他不回復也正常。眼下時間也不早,她準備明天再問問,就這么睡下了。 第二天醒來,她拿起手機關掉鬧鐘。 看到凌晨一點左右,她收到的一條消息。是一個簡單到有幾分囂張的—— 【嗯】。 來自曾憶昔。 第8章 給他比心的貓 晚上,江月稠被周牧遠喊到他辦公室,要談個話。 周牧遠下午來的學校,參加完學術年會后,又請了夏明非和同一屆的研究生同學吃了頓飯。 其實一天也挺忙碌。 辦公室就他們倆,男老師和女學生,又是晚上,周牧遠開著門說話。 他長話短說,作為江月稠的專業導師,就問她一個他該問的問題——工作的事情。 江月稠把拿到手的幾個offer都跟他說了。 周牧遠抽了支煙。 煙抽完了,周牧遠笑了笑,“不錯。” 江月稠從他表情來看,知道他并不滿意。 周牧遠很快就點了第二支煙。 煙灰蓄了很長一截,他也沒抽一口,沉思很久,他淡淡問了句:“我記得第一次找你談話時,就問了你為什么辭掉工作。” 他看著她:“我記得你說不是很喜歡,沒什么職業認同感。” 回去的路上,月光清冷,風也涼。 她一遍遍想著周牧遠的話。 周牧遠確實是個挺溫和的人,跟學生也從不大聲說話,幾乎沒見過他跟人爭執什么。整個人都是淡淡的,有時候溫和到她會覺得周牧遠有點不太真誠,讓人有一點界限感。 比起她的學業導師,那個老喜歡訓人的許世清許老頭,甚至覺得周牧遠更難相處。 但今天,她覺得周牧遠真的挺關心她這學生。 “你覺得你現在這幾份offer,你不讀這個研能不能拿到?”周牧遠那時在辦公室里這么問她。 他語氣并不咄咄逼人,依舊挺客氣。 周牧遠最后跟她說:“我真誠地希望你能找到一份自己喜歡的事業,而不只是一份可以滿足生活需要的工作。如果有需要,作為你的老師,我可以提供幫助。” 這句話讓她很感動。 但她沒跟周牧遠說出她的打算。 她需要錢,想把她家以前的房子買下來。之后,她會看情況是否跳槽。 辭職的時候,那時候的年紀還不算大。從現在的角度去看當年,確實有點意氣用事。 但讀這個研究生,她也完全不后悔。這三年里,她認識了很多友善的、溫暖的人。 有的東西,倒也不必非得從物質回報上看,她從這些人身上得到了很多能量,那些潛移默化的、潤物無聲的東西,也許才是影響一生的財富。 這幾年,老江頭和劉村花一直支持她,從物質到精神,傾盡全力地支持她。 她以前總想離開家去外面看看,覺得外面的世界更精彩,但現在,她只想離家近一點,工作也是在江城找。 也希望家人能過得好一點,所以希望能找到一份穩定點的、工資再高點的工作。如此一篩選,剩下的就是她手里拿的這幾個offer。 從多數人的眼光來看,這幾個offer,其實都很不錯。 人和人的起點各不相同,路也是。 她的路,算不上曲折難走,只是不能由著她的心意想怎么走就怎么走。 在現在的她看來,一家人開開心心的生活,最重要。 平淡一點,也沒什么。 這心態大抵就是現在的那句流行語——“佛系”。 她早已不是那個爭強好勝的江月稠。 江月稠從兜里摸出手機,給房主發了條微信,再次詢問他近期是否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