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仙階[修真] 第18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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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瑯川懶洋洋地倚在榻上,看見錦紅回來,反倒是?一副主? 人姿態,“那孽障追到了沒有?哎喲,看來是?追到了——還附帶了一個?大獎。” 他似笑非笑地望著虞黛楚,口頭上開著玩笑。 虞黛楚的第?一反應是?——他竟然元嬰了,淮山什么時候把他拉去填補修為? 單瑯川一向是?很好看的,他的表相格外精致,甚至不下于虞黛楚,而且周身自帶一種“狐貍精”的氣質,若有似無地好像就在勾引人,更不必提他的性格非常的明sao,一點也?沒有遮掩的意思。 他的桃花眼一張一張,顯得格外勾人。 然而,虞黛楚卻沒有一點點賞美的感覺,也?許是?關于另一條時間線上原劇情?的夢做得有點太多了,導致她看著單瑯川,便忍不住想?起這個?人摟著她,然后被她一用力捏爆心臟,又?或者是?笑嘻嘻地湊近,對她說著狠話?“要惡,要恨”的景象。 就……就很嚇□□頭都硬了。 虞黛楚一向是?很能分清虛擬和現實?的,即使有原劇情?這么不科學的東西,即使兩條時間線一直在致力于讓她分辨不清誰是?誰,她也?一向很能力持鎮定。 現實?就是?現實?,夢境就是?夢境,她既然從一開始就認為另一條時間線是?夢,那么最好永遠都這么認為,否則分不清你我,總有一天會因此入魔。 然而,當她知道?面前的人會是?另一條時間線上殺了林漱懷的罪魁禍首,她實?在是?有點難以抑制的沖動—— 把眼前的這個?人吊起來打。 倒也?不是?說殺了林漱懷就只需要吊打一頓,主?要是?,單瑯川這不是?還沒機會做這件事嗎? 因為沒有做過的事情?而向人泄憤,虞黛楚還是?有點做不到,故而她微微斂眸,再抬眼便從容地收起了一切情?緒,言笑晏晏,“我說錦紅道?友神神秘秘的,究竟是?哪個?故人在潼海君府呢,原來是?單道?友,好久不見,道?友也?晉升元嬰了,恭喜。” 不錯,單瑯川的氣勢混凝,并?不下于虞黛楚,可見是?晉升元嬰了——當然,看了另一條時間線上的夢境,虞黛楚一直有點懷疑,當初在潼海與單瑯川初遇的時候,這人究竟是?個?什么修為? 那時候 她以為這人是?金丹修士,但仔細想?來……金龍的出現和消失都有些突兀,絕對不是?白麟能夠做到的,想?要成功,至少也?得有元嬰的修為。 是?否,在那個?時候,單瑯川就已經元嬰了,只不過是?為了掩蓋氣息,這才偽裝成金丹? 她滿心深究,臉上卻是?笑盈盈的——這當然不是?她準備捐棄前嫌,與單瑯川做好朋友了,而是?因為,她覺得眼前這個?人十?分有用。 單瑯川是?魔修這件事,虞黛楚已經完全可以肯定了,但作?為一個?對宗門坦白了八成以上的好弟子,她卻完全沒有把這件事告知太玄宗,甚至于都沒有告訴嚴列。 因為有用。 她曾經想?過,究竟該怎么處理單瑯川這個?人,究竟是?直接揭發他,還是?再等等。 直接揭發固然是?直截了當,痛痛快快地把單瑯川的馬甲當場一撕,其他人信不信隨便,反正虞黛楚不信單瑯川真的完全經得起查。 拔去無垠血海的這個?臥底,無論是?對于太玄宗還是?擎崖界,甚至于對于極樂天宮來說,都是?有不小的好處的。太玄宗和擎崖界可以維護很多秘密,而極樂天宮也?能因為對手被打擊而間接得利。 然而,虞黛楚在滄流界聲名日漸顯隆之后,難免會對她在擎崖界的道?門修士身份產生影響,只看她回到宗門的大型三堂會審就知道?了,連從小看她長大的元嬰真君們也?會對她十?分懷疑。 這個?情?況下,她就算是?說出來單瑯川的名字,還真的有意義嗎?太玄宗就算秉著寧可錯殺不能放過的心態去對付單瑯川,難道?還能捏造出一個?毫無根據的理由? ——沒有合理的理由,單家可不會接受調查。 故而,她現在最應該做的,倒不是?揭發單瑯川,給他制造一點麻煩——那只會讓魔門那邊懷疑她的立場,而是?利益最大化?。 “自從當年白麟伏誅后,這潼海就亂了不少。”錦紅一點也?不知道?這兩人的暗流涌動,自顧自笑道?,“說來慚愧,我當時也?不過是?個?金丹后期的修士,完全沒有做妖君的實?力,要不是?上宗看得起,我現在多半還是?在某位妖君 手底下做將軍。” 想?要做妖君的人向來不少——即使以妖族的地位來看,所謂的妖君也?不過就算三大宗門用來約束妖修的傀儡罷了,但至少在妖族內部,那是?極高的地位。 錦紅當年代?理妖君,著實?是?擋住了很多人的路,也?有很多妖修不懷好意,來潼海找茬,試圖讓她下臺,換成自己上位。 “慚愧,我當時實?力當真沒有多少,左支右絀的,很是?艱難,幸虧有單道?友愿意來幫我,撐過了最艱難的那段時間,這才一路順順當當地走到今天。”錦紅誠懇地說道?,“沒有單道?友,也?就沒有今天的錦紅。” 錦紅當然不至于是?隨便抓一個?人就要表達一下自己的感激之情?,但對上虞黛楚這樣的老熟人,最妙的是?還完全參與了當年的始末,簡直是?最好的傾訴對象,感激之情?蓬勃而出,止也?止不住。 “好了,我都說了,我會來只是?懷念故人,看到你這里艱難,處境傷懷罷了。這是?你自己的本事,我也?不過是?順手搭了一把而已。”單瑯川聽了無數次這樣的感慨,饒是?他心思縝密、八面玲瓏,也?有點吃不消。 這可能就是?老實?人的天賦技能,謝得你都心虛。 其實?單瑯川會來到潼海,只不過是?這里有當初白麟培養的魔門妖類,他順手想?廢物利用,正好借著錦紅這個?新任妖君的勢頭,掩人耳目罷了,誰知道?錦紅有點老實?得過頭,真的把他當成是?大好人了,感激來感激去的,單瑯川都吃不消。 ——歸根結底,他實?在是?受不了錦紅這種人,也?太老實?了吧? 倘若錦紅得了三大宗門的扶持,千恩萬謝,等到凝結元嬰后,暗藏私心,又?或者錦紅得了他的幫助時殷勤備至,站穩腳跟了就翻臉不認人,那單瑯川還會更喜歡她一點。 人生活得這么沒有惡意,圖個?啥子喲? 相比之下,還不如?同虞黛楚遞幾個?眼神來得有趣——至少這是?一個?有私心、有欲望的人,他一貫最欣賞、最關注的人。 “君上……”有小妖修前來報告,把錦紅帶走了,后者走之前,還請虞黛楚二人自便。 她一走 ,單瑯川便換了一副表情?。 “虞神女?,好久不見。” 他似笑非笑地望著虞黛楚。 一開口就是?“虞神女?”,可見是?一點也?沒有在她面前遮掩魔修身份的意思,如?此坦誠,倒讓虞黛楚愣了一下。 “我想?,我是?魔修這件事,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吧?”單瑯川看她沒有接話?,便自顧自地說了下去,“倘若還不知道?……那便有點讓人失望了。” 真是?一副……欠揍的樣子。 虞黛楚挑了挑眉,“如?果我真的不知道?,也?該是?你自己思考,為什么蘇鶴川在無垠血海過著人上人的生活,你卻連個?姓名也?不配擁有。” 輸人不輸陣,何況人也?沒輸。倘若順著單瑯川的話?往下說,那才是?上了當了。 然而,她這樣的諷刺,卻沒有對單瑯川起一點作?用。 他好似聽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一樣,咧開嘴,朝虞黛楚笑了笑,“虞神女?,倘若我真的想?要在滄流界揚名,又?或者成為無垠血海的首徒,你不會以為蘇鶴川有機會吧?” “為什么這么說呢?”虞黛楚神色未變,“雖然你的天資好似是?不錯,但你們倆半斤八兩吧?” “蘇鶴川那小子就不是?適合做魔修的人。”單瑯川撇了撇嘴,“瞻前顧后、畏畏縮縮,當不了道?修,心里不愿意,當了魔修又?不好好當,真是?暴殄天物。” 蘇鶴川提過,淮山也?更喜歡單瑯川一點,因為后者更加像魔修。 “總之,要不是?我對留在無垠血海和滄流界沒什么興趣,當真輪不到他。” ——那倒也?未必。 虞黛楚不同他爭這個?,也?沒有意義去爭,挑眉,“你不愿意留在滄流界,這又?是?為什么?” 既然單瑯川是?個?貨真價實?的魔修,為什么不在更自由更暢快的滄流界待著,反而自請回到擎崖界做個?臥底? “做魔修就一定得在滄流界嗎?”單瑯川反問。 “往清水里投一片沙土更看得見,還是?在沼澤里扔塊土更容易看見?” 虞黛楚懂了,單瑯川是?完完全全的精神魔修,不愛滄流界人最愛的權力地位和資源,就只是?喜歡搞破壞。 “其實?我甚至不希望魔門來這里。”單瑯川看了她一會兒,懶洋洋地說道?。 ?一個?臥底不希望自己的陣營成功,這到底是?什么牌子的臥底? “如?果魔門成功,那這里又?變成了另一個?滄流界,究竟能有什么意思?”單瑯川誠懇,“所以我出工不出力,好多年了。” 倘若是?另一條時間線上的虞黛楚聽到了,說不定會激動地和單瑯川握手,兩人都是?干著臥底的事,不干臥底的活,完完全全的咸魚臥底黨。 ——當然,得是?林漱懷死之前的虞黛楚,林漱懷死后,那個?時間線上的虞黛楚恨不得直接掐死單瑯川,更別提握手了。 而最讓人震驚的是?,明明最大的兩個?臥底都在出工不出力,這種一看就是?“魔門藥丸”的局面,滄流界竟然還真的贏了? 而且還是?碾壓式的勝利? 這個?世界簡直玄幻! “原來如?此。”虞黛楚緩緩地,緩緩地眨了眨眼睛。 倘若單瑯川這么說,她便覺得自己理解了很多事情?。 就好比,當初金龍傳承有被單瑯川部分控制,按理說已經發現了,他應該做的是?第?一時間找到淮山真君,告訴后者這個?好消息,畢竟這可是?他的親師尊找了多少年的東西。 然而,單瑯川沒有,不僅沒有,甚至可以說是?遮掩了這部分的蹤跡。 甚至于,就算單瑯川對于這個?傳承沒有那么看重?,那么拿到宗門里換點錢也?是?好的——這年頭誰能不喜歡錢呢? “我在擎崖界的事情?且不提,我就問問,你成了滄流界的名人,也?成了擎崖界的名人,感謝如?何?”單瑯川微微一笑,問出惡劣問題,“爽不爽?” 爽是?真的shuangsi了——三堂會審、輪流開會,誰能不酸爽呢? “不過,你究竟是?怎么將這兩個?身份解釋清楚的?”單瑯川好奇,“極樂天宮先不提,太玄宗只怕也?是?沒那么好應付的吧?” 他好似只是?隨口一問,但目光閃動時,卻足見對這個?問題很是?上心。 虞黛楚若是?一個?沒有答好,接下來的事情?就很難辦了。 她知道?單瑯川現在為什么對她這么坦誠——無非 就是?覺得兩人是?完全相同的處境,而虞黛楚的處境更差一點,同病相憐,沒什么好掩飾的罷了。 大家都是?在刀尖上起舞的,那才好說話?,倘若單瑯川發現虞黛楚和自己不一樣,是?安全有保障的人,那可就該翻臉了。 不必翻臉的時候,沒必要。 “你若是?不知道?什么叫哪壺不開提哪壺,就盡管開口說話?。”虞黛楚冷著臉,一副十?分不悅的樣子,好似被單瑯川戳中了痛處。 “怎么?你在太玄宗過得不好啊?”單瑯川看她冷臉,自己卻笑了,一點也?沒在意她態度不好,“不應該吧?你這樣的天才,應該對你多一點信任才是?啊?” 虞黛楚冷著臉不說話?。 “好吧,這也?是?難免的事情?。”單瑯川微微一笑,“不問你的煩心事了,誰叫你是?真正的天才呢?不管身處何處,總能脫穎而出——像我,誰認得我啊?” 虞黛楚望著他,心里想?的卻是?夢境中的單瑯川。 他說,要惡,要恨,要痛苦。 根據兩條時間線的同時接觸,她自認為對單瑯川這個?人還是?有一點了解的,要說他多渴望修為不擇手段,其實?也?沒有,他的欲望,更多的在于欣賞。 欣賞別人因為欲望而丑態百出的樣子,因為他覺得這很真實?。 多么扭曲的審美。 聯想?起白麟的舊事,再想?想?夢境中單瑯川的所作?所為,一切就清清楚楚,而兩條時間線也?清晰地展現出了單瑯川對她非凡的興趣。 ——認真地說,虞黛楚覺得自己有被羞辱到。 合著她專門吸引這種審美扭曲三觀不正常的玩意呢? 那林漱懷也?未免太冤枉了,就因為被攪合進了單瑯川的扭曲審美觀,就要被推波助瀾地送進火坑——竟然就只是?為了欣賞她因此而扭曲的心態嗎? “你好像對我很感興趣。”虞黛楚想?到什么,就真的說出來什么,“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