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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琳剛進(jìn)門的時候,他的眼睛完全變成了猩紅色,看起來分外猙獰可怖,但等到她坐下,猩紅色已經(jīng)淡去了很多,只剩眼尾的一點。 他凝視著她,直到她用行動證明她對于他處罰屬下的行為并無干涉的意圖—— 她打開了一旁的電視。 “歡迎收看《今夜魔法晚間訪談》。” 電視里正在重播八點半的那則訪談,也就是波琳才錄制過的那一則。 “各位觀眾,這里是《今夜魔法晚間訪談》……”一向溫柔愛笑的主持人神情一反常態(tài)的嚴(yán)肅,以最常見的開頭向觀眾致意,然后頓了一下,沉痛地說,“首先,請允許我向大家報道一則駭人聽聞的新聞,就在今夜七點四十八分,布加勒斯特,發(fā)生了一起由魔法文明躍遷運動的極端反對者策劃的、喪心病狂的無差別襲擊,二十三位巫師、六十多位麻瓜身亡。” “我注意到并非所有坐在這里的人都能不帶羞愧地面對我。”里德爾毫無起伏的聲音在新聞中響起,他的聲音很輕,但卻清晰地蓋過了新聞報道,使屋里的任何一個人都能聽得清清楚楚,“這不經(jīng)讓我感到好奇,究竟是什么讓我忠誠的朋友們有了這樣鮮明的分歧。” 有人為他的明知故問明顯地打起了寒顫。 “今夜,我們非常鄭重地邀請魔法文明躍遷研究學(xué)會的發(fā)起人及現(xiàn)任會長,伊卡洛斯研究所負(fù)責(zé)人,波琳-斯維特女士,請她為此向《今夜魔法晚間訪談》的觀眾們發(fā)表觀點……” “或許你可以解答我的困惑,阿芒多?”里德爾彬彬有禮的說,他的聲音低沉而冰冷。 “主人,主人……請原諒我——”被點到名字的男巫恐懼地顫抖著,“那是個意外,純粹是個意外,不知道怎么的那個該死的家伙就誤闖入了我們的集會點,正好在我們開會的時候。我們立刻去抓他,一秒都沒有耽誤,但他跑得太快了……” “但他跑得太快了。”里德爾學(xué)著他的話,把腦袋微微偏向一邊,打量著他,用冷冰冰的戲謔口吻說,“看來你一定非常想把兩條腿換成一把新掃帚,是不是,阿芒多?這樣你就能快點追上他了,幻影移形還不能滿足你是嗎?” 有幾個人發(fā)出了竊笑聲。 “晚上好,斯維特女士,在這樣發(fā)生了驚人巨變的夜晚還能邀請到您,實在太讓人感到安慰和振奮了。” “晚上好,夫人。事實上,確實有很多人,包括我最忠實的朋友們都認(rèn)為我此時應(yīng)該推掉這次邀約,以免在極端反對者們更瘋狂的行為中受到傷害。但我拒絕了,既然他們的矛頭對準(zhǔn)了我和所有愿意信任并支持我的同伴,我當(dāng)然不能在這樣重要的關(guān)頭為了個人的安危而怯懦。” “非常感謝您,斯維特女士,我相信對于像我一樣正為這則恐怖的新聞感到惶惶不安的人來說,再也沒有比這更讓人感到安心的事了……” “主人,我盡力去追了,但那個該死的家伙反追蹤魔法學(xué)得很好……他拼命地幻影移形,我總是差一點……”阿芒多顫抖著,幾乎要縮到桌子底下去,好像這樣就能把自己藏起來,躲過最可怕的懲罰。 “總是差一點。”里德爾用冷冰冰的語氣重復(fù),譏笑,“是的,失敗者總是以這樣的理由解釋他們的失敗,因為除此之外,他們只能直面他們的無能和愚蠢。” 阿芒多因恐懼而發(fā)出了一聲如落水狗般地嗚咽。 “告訴我,阿芒多,是否我在從前的相處中給了你什么寬宏的錯覺,讓你覺得愚蠢和魯莽能在我的面前野蠻生長?”里德爾輕聲說。他的眼睛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變成了空洞的猩紅,閃爍著可怖而冷酷的光芒。 “主人——”阿芒多從椅子上摔落,猛的撲在地上,他瑟縮著向里德爾的腳邊爬去,整個人都在顫抖,“求您原諒我,主人,我是您最忠誠的仆人……” “鉆心剜骨。”里德爾冷冷地舉起魔杖。 阿芒多痛苦的尖叫在寬敞精美的會客廳里回蕩,連訪談節(jié)目的聲音也被壓過了,會客廳里只剩一片沉悶的恐懼。 里德爾抬起魔杖。 阿芒多癱在冰冷的大理石地磚上,大口地喘著粗氣。他掙扎著想翻起身,“謝謝您,仁慈的主人,謝謝您——” “鉆心剜骨。”里德爾再次舉起魔杖,冷酷地說。 阿芒多慘叫著,像只垂死的烏鴉,用令人厭惡的聲音奮力叫嚷著。 這慘叫聲持續(xù)了很久,足夠讓任何一個坐在長桌邊的巫師將頭深深地埋到胸口。 里德爾終于又放下了魔杖。 阿芒多抽搐著,像條死狗一樣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死一樣的寂靜。 只有電視機還自顧自地響著,不間斷地放送著主持人柔和的聲音。 “……對于這樣可怕的事情究竟應(yīng)該秉承什么樣的態(tài)度,我想包括我在內(nèi)的每一個人都無比迷茫。在這件事后,我們該如何看待魔法文明躍遷運動,又該怎么看待反對者們呢?我們急需一個合適的答案……” “過去的經(jīng)驗告訴我,過于嚴(yán)厲的態(tài)度或許并不能促成我想要的結(jié)果,所以我吸取了教訓(xùn),用更溫和的手段來對待你們。”里德爾平靜地說,“我以為我的寬容會換來你們更多的忠誠和回報。” 長桌邊的巫師們小小的sao動了一下,但里德爾不予理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