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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自誰也不服誰,但人人眼中都對茶珠含著欣賞之意,誰都看出了她今日有所不同,不似尋常冷清,青梅正好的容貌在明麗的裝束下,一顰一笑添上了幾分與年齡不相符的嫵媚,引得人目不轉睛。 人人都在贊美,除了才從妍苑的飛橋上走進二樓的一個人,他腰間配著雁翎刀,穿著玄青金絲窄袖袍,雙手環胸,看到臺中低頭撫琴的茶珠之后,劍眉微蹙,瑞鳳眼里透著嚴肅之氣,似寒冬的厲風闖進這暖意盎然的秀苑。 他站在雕梁畫柱旁,看著她低頭撫琴的溫柔,聽到周圍人對她不盡的贊美,他隨意地打量了一圈,這些高低胖瘦的男子們眼里盡是貪戀,又有人詞越念越邪性,念起了嘆息女子流落風塵的詩句:“瘦損腰支力不勝,多愁多恨有誰明。悔教攀折他人手,狼藉東風太薄情。” 他剛念完,便覺背脊發涼,斜刺里的眼刀刮了他一下,讓他渾身不自在。 秀苑蘭、菊二仙中的蘭仙子因被茶珠搶了風頭,正在氣頭上,她見這公子與眾不同,眼中沒有一點欣賞之意,甚至對著眾人透著一股生氣,他高大英武、儀表堂堂,一身的料子又貴而不俗。 她笑盈盈地走上前福了一禮:“我見公子面生,可是初次來秀苑?” “不妨我帶公子轉轉。”她聲音溫柔,儀態婉約,卻遭了他一計眼刀,他面色嚴肅,似是來這里尋仇家,她霎時說不出話,哂笑著退下。 茶珠坐在圓凳上,纖纖玉指輕撫琴弦,回憶著當年在郡王府教習姑姑說的姿勢,彈琴之時偶爾低首,偶爾搖頭,雖嫵媚動人但似有惆悵心事,引得周圍的人贊美之音不絕于耳,她暗自高興,寧公子應該不會覺得花了冤枉錢。 她更加賣力地演奏起來,其聲幽,似落花流水溶溶,其聲高,似風清月朗鶴唳空,其聲低,似聽兒女語,小窗中喁喁。 待一曲終了,她站起身答謝諸人,嫵媚地笑了半圈之后,目光與站在飛橋風口那人對上,她心里“咯噔”一聲,笑容僵在了臉上。 嚴世子,他怎么來了…… 第30章 第三十折 拿定主意 茶珠愣怔原地,刻意逢迎的笑容像是被糊上了粘人的米漿,繼續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他來做什么,為何一副興師問罪的表情,好像我有對不起他似的?茶珠決定“不畏強權”,繼續對著左邊半圈的貴客們一一點頭微笑。 小翠高聲喊道:“茶姑娘說了,今日她興致好,所有貴客只要出價,她都會去廂房彈奏一曲!” 小翠望了茶珠一眼,見姑娘還在笑,她似乎得到了首肯,更努力地喊道:“彈奏到天明!” 哎喲,你可別喊了。茶珠不自覺地瞥了一眼嚴世子,他的寬肩窄腰在玄青色的窄袖華袍襯托下更顯緊致。 他隨意揣在胸前的雙手微微攥緊,小翠說完之后,樓里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報價聲,他的手緩緩下滑,指腹輕擦雁翎刀刀柄的花紋。 蘭菊二仙被客人晾在一旁,蘭仙拉著菊仙的袖子,下巴不住地往通風口那邊昂,“快看,這公子好像與茶珠有仇。” “他這表情像是被戴了綠帽子一般,你說,茶珠會不會血濺當場。” 蘭仙剛說完,卻見公子瀟灑地轉身離去,身影消失在飛橋的彩色燈影里。 “吁”,茶珠小嘆一聲,提到嗓子眼的心墜回胸口。還好他走了,那副決絕離去的模樣,是對我失望了吧…… 她整頓心情,往寧公子那邊瞧了一眼,寧公子不住地對她豎起大拇指,只是她不懂,為什么有兩個彪形壯漢立在寧公子左右,二人面色嚴肅,盯寧公子的眼神像是盯犯人一般。 嚴錚徑直走到妍苑二樓的拐角處,沒有敲門,踢開半敞的槅門就走了進去,他沉聲說:“兩個月前,我來的時候,英mama說一箱黃金起碼能讓茶姑娘休息半年。” 他薄唇下抿,輕哼一聲,“英mama貴人多忘事,還是你的月份走得比別人要快?” 英mama人逢喜事精神爽,年輕時的相好今日竟然想著來樓里看她,兩人坐在軟塌上抽著旱煙,她看清來人是誰后,對方冷厲的神色讓她拿煙桿的手微微顫抖,她尖酸刻薄的話咽回了肚子里,細聲說:“是茶姑娘閑不住,主動要求迎客的。” 她可沒說謊,但卻換來這人一聲冷哼,他的手無意地搭在刀柄上。 嚴錚聽茶珠說過在樓里凄苦,又受英mama壓迫,未曾想英mama竟然如此不要臉,收了他的銀子,又逼著茶珠去迎客,她刻意迎合眾人而露出嫵媚的笑容,那副可憐勁兒,他可都看在眼里。 英mama也不是吃素的,本就是茶珠提議的事,她又沒有撒謊,為何要露怯。況且她收了面前這人的金子之后,為了籠絡他,她也派人去打聽過他是什么身份,但沒人知道。 既然是一個沒人認識的富家子弟,她還是敢拿捏的,于是她依舊懶懶地躺在軟塌上,“她說我的恩情,她不知道怎么報答……”她話還未說話,一旁在朝為官的老相好拉住她的袖子,湊到她耳邊說,“這人是嚴國公府世子,不日將繼承國公府爵位。” 又低聲道:“他母親是皇后的手帕交,他父親早亡,但留下了一個極其富有的商會給他。” 英mama的氣焰一下就萎靡了,她立刻站起來,對著門外的千八大喊大叫,“這幫兔崽子,茶姑娘勤勉他們也不知道勸,千八,你還不帶人去制止秀苑的競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