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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讓給遲薇打電話的時候,遲薇沒有半點意外,只問了他一句話: 你準備好跟全家對抗了嗎? 遲家是什么樣的家庭,時夏到現在都還沒有徹底了解。 但只從她見過的三個遲家的孩子,她大概可以推斷出他們的家庭模式,其實跟時夏自己的家庭很像。 都是三個孩子,都是兩兒一女。 不同的是,因為受過高等教育,遲家從上到下的眼界都比葉蘭和時茂來得開闊和高端,這也就決定了他們在處理家庭的問題上不一樣的態度和方式。 但總的來講,兩個家庭殊途同歸。 遲家的高壓下出了遲讓這么個反叛的人;時家的偏見也逼出了時夏的與眾不同。 他們兩個看似來自不同的生長環境,可內心都是一樣的感受。 是孤獨。 于是遲讓回答遲薇的也只有一句: 我一直在對抗。 在時夏出現之前,他就是這樣做的。 失眠癥是最好的例子。 他用睡眠換來了幾年難得的自由。 現在輪到時夏。 他可以用一切去換。 遲薇深知自己勸不動他,也沒有人能勸得動他。 從小到大,只要遲讓認定的東西,除非他自己不要,否則沒人可以改變。 也正是因為這樣,遲家的長輩曾以為他往后能用這樣倔強的個性做成一些大事,誰知他最大的目標就是擺脫這個家。 遲薇在電話里沒有多說什么,只答應遲讓會把這件事情辦好,也會幫他暫時瞞著家里。至于能瞞多久,那就要看他們的造化了。 時夏很想跟遲薇也說聲謝謝,但想想,也許這個時候不出面才是對的。 處理完這些事情,遲讓要回加州的前一晚,兩人相擁著躺在床上。 時夏問他:“你家里到底想要你找什么樣的另一半?” 遲讓:“他們壓根就不想讓我自己找。”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們已經打算好了,等我畢業回國,就隨便找一個他們認為門當戶對的塞給我,然后結婚。” “就這樣?” “就這樣。” “……”時夏想了想,“不過也可以理解。如果我不是現在這樣,葉女士說不定也會隨便找個有錢人把我塞過去。” 遲讓聞言哼笑:“塞給我也不錯啊。” 時夏反駁:“你是我自己找的。” “你找的?”遲讓不服,捏住她的臉頰:“明明是我找的你好不好。時老師不要顛倒黑白哦。” “……” 默了默,時夏聲音低下去,“好像一直是我連累你,出國是,現在……也是。” 遲讓低頭咬她,咬得她覺得痛了才放開,“別說傻話。” 手臂收緊,她貼在遲讓的頸窩里,感受著他喉結在臉頰邊輕輕震動,溫柔的暖意溢滿心房。 “沒有你的話,我可能已經因為神經功能紊亂,昏死在不知道哪個地方了吧。”他輕輕親她的額頭,眼睛,鼻梁,然后是嘴唇,“我說過,你是最好的。” 時夏閉上眼睛,回應他:“你也是。” 我們都值得最好的。 …… 遲讓在國外的學業還有一年才結束。 這一年里,他頻繁地來回美國和N城,幾乎所有重要節日,他都會陪在時夏身邊。 時夏自然也沒有因為愛情放松工作。 她入職設計部短短時間內就順利從職員升為組長,龐經理說只要她手上的案子處理的好,過完年還會把她提到主管的位置上。 這樣一來,她就成了公司里升職最快的新人。 遲讓開玩笑問她,是不是明年她就能坐上龐經理的位置。 時夏遲疑了一下。 這個遲疑不是對她自己能力有所懷疑,而是她現在的心態發生了一些變化。 在她還不能確定這些變化對她的影響的時候,她暫時無法對自己的職業做出一個更加清晰、更加長遠的規劃。 又一年四月,遲讓畢業。 他放棄了畢業典禮,直接回國。 齊飛特地從外地飛到N城幫他辦了一場盛大的歡迎派對,時夏一起出席。 派對上來的都是以前跟遲讓他們玩的還不錯的小伙伴,他們大部分都跟遲讓一樣,家庭條件不錯,只不過有的還在讀書,有的已經進入了家里為他們選定的公司。 像齊飛這樣完全靠自己在拼事業的,反倒不多。 見時夏是遲讓帶來的,好些人圍過來問她跟遲讓的關系。 礙于他們其中某些人可能會和遲家有所聯系,時夏正不知如何回答的時候,遲讓異常高調地將她拉到舞臺上,對著話筒宣布她是他女朋友。 他完全不顧后果的舉動帶來的結果是,兩天后的周一,時夏在跟客戶談方案的路上接到了遲旸打來的電話。 時隔五年,遲旸在電話里的聲音聽起來便得更加成熟了一些,但他高高在上的冷淡態度還是一如往昔。 他約時夏下班之后在公司附近的咖啡廳見面,并特別強調,不要告訴遲讓。 有了五年前的經驗,時夏現在對遲旸幾乎沒有任何信任可言。 五年前他就能用剪輯錄音這種手段,誰知道這次他又會使出什么別的花招來。 是以掛了他電話的下一秒,時夏就毫不猶豫地給遲讓打了電話,告訴他,遲旸約她見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