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她不裝了(雙重生) 第44節
柳盈月恍惚了一下,應是。 馬車駛到東宮,柳盈月跟隨裴闕下馬車。 如同從前一樣,他走在前,她在身后跟著。 也不知是入冬穿得多了走得慢,還是她已倍感疲乏。 兩人隔開一段距離。 忽然,前方的裴闕像是意識到什么,回身向她走來,傾身,將她的手抓住。 并不是什么溫柔的握住,而像是嫌她走得慢,亦或是怕她跑掉似的,抓住她的手腕。 一陣疼痛襲來,她不禁輕呼口氣。 而他沒有放開的意思,反而是勢在必行一般地向前走。 柳盈月走的十分艱難,總覺得下一步就會摔下去。 他走得快,手松不開,不得已只能跟著。 她另一只手捏著領口,試圖找尋半分安全感。 踉蹌。 她將被牽住的那只手掙扎地旋了一下,手指試圖將他拉扯回來。 他能察覺到她略微冰涼的指尖的動向。 裴闕松開一點,又回握。 像是一場博弈。 只要她愿意分出一點精力牽住他,裴闕愿意松開幾分。 柳盈月感覺到他的力度變化,趁機喘息。 眼見書房的門在面前打開,柳盈月終于感覺手上一松,她連忙抽回來揉了揉。 裴闕到了書房前,“把蘭大人的東西帶上來。” 柳盈月站在書房之中,眼見著這些宮人進進出出,將一個個錦綢布包一一呈上來,打開。 出乎柳盈月意料的是,雖然有大部分的東西她不曾見過,但是有些能找回來,她還是很訝異。 畢竟也有好幾年了。 她的目光落在一個半開的包裹,不自覺走上前去。 那是一張連磨損地很厲害的琴,幾乎看不出琴頭有什么模樣。但柳盈月知道,原本那上面曾陽刻著一株蘭花。 師父給她的琴。 裴闕見她失神,還是對著一張幾乎不能再彈的琴,不禁道:“你若是懷念,孤讓人再制一張一模一樣的,放在宮中,如何。” 像是真怕他這樣,柳盈月的手明明觸及琴弦,又縮回。 她面色清淡,“多謝殿下,無需如此。” 這張琴時她不可重來的過去。 上面原已經被擦拭過了,但某處劃痕卻像是無人兼顧的角落,連個形狀也沒有。 她拿了一張帕子,極小心地擦了一下琴身。 一個小月牙。 那時她讀了些書,知道月盈則虧的道理,便不喜歡自己的名字。 偏偏師父說,名字是阿娘起的,是阿娘的向往。 人就不該把希望寄托在這些虛無縹緲的事情里。 她很快從這張琴上移開,看向了別處。 實際上,師父在永州的境遇不算好,家里最為值當的,只有這張琴。余的最常用的便是一些針線,應當早已被人拿走。 還有一些繡品。 裴闕眼見她的褪去了喜色,眸光一暗。看她迅速轉向一方帕子,沉了一口氣道:“按照你之前那個香囊上的繡法比對著買回來的,你瞧瞧。” 柳盈月略有些狐疑地抬了一下頭,但目光還是落在那些香囊、帕子上,當時師父名氣很大,繡工是出名的。不過這些年過去,應當是不好找的。 她伸手將繡面翻過來,走線昏暗看不清楚,不由得凝了一下眉。 容安一見,連忙將一盞燈移了過來。 太子妃走到哪,他的燈便移到哪里。 裴闕把桌上的折子攤開,眼看見容安同她靠得很近。 他將狼毫蘸了墨寶,卻擱在筆架上,將折子疊了起來。三兩步走到殿中,朝容安伸出手。 柳盈月查得專心,沒留意身邊人的動靜。 容安既不敢大聲說話,也不敢詢問太子殿下的意思,但覺背后一涼,于是試探性地把自己手中僅有的變數移到了殿下面前。 太子殿下伸手接過,往太子妃那里靠近一些。 容安感覺此地不宜久留。 柳盈月背過身去,想找另一個香囊比對,但不知怎么那燈盞慢了半拍,不禁道:“容侍衛可以來一下這里嗎?” “容侍衛”慢半拍而來,顯得有些遲鈍。 燈影還是靠了過來,但“容侍衛”沒有再上前,光線已經足夠她用的。 裴闕很意外,能靠她這么近,她還沒有躲避。 她的聲音溫溫的,手指細細地撥動絲線,眼神專注而溫柔。 “殿下,這些大部分都是出自師父之手。”柳盈月將看過的分類疊好,又看下一個。 裴闕沒有應,柳盈月也并未在意。 直到手中最后一張帕子看完,她低低地道:“多謝容侍衛。” 而后她回身預備復命,卻見案幾前空空如也。 容侍衛站的筆直,見了她,略有些慌亂地別過臉去。 ……容侍衛在那里。 怎么會在那里。 柳盈月后知后覺地眨了眨眼,才往旁邊退了一退,深吸一口氣,“殿下。” 轉身便是他單膝跪地手中擎著燈盞,袍子散落開來。 她全然沒想到,殿下會上前掌燈。 戲弄她么? 裴闕沒有再上前,若無其事地起身,將燈盞遞給容安,“正好,明日向皇祖母交差。” 柳盈月有些警惕地看著他,手指在腰間不自然地交疊。 “孤有折子要看。”他目光垂著,頗不在意地道:“夜深了,你去睡吧。” 柳盈月求之不得,退出大殿依舊是干凈利落。 但裴闕心情好,絲毫不計較。 等人走了,他也沒徑直回到案前,轉而到她剛剛經過的地方。 自帶回來,他沒碰過這些東西,原也沒想過碰,可注意到她的神情之后改了主意。 她很留戀這張琴。 即便是再做成一樣的也不行。 裴闕從沒對什么物品這么上心,他想要什么,宮中自會選最好的東西送來。 他不禁有些好奇。 隨即他回想著,走到琴旁。 琴的確是很舊了,琴頭上曾經雕著什么已看不清楚。他不愛聽琴曲,對這些雕花什么不甚感興趣。 但他記得她不僅看了很久,還…… 裴闕伸出手指,似她一般摸索兩下,琴身有些發軟,鬼使神差地撥弄了一下琴弦。 音色沉重、喑啞。 確實不能再用了。 容安執著燈盞而來,不禁問道:“殿下,這琴需要修么?” “不修。” 裴闕說時,指尖很快地觸到什么東西,他將燭火接過,晃了一下。 一個小小的月牙清晰可見。 裴闕不自覺唇角勾了勾,隨即起身,讓容安將這些東西重新封好,明日需帶給太后過目。 實際上,太后還吩咐了一樣。 打聽蘭大人在永州的生活。 此事耗時最久,需要找到往年與她有過接觸的人,再請專人記錄,整理成冊。 因著他回京早,冊子也遲些寫好送來。 如今,已放在他的案上。 裴闕撇開了折子,先攤開要呈給太后的冊子,上面詳細記錄蘭大人的日常、起居,也記著她收養了一個孩子,長大后跟人走了。 幾年之后,又收養了第二個。 裴闕平日看書很快,原本厚重的幾冊記錄被他唰唰翻過。 蘭大人收養第二個孩子時,境地不算好。 關于那孩子的記錄不多,記錄上寫她靦腆安靜,不見生人。只有幾頁提及,或許她將來會成一個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