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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枝玫瑰 第56節

    什么喂飽……燕回秒懂,臉突然就熱了,她氣得伸腿踢他。

    湛清然笑著一把握住她細細的腳踝,一邊又把手表丟燕回懷里,“時間快到了,幫我戴上。”

    燕回瞪他一眼,拿過表,給他戴上了,湛清然順勢扣住她后腦勺,密密地吻她,燕回又氣又笑推開他:“你不怕遲到?快滾蛋吧,回頭人家見你遲到該印象不好了。”

    “這么關心我?”湛清然低笑著在她臉頰啄了最后一下,捏捏她掌心,“等我。”

    又來。

    燕回沒說話,就靜靜瞅著他。

    “記得吃點東西,畢竟,”他邊換鞋邊不動聲色停頓了數秒,“昨晚體力消耗太大,上面這張嘴,也要吃東西的。至于下面么,晚上回來繼續投喂。”

    天哪,湛清然什么時候變得這么sao包,大清早就發情,燕回明眸閃爍,這人又一副衣冠楚楚的樣子,斯文有禮,看起來那么正人君子,說起葷話來用的是做報告語氣。

    “你真不要臉!”燕回罵了他一句。

    湛清然似笑非笑拿過公文包,包上logo不怎么顯眼,那是燕回送他的,他一直出差用著。

    “我不要臉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很驚訝嗎?”

    他淡淡反問,隨后,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別拉黑我了,我會給你打電話。”

    “你做夢!”燕回勾唇得意地笑笑,“我偏不。”

    “給個面子。”

    “不。”

    “這么難說話?”

    “對!”

    湛清然莞爾,無奈搖了搖頭:“答應我吧,要不然,我一天在外都不得安寧。”

    燕回沖他做個鬼臉:“你不安寧關我什么事,懶得理你。”

    湛清然含笑,他低聲說了句:“昨天晚上你叫得隔壁去投訴了。”

    說完,轉身要走。

    燕回一怔,忽然從床上跳下來,光腳踩他鞋上,湛清然下意識去摟她腰,她身上軟軟的,一直都像沒長骨頭,可走路時搖曳多姿,踩著那么高的高跟鞋,每一步,都又穩又美。

    他摟住了她,同時,低頭認真看那雙晶瑩眼睛,去捕捉她最細微的情緒,他知道,燕回很鬼馬,那種妖嬈甜媚外表下,藏著一顆小女孩的心,她惹人愛又令人無奈,不過一個漫不經心的吻就能讓男人自亂手腳。

    燕回神秘笑了,手指輕輕撥拉了幾下他的胸膛,隨后,勾勾手,示意湛清然彎腰聽她說話。

    湛清然從善如流,笑著俯身。

    她皮膚上的香氣仿佛不會散,充盈鼻腔,湛清然要動用很大的意志力才不跟她糾纏,這樣,他會永遠出不了門。

    可燕回有心捉弄似的,在他彎腰聆聽時,只是突然憋氣一笑,冷不丁地又推開他,朝男人后腰上一搡:“笨蛋,我故意耍你的!”

    湛清然卻又偏頭銜咬了下她下唇,很快松開,沒再說什么,只再深深看她兩眼,出了房門。

    第54章 燕回潦草洗漱,潦草吃了……

    燕回潦草洗漱,潦草吃了點東西,身體有種極度空虛被滿足后的倦怠感,湛清然簡直不是人,燕回覺得他相當虛偽,至少自己表里如一。她看起來就像一枚水蜜桃那樣豐滿多汁,妖嬈迷人,實際上也是。

    雨聲不住,卻很輕微,燕回趴窗子前慢吞吞吃著東西,最后,伸伸懶腰,回到自己房間把行李弄來,又睡了個回籠覺。

    屋里光線昏暗,讓人分不清白天黑夜,外面也是。

    湛清然兩天行程很緊,今天,參觀完實驗室,大家彼此了解下對方的科研進度和成果后,跟在上海的甲方爸爸見了面,參加評審,直到晚上,又有飯局。

    中途,他用自己另個號碼給燕回打了個電話,沒打通,某人睡得天昏地暗,湛清然知道昨夜把人折騰壞了,便發個信息,跟燕回道歉,說自己不能陪她一起吃晚飯,問她有沒有吃東西。

    燕回堪比睡神,她一直昏睡到晚上七點,醒來時,以為自己在家,好半天才清醒。

    彼時,飯桌上的男人們,正從國際局勢聊到國家政策,說起美國的打壓,大家難免預測了番行業未來發展趨勢。

    聊到華為招聘毫米波雷達方向工程師,便問了問湛清然所在學校情況。

    “他一定是要有毫米波前端集成器件這種經驗的,當然,如果你同時熟悉半導體封裝技術那更好。除了華為,博士這塊還是往特定研究所去的比較多。”他不緊不慢聊著,幾乎沒動筷子。

    對面的中年領導一本正經接口,說:“5g這個應用場景是個問題,不過華為再怎么被美國佬擠兌,我看年度報告,照樣在通信設備市場一枝獨秀,這就是最牛逼的地方。”

    說著,給湛清然又滿上了,什么貴校青年才俊都是棟梁,科技興國云云。

    湛清然酒量可以,即便在學術圈飯局也是酒局,他這幾年,酒沒少喝。

    最初跟著老師參加會議,完了就是飯局,一桌子上,除了ys就是一干杰青,就他一個初出茅廬的小跟班。人都是分三六九等的,老師同級別的可以輕松開玩笑,說什么“老吳,聽說你最近又牽頭搞了個大項目”,杰青到老師跟前來敬酒,照舊一臉卑微。吳老平日謙虛低調,不需要學生搞這一套,湛清然沉默地聽著一桌人七嘴八舌,非常安靜。事后,吳老就語重心長教誨他,人情世故還是要懂一點的。

    他懂,但有時是想不想的問題,湛清然骨子里清高,年齡尚輕,做不到吳老舉重若輕,什么都能兜周全了,老師卻諄諄勸導:

    “路長著呢,受些委屈是不要緊的,年輕人要能禁得起社會打磨,更不需要排斥這種人情往來,守好底線,守住良心就好。”

    湛清然最開始是有些擰巴的,這兩年,心境上圓融許多,人也更沉穩。

    不過那種什么“我先干了”豪氣干云的措辭,他說不出,酒喝多了,一群大老爺們難免忍不住吹吹牛逼,氣氛濃烈,湛清然借口出來,又給燕回打了個電話。

    外頭風涼,吹得人清醒幾分。

    他身上沾染了飯桌上的所有味道,需要散散。

    這次電話打通了。

    “剛醒?”他聽出了她聲音里的惺忪。

    燕回當然第一時間就聽出是他,哼哼笑兩聲,說自己已經回去了。

    湛清然好笑地握著手機,燕回隨時隨地都能扯謊,更多時候,類似于信口開河,她想怎么說就怎么說,他了解她這點。

    “你想吃什么?我這邊結束后給你帶。”

    燕回倒沒覺得餓,她抬了抬眉毛:“你在跟誰吃飯哦。”

    女人的通病就是敏感,盡管眼睛都沒睜利索,燕回第六感告訴她,湛清然在跟人一起吃飯。不過,她沒查崗的習慣,隨口一問,并不在乎湛清然到底在跟誰吃飯,反正她知道他沒鬼混的習慣。

    “談項目,順道吃飯。”湛清然簡單解釋,“回去聊好嗎?你想吃什么發給我,我給你買。”

    燕回嗯嗯了幾聲也沒說清楚想吃點什么,最后,扔給他兩字——隨便。

    掛了電話,燕回精神許多,往窗戶邊上的圓沙發一坐,打開電腦,開始選這場秀的大圖,她偶爾抬頭,玻璃上映出她半張側臉,線條優美,另一邊則像隱在黑暗里。

    湛清然回來時,快十點鐘。

    燕回狗鼻子,立刻嗅到一股濃重的酒精味道,她微微歪頭,打量他片刻,清俊的男人連臉都沒紅,她判斷出他一定喝了不少酒。

    “帶你去吃東西。”湛清然一點醉態也無,他承認,打開房門看到某人依舊好端端坐在里面那一刻,他是高興的,非常高興。

    燕回卻嫌棄地捂住鼻子:“你身上全是臭男人的味道。”

    湛清然卻把她膝頭電腦挪開,說:“吃了嗎?再給你打電話你沒接。”

    燕回依舊捏著鼻子,她甕聲甕氣說:“可是你好臭。”

    “臭男人臭男人,你都說了我是臭男人,香不了了。”湛清然神色自如接了句,他把她手拿開,“先去吃飯,我也沒吃好。”

    那也行吧,反正自己忙起來忘了時間。

    一場秋雨一場寒,雨停了,可層層疊疊的鉛云依舊堆積在城市上空,緩緩移動著。燕回沒帶厚點的衣服,湛清然便把自己帶的件黑色毛衣外套給她裹上。

    衣服上,是熟悉的皂粉香氣。

    燕回低頭嗅了嗅,湛清然說:“行了,干凈的。”說著,主動遞出手,燕回“啪”一聲打掉,她穿了雙平底鞋,跑到門外。

    “你吃了一晚上的飯,還好意思喊餓。”她抱肩進了電梯,笑盈盈瞅著湛清然。

    他搖頭:“酒喝多了,有點不舒服,菜倒沒怎么吃。”

    燕回看他眉頭不易察覺地皺了一瞬,忍不住問:“你不是科學家嗎?科學家也避不開酒桌文化嗎?”

    湛清然失笑:“我什么時候說自己是科學家了?民工,科研民工。”

    燕回有點驚奇地看著他,好像,又看見了湛清然的一個新的側面,怎么說呢,如果你愛一個人,就會想了解他的方方面面。他像個多面體,燕回希望自己每一面都能看得到,只不過在,湛清然這個人隱藏得深,他總是淡淡的,淡淡的,淡著淡著就讓人糊涂了,他到底心里在想什么,在意什么,高興什么,失落什么,統統讓人捉摸不透。

    “我以為你多高冷呢,原來,也得在飯桌上陪酒哦,是不是?”燕回抿著嘴笑,有點幸災樂禍,“陪吃陪喝陪聊,你是三陪。”

    兩人走出酒店,一陣冷風來,湛清然很自然地把她往身邊攬,那笑聲,仿佛隔著胸腔聽到的,又好像來自頭頂。

    “不能免俗,有些酒必須喝,”他輕描淡寫地說,“我不是象牙塔里頭的書呆子,其實也還好。”

    燕回止步,她眼睛亮晶晶像星星似的,抬了抬頭,她把柔軟的手伸向他的胸前,一邊揉,一邊小聲笑:“那我給你揉揉吧,小湛老師,你是不是胃里不舒服?”

    湛清然卻僅僅只是捉住了她細滑的手,往下挪了挪,淡淡糾正:“寶貝兒,胃在這里。”

    燕回尷尬兩秒,她很快鎮定如初,自大又坦然地說道:“有什么了不起?”

    但湛清然那句寶貝兒,喊得流利熟稔,聲音很輕,可她臉紅了。

    沒走遠,在附近的一家小店坐下,燕回很體貼地點了些清淡爽口的菜品,香菇蒸雞,紅棗燉鱸魚,又要了個蘆筍炒蝦,都這個時間了,她象征性吃幾口,陪著湛清然。

    他果然餓了,一堆東西吃光,食欲驚人,湛清然飯量一直不小,今天吃得格外多。

    最后,他還吃得下送的一份水果。

    燕回嘖了聲,說:“你晚上吃這么多,不消化的。”

    湛清然慢慢抬眸,笑意閃爍,用一種又含蓄又□□的目光看了看她,燕回反應了片刻,她忍不住踢他一腳。

    鮮少穿黑,也鮮少穿白,燕回不愛那么肅殺或者純潔的顏色,她披著他的衣服,人更纖秀,卻莫名添幾分沉靜色彩,湛清然熱熱的掌心覆過來,他說:“謝謝你陪我吃飯。”

    “誰陪你了,我自己也沒吃,好吧?”燕回抖了下手腕,倔強地抽回來。

    “你就算喝酒,也可以吃點東西嘛,真是的。”她轉移了話題,眨眨眼,“我以為,你們科學家都不會應酬的。”

    湛清然吃得微微出汗,他拽了張紙巾,隨意抹了抹額頭:“應酬,怎么可能沒應酬?一個課題結束了要聚餐,放假前要聚餐,談項目要聚餐,五花八門的由頭組飯局,別把我們想得太清新脫俗。”

    “你是不是很煩?”燕回托起下巴,認真詢問。

    湛清然要了杯溫水,一邊喝,一邊回應:“剛開始不習慣,現在還好,我有自己的底線,所以,談不上很煩吧,平常心對待就好。”

    “其實,你評不評職稱,我無所謂啦。”燕回不知怎的脫口而出,很快,覺得這話好無厘頭,她掩飾性咳嗽了下,“我沒別的意思哦,當然,你喜歡就去做嘛。”

    “那你什么意思呢?”湛清然捏著玻璃杯,擋住嘴角的笑意。

    燕回恍惚了下,她就是沒怎么過腦子,想到了,就說出來而已。被湛清然這么一問,倒態度端正地想了想。

    “就是,你不是教授什么的,我也不介意啊,你就是個小老師……”越說越不對勁,怎么又像她表白了:無論你貧窮還是富有,我都愛你,你不能掙錢無所謂啊,我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