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妖 第6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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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如此,可你渡劫之后,靈州雪山有一面山壁上仿若天然浮雕了神女之相,神女面容與你九分相似,有古人傳,相為吉瑞,本應飛升而成,羽化為仙的象征,卻不知為何你未成仙,也未身死。”墨安仙道坦言:“使者說,他對神女石面敬畏,便時時自去靈州雪山,也是后來結契當天突發意外,我才知道,原來一切都是他的早有預謀。” “那個使者……” “正是妖界玉石化妖——明瑕。”墨安仙道懊悔不已:“當初是我沒有識人之慧,當他為謙謙君子,亦好友相稱,可到頭來他早已不甘臣服于赦王之下,這才借由此機會,想要讓妖王死在人界,讓修道界諸人陪葬,挑起人、妖兩界的戰爭,他便能名正言順一統妖族,攻占人界。” 這是蓄謀已久的計策,利用了赦王的信任,也利用了墨安仙道的善心。 “師父想告訴我的,便是要忌憚明瑕?” “不,我不知今夕何夕,但會算時,天將降異象,非吉兆,乃兇惡。”墨安仙道道:“恐怕便是這兩年內,樹往西枝,鳥于北飛,龍云再現,屆時便是妖族攻占人界的時機。” 這些看似人界的吉兆,從未同一時間出現過,推測上一次降臨的時間,至少有千年以上。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并非所有吉兆都將帶來好運,接連好運之下,厄運也會來臨。 墨安仙道不是要洛銀忌憚明瑕,而是要洛銀阻止明瑕的計謀野心,妖族并非全然都是壞妖,至少他們在赦王的統領下也如人界,友善居多,就怕被有心人誤導、利用。 洛銀回想在萬窟洞天里遇見的那些妖,妖對人記恨,人對妖也殘忍,這不是她當年見過的兩界,也不是她期望的結果。 “我該如何阻止?”洛銀抿嘴,莫非是要她親往妖界,找到明瑕,除掉他? 洛銀倒是可以去一趟妖界,哪怕她找到了明瑕、殺了明瑕,也當真從諸多妖族大將的手中全身而退。群妖無首,明瑕的計劃的確落空,可妖對人的恨意便能減退嗎? 說不定會因為洛銀殺了他們的明王,更加憎恨人界,適得其反。 墨安仙道沉默許久,若非結界未散,洛銀險些要以為他又消失了。 “師父?” “請師父明示!” 墨安仙道的聲音緩緩而來:“轉機,便于你懷中。” 洛銀渾身一僵。 墨安仙道稱謝嶼川為‘霖’,更說過‘霖’是阿赦之子,這便表示謝嶼川是當年妖王之子。 洛銀彼時只聽過妖王阿赦,不知其子年歲,也不曾將謝嶼川往那樣的地位去想過。 “他是妖王之子……”墨安仙道未言罷,便被洛銀打斷:“師父是要我將嶼川……還給妖界?” 她的手不自覺收緊,將謝嶼川的上半身抱入懷中,單是起了這個念頭,便立刻被洛銀否決了。 她不會將謝嶼川交還給妖族。 第64章 六十四 謝嶼川:你是我心中的首位。…… 海上風未平, 浪狂涌,月色傾灑于結界之上。 洛銀咬緊下唇:“我不會讓他涉入險境。” “天下蒼生皆系于你。”墨安仙道勸說。 洛銀面向平靜的海面,看似失神, 實則堅定:“天下蒼生是命, 謝嶼川也是命, 我于天下蒼生有義無情, 于謝嶼川有情有義,二者不可并論, 我也做不了取舍。” 她說做不了取舍,但在拒絕將謝嶼川送回妖界之時,便已做出了取舍。 墨安仙道如何不知,他的二弟子一生淡薄, 不爭不搶,不急不驕,難得為一人打斷他的話、駁斥了他的決定。 可見謝嶼川在洛銀的心中, 當真很重要。 “銀兒, 讓霖回去妖界才是最好的選擇,你也不必擔心他的安危, 他的身體里流淌著妖狼族的血脈, 蘊含妖王之力,豈是等閑之輩可傷的。”墨安仙道說道。 洛銀垂眸,聲音有些啞:“可他沒你說的那么厲害……” 他只是個會撒嬌,愛粘人的少年罷了。 “那是因為他的妖力被封。”墨安仙道哀嘆一聲:“妖力被封, 連同過去的記憶也一并封存,只要喚醒他的妖力、記憶,那你所擔心的難處便迎刃而解。” 妖狼族世代為妖王,是天賜之力, 于妖族有天性和血脈上的壓制,只要是碰到他的妖,不論年長他多少,都會忌憚他身體里未經開發的潛能。 即便謝嶼川如今忘記了一切,把他送還妖界,也會吸引一批臣服于血脈之下的臣民。 洛銀沉默著,心頭像是壓著一塊巨石般難以呼吸,她從未想過自己會背負這樣大的難題,也從未想過一覺醒來,居然卷入了人界與妖界的存亡大事上。 她原本只是想與謝嶼川閑游九州,吃吃喝喝而已。 喚醒他的妖力、與記憶? 謝嶼川愿意嗎? 他想要記起過去嗎? 洛銀自認薄情,即便在知道當年人、妖兩界結契的真相是因為明瑕,也沒想過沖鋒涉險,為墨安仙道和師兄安長風報仇過。 謝嶼川未必。 當初在靈州雪山上喪命的是他的親生父親,洛銀想謝嶼川與妖王阿赦之間,必不是她與胡海中一般,他難道就沒想過手刃當年的叛徒,為父報仇? 眼下不想,無非是因為他把一切都忘了。 嘩啦啦的海水聲傳來,結界散去,迎面而來的風吹開了她的發絲,這次不知是墨安仙道因為她的沉默而失望離去,還是謝嶼川再度掙醒。 謝嶼川睜開眼的剎那,額角落下了一滴汗,但在睜眼之后立刻瞧見洛銀,砰砰亂跳的心臟才逐漸平息。 只有看見洛銀,才是真的從那種暗無天日,無聲也無邊的噩夢中脫離。 “醒了?”洛銀的聲音有些啞,她動了動腿道:“我們回去吧。” 謝嶼川坐起身,又一頭撞進了她的懷中,委屈地撒嬌道:“我做噩夢了。” 洛銀想起了他上次也是這般,被人奪舍的感覺自然不好受,她想盡快解決眼下難題,把墨安仙道的魂魄和謝嶼川的身體分離。 “jiejie,摸摸我。”謝嶼川的額頭拱著洛銀的肩窩,她應聲摸了摸謝嶼川的后腦,另一只手拍在他的背上,心中沉了沉,問道:“嶼川,你想過今后嗎?” “今后?”謝嶼川心念一動:“今后自然是一直和你在一起了,jiejie去哪兒,我就去哪兒,你做什么我都陪著。” 洛銀還沉于惆悵中,有些懵然,她解釋道:“不是,我非說這種今后,我是說、你想不想知道你是誰?你可有想過你的由來?” 謝嶼川呼吸短暫地停了一瞬,他知道洛銀早就知曉了他妖的身份,也知道洛銀比他想的更在意他,更不介意他是妖,可她這樣問,又是在試探什么? 在洛銀的眼中,他對過去一無所知,可事實上謝嶼川除了忘記一部分記憶之外,對他而今的身份處境也算了若指掌了,他若表現得絲毫不好奇,也會惹洛銀懷疑。 她只停在知道他是個妖就好了。 那種與整個人界、甚至修道界為敵的妖王身份,還有當年在靈州雪山,害死了她師父和師兄的妖王之子的身份,她統統不需要知道。 “我自然想過我的過去,可我什么也想不起來。”謝嶼川盤腿坐在地上,手指不自然地滑動沙地。 洛銀問他:“若這世上,你另有親人,難道你不想與之相認?” 謝嶼川心想,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早就死了五百多年了,若他沒失憶,或許會痛苦,但現下實在調不出多少悲傷的情緒來。 便點頭迎合:“當然會想。” 只是他的親人已死,不會有人敢冒充他的爹娘,千里尋親。 洛銀見他低著頭,好似有些沮喪,在說出“當然會想”這四個字后,洛銀的心中一陣酸楚。她就知道,謝嶼川的孤獨與她不同,她習慣了一個人,也沒有忘記一切,而他對她的過分黏人,一部分是因為他沒有來處,沒有歸途,也沒有身份。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我還有你,你是我心中首位,沒有第二,也沒有第三,只有你。”謝嶼川不愿與洛銀深交他的身份,匆匆結束關于親人的問題。 “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你想起了過去的一切,我或許就不再是你心中的第一位了。”洛銀再次試探。 “不會。”謝嶼川突然明白過來洛銀問他這些的原因。 他們的關系剛剛改變,洛銀是怕他將來恢復記憶,對她的感情也會變質?謝嶼川還以為……只有他才會患得患失。 他的手指著自己心口的位置,目光誠摯:“不論今后如何,你都是我心中首位。” 洛銀張了張嘴,一時無言,話談到這兒,謝嶼川的眼一直彎彎地看著她,他對她的喜歡絲毫不掩飾,再論下去,大約也會繞到情愛上面。 回不回妖界,洛銀不能幫他抉擇。 但經脈被封,妖力受阻,不利于身,單是這一點,洛銀也會想辦法幫助他,屆時謝嶼川恢復記憶后到底是要留在她身邊還是回去妖界復仇,皆看他自己選擇。 洛銀和謝嶼川在星島上住了七天左右,這段時間里寧玉無事便坐在水邊陪紅櫻玩兒,沒有謝嶼川出言戳穿,他也認不出與他嬉笑的人究竟是誰,便都當作紅櫻去對待。 在第八日的傍晚,日落西海后天色遲遲未徹底暗下去,遠方似有雷霆閃爍,轟隆隆的聲音震著海面,像是有一場暴雨將來。 洛銀的石室內,油燈被風吹得忽明忽暗,狂風席卷著浪潮涌上了沙灘,淹沒了靠近海面的那一片花草樹木,整座星島幾乎有一半陷入了大海中。 雷霆不斷,震耳欲聾。 洛銀走出石室,抬頭看了一眼山井外的天空,烏壓壓的黑云蓋在上方,颶風將云層吹成了一片片如魚鱗模樣,其中藍紫色的電光閃爍。 這讓她想起了當年歷劫之時所見場景。 那些曾歷劫成仙的先輩們離開人界直達仙界后,rou·身羽化,靈魂飛升,不曾在人界留下過只言片語警示后人,書上也沒有記載,歷劫之時所見雷霆究竟是何面貌。 洛銀只覺得她當時面對的像是一只會不斷噴出火光和雷霆的巨獸,天空云層產生的黑色的旋渦中亦有淡淡的白光照耀下來,像是引她登入仙境的階梯,但每一道打在她身上的雷霆都分外痛苦,擊碎了她的五臟六腑。 彼時雷光,與眼前無二。 寧玉不知何時走上來,站在洛銀身后道:“海上生火,我們可以跟著火焰尋到天光之境。” 洛銀聞言,心中驚詫:“海上生火?” “是,天光之境中磁場轉變,異象頻生,靠近天光之境的海域海面上會浮著一層紅色的火焰,據說那是從深海之心翻涌上來的。”寧玉解釋道:“這也是為何靠近妖界的瑰海,與旁處海水的顏色不同。” 謝嶼川聽著不斷往海面劈落的雷聲,抬起頭望著翻涌的云層,他的心中忽而起了一股壓抑不住的沉悶感,像是被人捏住了心臟。 洛銀馬上就要跟隨寧玉一同離開,謝嶼川圓睜的眼睛酸澀,在面對不斷閃爍的雷霆時卻無法眨眼,洛銀的袖擺掃過他的手背,他驟然回神,如夢驚醒地拉住了對方的手腕道:“危險!” “只是看上去嚇人,其實也沒那么危險。”寧玉道:“至少這幾十年內我經歷過好幾次,只要避開雷霆與火焰便可,我只是化魂境都可全身而退,想必未來師父更不用擔心了。” 聞言,謝嶼川卻狠厲地瞪向他:“你怎知你能躲過,她便一定能躲過?!” 云層詭變,像是自然排布的一種奇妙陣法,洛銀感受著星島周圍的靈力變化,更是驚訝于深海中天光之境的奇特能力。 那是一種異常強大的,自然的力量。 “時不待人,大雨之后,天光之境便會再度消失。”寧玉壓低聲音道:“尊者,走吧。” 洛銀想去看看天光之境,也想讓墨安仙道的殘魂離開謝嶼川的身體,她只能安撫謝嶼川道:“別擔心,嶼川,你就留在星島等我,停雨前,我一定會回來。” “可雨還沒落下。”謝嶼川抓著她的手腕用力到洛銀都覺得疼了。 她察覺到謝嶼川很不對勁,從他看見天空變化的云層,聽見雷聲開始,他的視線便是渙散的。 “嶼川、你怎么了?”洛銀輕聲詢問。 謝嶼川也不知自己怎么了,他只覺得頭暈目眩,像是有什么東西要從身體噴涌而出。他一手抓緊洛銀,不想她離開,一手捂著額角,腦海中閃爍的畫面猶如一把把鋸齒利刃在割動他的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