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堂內(nèi)外，夢幻氣球飄飛，彩燈閃爍、彩帶縟麗。

    學(xué)校規(guī)定藝術(shù)節(jié)可放假一天自行安排, 但大多數(shù)學(xué)生還是回了學(xué)校，還有很多外校學(xué)生慕名而來。

    不為別的，就為一中一年一度的藝術(shù)會展從歌舞到書畫都是能飽眼福的精品。

    當(dāng)然，也有不少人是朋友有演出特地來看的。

    就為了看看朝夕相處的同學(xué)上臺表演是個什么熊樣。

    此時，寧兮站在化妝間一處暗黑色簾后，穿好公主裙，面對鏡子打量著自己。

    唇角還掛著能順利通過暴躁指導(dǎo)教師鞭撻的欣喜。

    準(zhǔn)備這么久，終于能夠上臺表演了，還有點緊張。

    她小心翼翼地把高跟鞋穿上，被磨得發(fā)紅的皮膚一陣刺痛，但再痛也掩蓋不住她內(nèi)心的喜悅。

    高跟鞋初穿不適，但走起來很舒服，鞋面綴滿的閃亮在鏡前一晃。

    耀眼明亮。

    寧兮站在鏡前呆了半晌，手指下意識地摸了摸腰帶和胸口，每一處都剛好合身。

    從頭到腳，尺寸一點不差。

    所以，程琛知道這些尺寸……想想，她耳尖有些發(fā)紅。

    “三號間有人嗎！”有人隔著垂簾敲門。

    寧兮忙答：“有人，馬上出來了！”

    撩起垂簾出來，她還有些忐忑，走得很慢很慢，視線下意識盯著水晶鞋的鞋尖。

    好像不盯著，就會摔倒似的。

    “哇，同學(xué)，你好好看啊。”在門口等著和她換更衣間的學(xué)姐呆了幾秒，忍不住贊嘆。

    “啊，”寧兮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應(yīng)該是衣服好看。”

    偌大的后臺女士化妝間，一臺臺化妝鏡反著光，不少姑娘回頭或是借著鏡子瞧她，瞠目驚嘆。

    她皮膚白皙，和酒紅色公主裙相襯，芙蓉面襯出一抹嫣紅，小鹿眼乖巧地眨著，還有點不知所措。

    在不同化妝鏡間來回穿梭的指導(dǎo)老師也瞧見了她：“喲，這還是我送進去那小姑娘嗎？”

    指導(dǎo)老師陳老師快步朝她走來，推著她到一處空著的化妝鏡前：“你的化妝包呢？自己化還是那邊有化妝師幫忙？”

    小姑娘長得好看，就是臉上素了點，上臺燈光一閃無焦點。

    “我……”寧兮這幾天光顧著練習(xí)，顯然忘了登臺要化妝這種事情，垂下頭，“老師，我忘帶化妝包了……”

    其實她也沒有。

    “沒事，那邊jiejie有，”陳老師拍拍她的肩，扯高嗓子喊了聲，“小吳過來幫下這小孩”就雷厲風(fēng)行地走了。

    很快，走過來一個短發(fā)的jiejie，她把黑色化妝包放到桌臺上，人湊過來，彎腰掐了下寧兮的臉蛋：“小姑娘皮膚真好。”

    寧兮不好意思地抓抓頭發(fā)：“麻煩jiejie了。”

    “小事兒。”

    說完，小吳就打開化妝包，在琳瑯各色的工具里迅速挑了挑，開始給她化妝。

    若有若無地，小吳瞥了眼她的裙子：“小姑娘你裙子哪里買的，還挺好看，我也去買一件。”

    “朋友送的。”

    打上粉底，寧兮輕抿唇角。

    “哦你朋友真有眼光。”

    兩人尷尬聊天時，對面化妝鏡的一對姐妹也在閑聊。

    坐著的女孩很漂亮，妝容精致，小公主一樣：“好激動怎么辦，還有幾個小時開場啊，我要上去主持了。”

    “別急別急，”給她化妝的女孩和她同齡，“夏夏你淡定，搭檔程琛不連影子都沒見呢嘛。”

    噯？程琛？

    下意識地，寧兮抬眼朝她們看過去，眼皮褶皺間的眼線筆差點戳進她的眼里。

    “啊那個學(xué)弟，感覺他一向都很淡定啊，”小公主對著鏡子看自己的妝發(fā)，“王者氣場哇，和他一比，我是學(xué)妹似的。”

    “顏西夏你少來，那程少爺多帥，論壇美圖蓋幾百樓了，你不打算下個手？”

    顏西夏鼓鼓臉：“我對姐弟無感ok？”抬眼的瞬間正和寧兮的視線對上，寧兮還有些躲閃，她大大方方的：“哇你是高二要表演的嗎？好好看啊。”

    “謝謝，”不知道該說什么，寧兮點下頭，試探著問，“那個，你們剛剛說，程琛……”

    “嗯，就是要和我一起主持的一個學(xué)弟，應(yīng)該和你同級吧。”

    寧兮一驚：“他要主持？”怎么沒聽他說起過？

    好突然。ban

    “對啊，昨天才定的。”顏西夏笑著和她說話，身子前傾了些，被化妝的女孩抓回來。

    “顏西夏！你給我好好呆著！”給她描唇線的女孩有點暴躁，“你眼里不就只有你家裴學(xué)長嗎，關(guān)心別人干嘛？”

    “對對對，”顏西夏伸手擋住自己的眼睛，有點可愛，“我只能看到我家學(xué)長。”

    那邊兩個女孩打鬧，寧兮收回視線，垂眼盯著自己的手指。

    程琛竟然是主持？他竟然來做主持了？

    不應(yīng)該啊，感覺和他氣場不大吻合。

    他或許……表演上海灘一哥比較讓人相信。

    雖垂著眼，腦子一團亂，她還不忘聽著對面兩個女孩的談話。

    化妝女孩：“你說說，你到底喜歡學(xué)長哪里，能喜歡這么多年？人家壓根都不知道有個你喜歡他。”

    “我，”顏西夏皺眉，精致的小臉垮了一瞬間，又恢復(fù)了光亮，“我現(xiàn)在是暗戀，但以后，我一定會讓他主動喜歡我。”

    “你知道什么是喜歡嗎就‘喜歡’‘喜歡’的。”

    “當(dāng)然啊，看見他就開心，看不到就有期待，不是因為大腦分泌的多巴胺和狂飆的腎上腺激素，就是因為喜歡他這個人。”

    ……

    “小姑娘，妝畫好了，頭發(fā)我也幫你編了造型，你自己看看，小姑娘？”

    寧兮聽著對面兩個女孩子的對話蒙了好一會兒，目光無焦點，思緒放空，好半晌，才聽見小吳在喊她。

    “啊什么？”她茫然地問。

    “妝畫好了，你……”

    “jiejie，我能先去一趟洗手間嗎？”

    “行，回來我?guī)湍阊a一下妝就行。”

    寧兮離開了位子，沒去洗手間，走進一旁的安全通道，想上天臺待一會兒。

    踩著高跟鞋，她一層層地向上爬，快爬到天臺的時候，倏忽間，聽到熟悉的男聲。

    淡淡煙草味襲來，她快步跑了幾級臺階，站在拐角處，手搭著扶手，仰頭看去。

    程琛倚靠著墻邊，身材修長峻挺，一身矜貴墨黑西裝禮服，鎏金陽光灑入，拉出一道斜長的陰影。

    他側(cè)臉輪廓俊朗，一手拿著手機講電話，一手夾著煙，白凈的指尖燃起點點猩紅。

    一旁垃圾桶上還有些煙頭冒著裊裊銀絲煙氣。

    似乎是聽到了高跟鞋的聲音，他掀眼皮朝這邊看過來，視線一頓，鳳眼閃過一絲難察的光，微微瞇起。

    不叫人察覺的，夾著煙的手指輕顫了下。

    他收了手機，把煙頭掐滅在垃圾桶上，抬眸看她，聲音有些暗啞：“來找我的？”

    有多久了？

    大概四五年了吧，沒見過mama的手筆穿在哪個姑娘身上。

    還穿得這么，能勾他的魂兒。

    對面小姑娘一身改良旗袍穿得很有韻味，細(xì)軟的長發(fā)微卷，精致白皙的臉上鹿眼輕眨。

    唇間一抹嫣紅惹人采擷。

    又純又欲，勾人的小妖精似的。

    “不是，”‘小妖精’搖搖頭，偏偏一副懵懂的樣子，“我上來透透氣，剛好看到你。”

    她沿著樓梯而上，走到程琛面前，垂眼看了看垃圾桶上的四五只煙頭。

    “你怎么，”眉頭微微皺起，她問，“你怎么抽煙了呀？”

    在她的印象里，程琛不抽煙的。

    程琛半倚著墻，起來，向前一步，拉近兩人的距離。

    抬手，溫暖的食指中指指腹揉了揉她的眉心，指腹有點細(xì)細(xì)的粗糙感。

    細(xì)密磨砂似的。

    撫平她皺起的眉心。

    “這么早就惦記，要管著我了？”

    聲音漸沉漸啞，很有質(zhì)感。

    湊近些，空氣中混著淺淡清冽煙草味和，勾人的男性荷爾蒙的味道。

    寧兮下意識地向后瑟縮了些，別開臉：“不是，我是覺得，抽煙不大好。”你還抽了這么多支。

    程琛垂眼，視線在她挑不出一絲瑕疵的臉頰上打轉(zhuǎn)了會兒，落在她泛紅的耳尖上，纏磨。

    臉頰不紅，耳尖紅？

    他低笑一聲，手指揣進口袋：“我還想抽一支，怎么辦？”

    狹長的眼尾上挑，直勾勾地盯著她。

    “你等一下，”寧兮條件反射地摸摸口袋，想拿一只棒棒糖出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換了衣服，“啊我沒帶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