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6)
江危趴在他身上嘀嘀咕咕了半天,最后盯著褚暝的嘴巴斷斷續(xù)續(xù)說:你你還要裝傻多久? 是我這個老師教得不夠還是你笨?! 江危爪子啪得拍在褚暝臉上,捏了捏說:我我為什么回來你 你真的不知道? 你還給我裝傻我何時教你江危說著說著眼皮耷拉下來,可心底知道他還有話沒說完,還有氣憋著沒發(fā)呢。 褚暝虛環(huán)著他的腰,怕他從自己身上滾下去,聽到江危的控訴也知道自己躲了這么久的事,終究還是要被翻在明面上。 江危若不說,他們倆還能繼續(xù)做主上與貴客。 可江危說了,他該如何? 江危雙手撐著床榻,曲起一條腿往上爬了爬,撐起上半身居高臨下地盯著褚暝。 褚暝抬頭看著雙頰泛紅的江危,心底的火莫名被點著了,尤其那雙濕漉漉帶著別樣情愫的眼睛望過來,勾得他呼吸都不對了。 褚暝我 褚暝抬起手想捂住他的嘴,不想聽江危接下來說的話,可手伸在半空怎么也動彈不得,對于這甜蜜的懲罰,他只能臣服。 我喜歡你。江危輕聲道。 江危緩緩俯下身,確認自己心意般又說了一遍:我喜歡你。 他江太子既然愛了,就是愛了。 不會藏著掩著,也不顧及別的。 褚暝足足愣了十秒,身側(cè)的手心被指甲摳出血才壓住體/內(nèi)因這四個字而翻天覆地的沖動。 回過神,江危的唇離他近在咫尺,他已嗅到夢寐以求的芬香,只需他往前一步。 可他腦海中卻浮現(xiàn)那日鬼節(jié)昏倒的江危,那張血色全無的小臉成了他一生的夢魘。 他又怎能用愛困他于此。 褚暝偏過頭,任那道芬芳柔軟的花瓣落于右臉。 江危閉上眼,沒想到鬼見鬼愛的江太子生平初次獻吻被拒絕了。 褚暝感受著臉上的柔軟,也嘗到滑落進嘴邊的咸甜。 江危若輕易放棄,他就不是江危了。 橫豎他都告白了,不就是被拒絕了么,江危消沉了兩天,第三天又繼續(xù)屁顛屁顛追著褚暝屁股后面跑。 雖然褚暝拒絕他,可事事以他為主,身心全放在他這里,在江危看不見的地方,會用熾熱的目光望著他的白龍。 就在褚暝計劃著找個適合的時機告訴江危自己心中所想,若他的白龍不建議,他又為什么非要做個膽小鬼。 可沒等他想好,駐守忘海邊界的鬼差傳來急訊。 東方的動/亂還是像滾雪球一樣滾到了西方,好在當初江危來時就告訴了他此事的重要性,冥界也早有準備,早早的已經(jīng)開始安排大部分鬼員離開,不至于被弄得措手不及。 怎么會這么早?褚暝按照江危給出的信息推測出的時間還有半年之久,怎會變化得如此之快? 許是前段時間的鬼開節(jié)被上邊兒的神潛入,他們探知情況后必會有所行動,駐守忘海的鬼差已損失過半,請主上盡早下決斷。鬼差一板一眼道。 褚暝沉吟片刻,下了一連串的命令。 據(jù)江危說世界混沌初開各界力量互相抗衡制約,界限不明互通往來,但漸漸一方勢弱無法牽制,天神開始凌駕人間之上,若再掌管冥界便可三界統(tǒng)一。 當初江危的父母就是調(diào)查此事,去試探天神意圖,往返時慘遭天地犼的設(shè)計,自此東海龍族群龍無首,加之有外敵佯裝深入從內(nèi)部瓦解龍族勢力,手足為各方利益互相殘殺,江危被迫出逃。 在他隱瞞身份出逃的途中,他見到的三界各處戰(zhàn)/亂不斷,各方勢力盤踞吞噬,天災地禍不斷,人間到處是煉獄。 冥界鬼力突增都快容不下了,鎮(zhèn)壓各處的神獸惡魔全數(shù)覺醒,地府萬鬼出逃加劇動/亂升級。 褚暝收回飄遠的思緒,喚來他最信任的老鬼父,交給他了一段帶著翠綠色發(fā)著嫩芽的樹枝:鬼父,再有一天時間冥界鬼員可全數(shù)轉(zhuǎn)移,到時候請您務(wù)必帶著江危一起走。 老鬼父一瞧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接過樹枝高高舉過頭頂跪在地上:主上! 生命樹是日月交叉之地,是戰(zhàn)/亂開始之后唯一可以躲避的地方,鑰匙給他,要他帶著江危還有其他鬼離開,那留在冥界的主上與其他鬼修 褚暝早就做好計劃,誰說也改不了,他唯一害怕的就是江危會不聽他的話,不肯離開:您今晚就帶江危先走。 老鬼父跪在地上不肯答應:主上,老夫從來到這里就陪著您,這個時候也讓老夫陪著吧! 何況別的鬼不知道,他可清楚那小江太子的脾氣,就他這把老骨頭,就是想帶他走,他也未必肯啊。 褚暝卻說江危是他命根子,若留他在這里他必然什么事都做不好,他扶起鬼父懇切道:替我解決后顧之憂,才是幫了我最大的忙。 老鬼父垂頭握緊鑰匙:是。 請務(wù)必照顧好眾員與他。 40. 第 40 章 他在,冥界就不會塌 我!不、走!江危用力甩開老鬼父抓他的手, 全身每個細胞都標滿了拒絕。他猝不及防地被拽到忘海岸邊兒,周圍源源不斷的有鬼員拿著行李有序地上船。 他不問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他更不能走了啊。 江太子, 主上親自下令要我護送您,您別為難我老鬼父話說一半江危不聽撒開手跑了。 跑到一半,江危被親自趕來的褚暝堵在半路,還把江危丟掉的行李移交給鬼父示意他放船上。 鬼父見主上親自過來,無奈地搖頭走了。 褚暝, 我不走。江危撩開衣擺一屁股坐地下耍賴皮,他說什么也不會走的。 褚暝不顧其他鬼員投來窺探的目光,彎腰抱起江危往岸邊船口走:聽話, 你先走,我安排好隨后也過來。 江危晃著腿撲騰還不忘翻了個白眼:你覺得我是傻子么? 褚暝抱他拐了個方向,隨手結(jié)界不準任何鬼窺探偷聽,放下江危嚴肅道:江危, 你留在這里我會擔心,你跟他們離開我才放心去做別的事。 哦,原來你是嫌我礙事啊?江危點了點頭, 沒想到褚暝是這樣想他的, 你別忘了我可是龍族太子, 我能跟你打個平手,能有多少鬼是我的對手? 我不拖你后腿, 你別管我,就當我不存在好了。 褚暝急得眼底躥火,真想拿束仙繩捆他上船,但真要做到這個份兒上他又不愿:江危,我本來想尋個機會對你說一些事的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 江危轉(zhuǎn)過身不聽, 褚暝跟著轉(zhuǎn)他面前繼續(xù)說:我有話還沒對你講,我一定會追上你的。 江危躲不開干脆捂起耳朵,一副不聽他講的樣子。 褚暝握著他手腕:鬼父是我信任的屬下,但他年事已高,這一路上遇到個什么危險我怕他顧及不來。我能信任的不多,就當是我拜托你護送他們離開這里。 此事我只信你,江危。 江危知道這些冥界鬼員都是普通鬼,一旦事情爆發(fā)他們?nèi)桥诨遥谊宰鳛橼そ缰鬃匀灰幼o他們周全。 他也不可能真的眼睜睜看著與他朝夕相處的眾鬼們灰飛煙滅不得輪回,可他也是真的不想這個時候離開褚暝。 等我來找你好不好?褚暝見他眉眼松動,繼續(xù)說服他。 江危咬著下嘴唇看他,不想答應。 褚暝從懷里掏出與自己身上金色咒文一模一樣的晶石戴江危脖子上:這里附著著我一部分神識,你隨時都可以知道我的情況,這樣可以讓你安心嗎? 江危低頭看著脖子上散發(fā)著淡淡金光,被薄薄一層黑霧裹挾的微涼晶石,伸手環(huán)住褚暝的腰,臉埋在他胸前。 褚暝是鐵了心要他離開,他是說什么都不管用了。 江危蹭了蹭點頭:好。 我等你來找我。 你還有欠我的沒還,你敢不來試試!江危狠話說完推開褚暝,面對著他一步一步往后退。 褚暝站在原地,第一次當著眾鬼員的面摘下兜帽目送著一襲藍白錦衣的江危離開,看著他離自己越來越遠。 褚暝半張臉戴著骷髏狀的面具,只露出另半張極致絕美的臉,及踝的銀發(fā)被玉簪束起,一襲黑袍散著金黑色的淺光,全身除了胸前戴著江危送他的玉石再沒有任何東西。 江危足尖輕點飛上船頭,背對著褚暝對鬼父說:走吧。 鬼父得到褚暝的示意,沖船夫擺手:開船。 褚暝送江危上了船才放心離開,在回主殿的途中不斷有鎮(zhèn)壓的惡魔咬斷鎖鏈,嗷嗚嗷嗚地叫囂著要沖破封印,奪回自由! 褚暝待全員離開,只身懸于空中,紅色的瞳孔漸漸全黑,身上的黑袍不斷發(fā)出獵響,周身金光肆溢不斷釋放神力鎮(zhèn)壓這股企圖反叛的磅礴之力。 留下來的鬼差已做好犧牲的準備,他們聽從褚暝的指揮,哪里有動靜他們趕赴哪里,另一部分鬼將已經(jīng)打開預留的鎮(zhèn)壓之坑,這里是反叛者最后的歸宿。 短短幾個時辰,冥界鬼去樓空,頭頂上方極黑的夜空破天荒地現(xiàn)出一道凌厲白光裂天而降,像是將冥界割裂成兩半。 濃重的血腥氣卷著滾滾塵土喧囂而來,內(nèi)憂未解,外患將來。 留下的數(shù)百位冥界將士各個身懷絕技駐守邊界,誓死追隨死神之主,哪怕灰飛煙滅不得輪回也不準外敵入侵冥界半步。 褚暝真身漸隱,已與整個冥界融為一體。 他在,冥界便不會塌。 鬼火、青煙遍布冥界,短短一炷香的時間竟折損數(shù)十位將士。 冥界各入口烏泱泱地涌現(xiàn)數(shù)不清的天兵天將,駐守東界的將士調(diào)動自己全身神力,傳言給其他將士:天界竟傾囊所出,可真是大手筆啊。 哈哈哈我冥界究竟強到如何地步,能讓天上那群如此忌憚?! 既然趕來,就等著受死吧!女將士言畢,閃身前去,戰(zhàn)火一觸即發(fā)。 褚暝聞言又加了一道防護層,與此同時數(shù)十名將士接連出動,與其被動防守不如主動攻擊,他們冥界一貫都是欺負別的,當死神之主手下的將士可從來沒孬過! 天界想掌握三界的決心勢必要他們除掉褚暝這顆絆腳石,他們正面與褚暝打不過,開始幫助鎮(zhèn)壓在冥界的神獸惡魔們出逃,盼它們助己方一臂之力。 這場鏖戰(zhàn)足足持續(xù)了一個多月,天界與冥界哪方也沒落得上風,褚暝已抱著要同他們一起灰飛煙滅的決心絲毫不退步,還要分心去鎮(zhèn)壓躍躍欲試的惡魔兇獸們,若放任它們自由,三界將全數(shù)覆滅。 女將士追在企圖破壞封印的天兵身后:呸!這群偽君子攪混水的能力姑奶奶都甘拜下風! 他們是想三界全亂,正好一齊收了! 想得倒美!也不瞧瞧你鬼爺爺答不答應! 江危他們已過了忘海走陸路,一路上連個死物都看不見,更何況是活物,目光所及之處只有成山堆狀的鬼火跟殘骸,越往遠走情況越糟。他撐了一個月才走了一半的路,好在褚暝給他的神識晶石光芒一直沒滅,勉強能放下心。 可他越想越覺得不安,整夜整夜睡不著,自出發(fā)以來一路上不是打雷就在下暴雨,海面陸路沒個平靜的時候。 江危最終還是坐不住,趁著船上的眾鬼都睡著,鬼父放松警惕時獨自悄悄離開,用最快的速度往回趕。 他原以為自己已見過了煉獄,卻沒想到折返回去的路是比去時的路還要殘酷千萬倍。 地面濃重的血化不開,連天都在下血雨,地上黑色的骨頭殘骸上爬滿變異的蛀蟲,腐朽氣息染黃濃霧,他差點連方向都看不清。 砰一道撕裂世界的巨響帶著滅天的力量席卷整個三界,江危也被這道巨響的余波襲擊的狠狠吐了口血。 手背一摸嘴角,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全身上下破了無數(shù)道口子,像千萬只刀片刮著他的皮rou,到處流血沒一處好地方。 巨響持續(xù)了很久,江危也耳鳴了很長一段時間。 待耳鳴消失,他才發(fā)現(xiàn)不知從何時起,周遭各種動靜兒都消失不見,像被突然摁了靜音鍵一般,只能聽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心跳聲。 越靠近冥界便會出現(xiàn)越多的天界將士的鎧甲,他們的尸首早已化為灰燼消散不見,只有衣服能證明他們存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