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9)
江危如此近距離的對上黑崽的眼睛,紅色的瞳孔中映著自己的樣子,平靜的紅海中開出一朵別樣的蓮花,泛起漣漪的海面下翻滾著洶涌的浪潮。 江危心底無端地感到一股難過,無法裝作看不見的心悸伴著躁/動如墜火海。 他從它的眼里甚至看到了夢中依稀記得的模糊身影。 褚暝偏過頭再次縮小身體跳到地面,豎起的耳朵彎了個角。 江危回過神撐著散不掉的黑霧站起來,趁著黑霧沒消失多看了兩眼,眼底壓不下驚訝,他的小黑崽果然不是一般的崽子,長大了能力也厲害了不少。 氣氛似乎有些僵硬,江危站在一旁不知道說什么,褚暝則自顧自的跳到桌面指揮著冰箱里的食材飛到鍋里。 江危無數次地想開口說點什么,偏偏看見它就想起剛剛的畫面,甚至還想到了曾經因為受了展意刺激而做的那個春天的夢。 我特么不會是真生病了吧? 江危如同雷劈,同手同腳地夾著腿走出去,站在客廳纏著吉娜給他做身體檢查,吉娜說一切正常他都不信,非要她再做一遍! 我肯定有根神經搭錯了,你快幫我找找!江危急得上躥下跳,吉娜被他煩得自動下線。 江危坐在客廳自閉,褚暝已經指揮著機器做好了飯,這是他第一次用這些高科技下廚,他屏住呼吸嘗了一口下一秒扭頭吐到垃圾桶里。 這種東西怎么可以拿給江危吃! 褚暝站在剩下的食材面前反思到底哪一步出了錯。 江危從白天自閉到了晚上,已經很餓的肚子一個勁地叫,叫的他那點僅剩的脾氣都沒了。 去看看黑崽在做什么好了,江危想著想著走到廚房門口又轉過身,不行,他腦子里又有畫面了。 他轉身往回走,走了兩步敗給肚子又折回來,反反復復直到褚暝最后一個菜都做好了。 褚暝發現他不能用神力做菜,神力一碰到食材就變質,他只能不依靠任何外力,親自洗菜握刀切菜 一股熟悉的味道從廚房飄出來,江危顧不上詫異為什么黑崽會做鼻頭一酸,眼跟著紅了。 不用看不用嘗,光是聞就知道這是家里的味道,他自己也嘗試地做過,但技術不行做的不好吃。 十來道菜在桌子上擺滿,褚暝跳到江危身邊的椅子上看著他又跳到桌面,伸手蓋在他腦袋上:你不要哭。 他做這些只有在深海龍族才能吃到的菜不是為了看江危哭。 當初江危一開始在冥界住的時候沒有食物,餓暈了倆次褚暝才知道這個麻煩的龍太子居然還要吃新鮮的東西。 他吩咐鬼差弄來冥界的食物,嬌滴滴的龍太子吃不慣,吃兩口就放下了,吃多了還會損害他的身體,褚暝只能想盡辦法動用冥界大半的鬼力弄來深海的食材。 起初給他做飯的是生前號稱人間食神的食鬼,后來變成了褚暝親自給他做,失敗了無數次,最成功的那次江危很給面子的全部吃光了。 江危吃飽露出滿足的小模樣兒那么鮮活,像亮晶晶的星星散發著柔和的光填滿了褚暝空洞的內心。 江危用自己仿佛揉進了陽光的笑容點亮暗無天日的冥界,那是他第一次明白江危教他的何為開心。 他的世界從初見開始,不再暗淡。 你怎么會做這些的?江危低下頭吸了吸鼻子。 這是秘密。 哼。江危低著頭摘掉腦袋上扣著的小爪子,坐在椅子上抓起筷子大大地吃了一口,不說算了,我都吃光不給你留!餓著你,看你說不說! 褚暝彎著眼看著江危一邊生著氣嘴巴不停地塞東西,他終于把他的光找回來了。 江危一不小心吃到撐,轉涼的洺水星夜晚來得格外早,他看見已經長得變樣的黑崽突然不知道干什么,只好上二樓繼續畫他的大油畫去。 明知道這種事情沒辦法改變,但他心里就是別扭,不習慣軟軟萌萌的黑崽變成了嚴肅正經的樣子。 褚暝自然清楚他心里在想什么,但他若是照著江危的想法來,他得等到什么時候? 江危去畫室一時半會兒也下不來,褚暝給他留了張紙條放桌上后離開,最后的覺魂也該收回了。 江危三心二意的畫不好,生氣地全撕了,弄好新的畫布已經到了晚上十點,干了一晚上無用功的江危整個人焉兒巴著下樓。 褚暝卡著點回來安靜地踩著江危的影子跟著他打轉,江危進主臥把黑崽的小枕頭被子都搬到旁邊的次臥。 你既然長大是大孩子了,就不能再跟爸爸睡一張床,從今晚起你住次臥,這里是你的房間,你想要做什么都行。江危說著心在滴血,軟萌的兒崽再也抱不到了,以后他要獨自睡了。 次臥好像沒有洗手間,所以你的牙刷什么的我就不挪了。江危撅著嘴巴說完穿著拖鞋啪嗒啪嗒回主臥了,不輕不重地關上門,啪嗒,還落鎖了。 褚暝看著次臥床上自己的被子:??? 我被老婆趕出來了? 褚暝站在主臥門前走來走去,他沒想到這一茬兒,更低估了這事對江危的影響。他要想可以用一萬種方式進去,但哪一樣在江危面前都不行。 褚暝用神力指揮著被子枕頭放在主臥門口右邊兩步的位置,他躺在光滑的地板上蓋好被子。 他聽著門內江危走來走去的腳步聲越來越遠,窸窸窣窣的聲音響了一會兒,估摸著應該是鉆被子里了,褚暝才閉上眼修復剛收回來的主魂。 屋內的江危烙餅似的翻過來滾過去,躺著側著趴著換了十八個姿勢還是毫無困意,明明他抱著黑崽半個小時自動入睡,為什么沒了黑崽就變成了入睡困難的失眠龍了?! 睡不著的江危戴著光腦看電影,說不定看著看著就困了。 《靜謐之地》?江危看著封面應該是個文藝的催眠片,果斷點進去。 啊!!!半夜三更,屋內響起江危的尖叫聲,他抱著枕頭從床上跳起來,嚇出一身冷汗,這特么的居然是個懸疑驚悚片? 吉娜 我在,主人。 你幫我把光腦關了,把它拿得遠遠的。江危縮在被子里還發著抖,吉娜見他如此害怕貼心的亮了兩盞夜燈。 謝謝,但一盞燈就夠了。 抱歉主人,夜燈不是我亮的。 不是你亮的難道是鬼亮的嗎?! 江危愣了一下,下一秒丟開被子躥下床跑到門口,哆嗦著手擰開門鎖跑出去,剛跑了兩步撞進一堵滑溜溜的懷里,腰被黑崽抱著不然就被彈出去了。 啊江危閉著眼亂叫,叫到一半睜開條縫對上關切的紅瞳。 是黑崽啊江危緊繃的身體卸了力靠著他滑下去,又被褚暝抱緊。 他以為江危在冥界待了那么久不會再害怕鬼了,沒想到還能嚇成這樣。 褚暝伸手蓋在江危濕漉漉的腦袋上壓在自己胸前,揉了揉他微濕的頭發:不怕啊,有我在。 低沉的聲音如涓涓細流滑入江危心底,帶著莫名的安心撫平他的不安。 江危不是膽小的人,也不是因為那個影片有多恐怖,而是那里面的有些畫面勾起了他內心埋藏很深很深不愿想起不愿看見的噩夢。 江危被摸了摸頭先前的害怕漸漸消散,黑崽微涼的身體也變得溫暖讓他舍不得放開,長大了也是我兒崽,如此想的江太子抱得毫無壓力。 都怪你!要不是你,他怎么會睡不著,他就不會看電影更不會被嚇到,所以都怪它! 嗯,怪我。褚暝附和道,眼里的笑意越來越濃,沖他這樣撒嬌的江危真的把他當兒崽了嗎? 要我給你倒杯牛奶嗎?褚暝揉著他頭發,神力從指尖輕輕注入,替他弄干了頭發與衣服。 你在哄小孩子啊?江危才反應過來,他們兩的身份似乎有點顛倒啊。 褚暝沒否認,江危在他眼里可不就是小孩兒,就算過了十萬年,還是小孩兒一個。 我才不要喝。江危認為被黑崽這么哄著像小孩兒一樣,他才不是,他要拿出來江爸爸的威嚴! 那就不喝。褚暝等他頭發干了放下手,瞥見他眼底的困意便后退了一步,時間不早了,你繼續睡吧,害怕得話就開著燈。 溫暖的懷抱乍一離開江危有點不適應,抬手想抓住,伸到一半又收回去,對著與他一樣高的黑崽點了點頭。 余光瞄到黑崽轉身朝次臥的方向走去,手比腦先動揪住它身上的睡衣。 江危低頭盯著自己翹起的腳趾頭,低聲說:你幫我拿牛奶,我渴了。 之前都是他事無巨細地照顧黑崽,現在兒崽長大了也該孝順他了!對!就是這樣沒錯! 江危說服了自己驕傲地挺直身板,理直氣壯地抬頭看著它。 背對他的褚暝笑著說:好。 褚暝從廚房端來牛奶,路過次臥的時候發現旁邊的被子枕頭都不見了,他眼底的笑意更濃了。 咕嚕咕嚕。江危真渴了當著黑崽的面幾大口喝完了,順手接過它遞來的紙巾擦嘴,突然發現這樣也好,前期的付出有回報了啊。 那你睡吧,我走了。褚暝說完走得很慢,他以退為進不信釣不到這只自家傻乎乎的小白龍。 果然江危坐在床邊捧著杯子一聽它要走,一路小跑伸手咔噠,把剛剛拉開的門卡著點又合上去。 那個突然就把你趕去次臥睡是爸爸做的不太好,沒顧及你的感受,也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所以你 江危還沒來得及問你愿不愿去,褚暝截住他的話搖頭:不愿意! 我不要去次臥睡!突然縮成一小團的褚暝站在江危腳邊,捏著嗓子用小奶音對他說,胖乎乎的小爪子拽著他褲子搖,豎起的大耳朵跟著搖晃,可憐巴巴的大眼睛望著他。 褚暝為了黏老婆連最后賣萌演戲這種損招兒都使出來了,他就不信自己這副樣子江危還不心軟。 被黑崽再次萌倒的江爸爸暈暈乎乎地對著這雙我見猶憐的大眼睛點頭了:好。 那就不睡!爸爸抱你回主臥睡!江危抱起黑崽回到床上,蓋好他們兩的被子才反應過來。 噌,江危坐起來,剛準備開口,又對上褚暝眼淚汪汪地紅眼睛,咕嚕,想要質問的字一個一個又被他重新吞到肚子里,一個也蹦不出來。 我知道你不喜歡現在的我,但不要趕我走好不好?我會努力會乖乖的,你不要讓我去次臥!那里好黑,好冷,我好怕褚暝跳到江危腿上,心一橫擺出自己從來沒有過的樣子,對著江危拿出畢生所學的演技實戰苦rou計。 好好吧。江危重新躺回去,夜燈也適時的關了,是誰關的他也沒在意。 江危總感覺哪里不對勁,但他又不知道是哪里,于是他閉起眼睛還是睡覺吧。 半夜,江危睡得迷迷糊糊,嘴里一直喊著不要,往日的夢境被勾起心底的噩夢代替。 褚暝從自己的被子里鉆到江危的被窩里,變成神形伸手攬他入懷。 精致凝聚一切美好的臉在江危面前全數暴露,紅眸探不見底的深情落入懷中 ,大掌輕撫著他冷汗密布的后背,驅逐他的噩夢,褚暝用神力弄干凈他的身體衣服。 江危閉著眼感受到溫柔的大掌想要離開,他下意識抓住褚暝的手急切地低喃:不要。 不要走。 褚暝去除黑炮抱江危更緊,讓他枕著自己的胳膊睡,另一只手一直放在他后背處,用最溫柔的聲音哄著說:不走,我不走。 不怕啊,我會一直陪著你。 褚暝看著他皺巴的小臉逐漸舒展,閉眼在他眉心輕輕落下一個吻。 睡夢中的江危仿佛聽到了他的肯定,不再害怕,埋在他懷里慢慢睡沉了。 34. 第 34 章 寶寶 黎明前的黑暗逐步退卻透出原本隱匿祭司臺頂端的黑色身影, 寬大輕薄的衣角被吹得獵獵作響,胸前的銀發卻紋絲不動。 周遭還在沉睡,地面斜映的倒影處半跪著白衣使者, 口鼻被銀布遮起,眉眼藏于帽檐之下微垂著頭,心底先前的震驚與驚訝還在停留回旋。 祭司臺中央沉睡的冰室內中央的祭司悄然不見,左右兩位仿佛毫無所知面無表情地沉睡著。 褚暝等太陽露出半個頭側目輕動手指,指尖黑霧源源不斷地向外蔓延, 待太陽高掛空中時,整個洺水星再次被看不見的黑霧籠罩。 一月之期已到。 不想整個洺水星陪葬,你知道該怎么做。 跪著的白衣使者低垂眼皮, 不敢直視前方被黑霧籠罩著的神,直到前方的壓迫力消失,他才緩緩站起走到一處暗墻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