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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點林緋鈺自然懂,孖離北國入宣臨城如入無人之境,邊疆現(xiàn)在并沒有傳來不好的消息,他想了很多種可能都想不明白其中緣由。 月凜天此種行為,他們完全不知道是為什么。 這片生養(yǎng)他的大地,他就當真沒有分毫顧念么。 林緋鈺不再開口了,在兩人之外,立著一道清潤的身影,他換上了黑袍,看著林緋鈺的眼中有心疼,也有無奈。 他一直在期盼著林緋鈺長大,卻從沒想過是以這種方式逼著他成長。 這對林緋鈺而言,太殘忍了。 這段時間以來,他一直不曾見林緋鈺笑過。 從前的吊兒郎當,放蕩恣意都被他藏了起來。 晏十風站了許久,久到沈牧亭跟林緋鈺說完話離開,他都沒有走。 “你這么關心他,為什么從來不說清楚?”江瑾從他身后出來,他穿衣服向來像是穿不好,初始的時候軍中將士還以為是他們帶來的小倌,都在猜測這人是誰的小倌。 “說出來又怎么樣?”晏十風笑了笑,心口在輕輕疼著,他們活在這世上,總會有許多的身不由己,晏十風跟林緋鈺不一樣,他注定這一生都只能活成這樣,他心里有家,有盛宣,性格也不是什么都要說出去讓別人知道的性格。 他從小就慣了隱忍藏事兒。 他爹總說他應該跟林緋鈺學著點兒,可他終究不是林緋鈺啊! “江瑾,我還是很想知道,你明明有機會離開盛宣,去哪兒都行,為什么要跟著我們東奔西走?!苯粫?,分毫不會,他會的是倌館的伎倆,而這種伎倆在軍中完全沒有用武之地。 江瑾聞言,面色分毫不變,他目光空洞地看向漆黑的夜,道:“我想回家。”就算死,他也要死在家鄉(xiāng),在外面哪怕只剩一口氣,他也要拖著那口氣,死在生養(yǎng)他的國土上。 據(jù)晏十風所知,江瑾沒有家了,他全家都死了,死在方時非手里,而他也親手報了仇。 兩人都沒有說話,直到林緋鈺身邊又走來一個人,看著靜謐,晏十風失笑離開。 靜謐坐在林緋鈺身邊,罵了一句“臭小子”。 林緋鈺偏頭看了靜謐一眼,“師父……” 他知道靜謐這段時間都陪在他爹身邊,他爹是個正兒八經(jīng)的文人,不會武功,有他師父護著,林緋鈺也放心。 “你還知道我是你師父啊!”靜謐無情地拍了一下林緋鈺的后腦勺,他一口酒剛灌嘴里,被他拍得差點嗆死,靜謐又無奈的給他順著背。 “我知道你心里有事兒,小鈺啊,”靜謐嘆了口氣,“別讓你爹太擔心了,一把年齡了,遭不住?!?/br> 林緋鈺知道自己最近狀態(tài)不對,怕他爹擔心,都沒主動去找過他爹,可知子莫若父,他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怕我會在我爹面前哭。”林緋鈺眨巴著眼,他爹多看重盛宣啊,一心一意為盛宣效力,最后卻落得這么個下場,他為他爹難受。 “怎么?就不怕在我面前哭啊!”靜謐看著他紅了的眼眶,粗暴地將他一把摁在懷里,“哭吧,男人哭又不是罪,想哭就哭?!?/br> 林緋鈺是真被靜謐摁哭了,鼻子撞在他師父的胸膛上,痛得他淚眼花花。 “這就對了嘛,別什么都往心里憋,憋出病來你爹得哭死。” 林緋鈺無奈失笑,喝了酒又吹了風,嗓子都有點啞,他也不知道是真的哭了還是被疼哭的,反正眼淚不停地掉,看著靜謐道:“我那是被你撞的,師父,你能不能別把我往你的護心鏡上拍??!” 靜謐:…… 他不由得老臉一紅,“叫你哭你就哭,得我一次安慰你就感恩戴德吧。” 林緋鈺自然沒哭,他也沒臉哭。 很久之后,林緋鈺看著靜謐,擦了把臉,突然朝他跪了下去,“師父,緋鈺有個不情之請?!?/br> 靜謐喝了口酒,瞥了他一眼,他真是欠了這倆父子的。 “請您帶我爹離開。”若是某天他受傷,他爹會傷心的,不如離開這里,走得遠遠的,他爹一把年紀了,他還年輕,他的意志,就讓他來繼承。 這事兒靜謐早就跟林淵說過了,林淵只說放心不下他家的小崽子。 靜謐打量著林緋鈺,覺得這個小兔崽子真的長大了,懂得心疼他爹了,可這事兒靜謐無能為力,他無情地錯開身,“這事兒我辦不到,你自己跟那老匹夫說去?!?/br> 林緋鈺自然知道他爹那固執(zhí)的牛脾氣,覺得壓力巨大。 于是當天晚上,林緋鈺就趁著酒勁兒去勸林淵了,被林淵賞了好幾腳,讓他酒醒了才過來跟他說。 林緋鈺被踹出了帳篷。 林緋鈺:…… 這一邊,月燭溟跟沈牧亭躺在床上,沈牧亭享受著月燭溟的擁抱,道:“王爺覺得月凜天為什么要這么做?” 月燭溟了解的是十五歲之前的月凜天,現(xiàn)在的月凜天已經(jīng)變得五官模糊,他沉聲道:“不知道?!?/br> 月燭溟確實不知道,他覺得從前那個與自己一同長大雖是叔侄卻處如親弟的人,根本就不是如今的月凜天。 他知道人是會變的,可變得這樣面目全非,是月燭溟的始料未及。 他不放兵權,也是因為月凜天對他越來越過分,他怕盛宣就這么沒了,但也怎么都沒想到,他竟然會丟棄盛宣的尊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