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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王妃不干了 第52節

    說道這里,房敏芬面上露出些凝重的神色,“因祖父是武將,我幼時跟著學過幾招,懂得些花拳繡腿。那日聽到呼救后,我心想天子腳下不會壞到哪里,當時好奇便往巷子里走了幾步看是否有人需要幫助。

    不曾想半路突然躥出個身著寶藍色衣衫的男子,他不由分說將丫鬟打暈,意欲將我擄走,我于是往人多的地方逃,可他攔著出巷子的路,我沒有辦法只好繼續往里奔走,可他身手很好,像逗貓似的看我逃,我最終被他拖入個宅院。

    所幸那人小瞧了我,我在他大意時將泥土撒在他眼里,借機逃到了主街上,后來被您所救。”

    裴時語聽得心驚,沒想到那人竟然如此膽大,光天化日之下強搶人。

    那日刺殺他與蕭承淵的人也是個穿寶藍色衣服的人,且那人身手不錯,她忍不住將人聯系到一起。同一時刻,裴時語又想到了一點,英娘的義女也是在離開繡樓后失蹤的,是在房敏芬出事后一日,難道那個藍衣人與專擄女子的團伙有關?

    裴時語坐直身子,呼吸也不由自主緊了些:“姑娘可曾見到那人的面容?”

    房敏芬點頭:“那日出事后,哥哥按我描繪了畫出了那人的畫像,因為事關我的閨譽,一直只在暗中尋人,可等他找過去時,那間院子早已人走屋空。”

    裴時語忍不住問:“令兄也會離開上京?”

    房敏芬頷首,“哥哥先送我們回鄉,然后再返回上京。”

    裴時語恨不得立即將這個消息告訴蕭承淵,可他最近很忙,白天幾乎不在家,沐長史也不在。送走房敏芬后,裴時語渾渾噩噩過了一下午,獨自用了晚膳,蕭承淵才披著夜色回來。

    他才進屋,裴時語便迎了上去。

    蕭承淵驚訝于她的主動,但他有自知之明,她不會因他這個人主動,一定是發生了了不得的事,蕭承淵屏退了春曉與云綺,解下大氅置于膝上,溫聲問她發生了何事。

    他問這話時,面容平和語氣沉穩,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之中,裴時語懸了一下午的心莫名安定,將房敏芬那日的所見一一說與他聽。

    蕭承淵立即派了人去信樂侯府去取畫像。

    等人走了,裴時語忍不住問他:“王爺那里可有進展?”

    進展……他這里許多事情都有進展,戎國人已經秘密潛入上京,試圖與再度勾結魏國公陷害寧遠軍;青州那里目前也并非鐵板一塊,除了魏國公試圖將寧遠軍據為己有外,皇上也秘密派了人潛入青州,大有看魏國公與寧遠軍相爭的意思;皇上讓他掌管御林軍,卻也提防著他,好在有了前世的記憶,這些他都有法子應對。

    可她關心的并非這些,蕭承淵輕啟薄唇,“已經初步查清那伙刺客的身份,原先都是軍中士兵,犯了jian.yin之罪后出逃,后來落草為寇,靠給人做些見不得光的事營生,說起來,他們與容嬪的丈夫是舊識,容嬪的丈夫原先是御林軍里一名八品校尉。而他們之所以能夠在御林軍的眼皮子底下屢屢犯事后逃脫追責,與容嬪的丈夫從旁策應脫不開干系。目前能查出的是,那些失蹤的女子不在城里,正在周邊進一步搜查。”

    有他關注此事,對那些女子而言是幸事。

    他一直在為他為完成的事忙碌,也在認真對待她提的每一件事,裴時語突然好奇:“王爺……前世是怎么死的?”他行事那樣周全,也足夠隱忍,身邊的能干的人也不少,她以為蕭承淵無論如何會登上大位,只是不知道他是壽終正寢還是英年早逝。

    蕭承淵頗為意外,這是她第一次關注他前世的死因。頓時,狹長的鳳眸里有暗光涌動,擱在大氅上的手虛握了下:“大局定下后,我于回京的途中被人截殺。”

    裴時語驚呆,“你沒有登上大位?”

    蕭承淵看著女子賞心悅目的眉眼,心情在這樣的夜里突然很好,她似乎對他很有信心,她相信他能到達那個位置。

    蕭承淵輕輕搖頭,她是他的妻,她若愿意了解,他自是很愿意讓她知曉他的事。蕭承淵不慌不忙道:“前世扳倒封家人后,找到了被封家人藏起來以圖東山再起的四皇子,返回上京的途中遇到了刺客。”

    “四皇子的人干的?”

    蕭承淵再度搖頭說不是,“四皇子算是個有血性的,在得知魏國公與皇后為了他的權勢勾結不惜勾結戎國人,他在羞憤之中自戕,封家人也一網打盡,他們沒有能力再組織一場那樣的暗殺。”

    裴時語不解:“你若死了,大楚豈不是沒了繼承人?誰會做那種事?”裴時語突然想到,“難道是戎國人?”

    蕭承淵心中微訝,沒想到她一下子就想到這個關鍵點,目光中不知覺帶上了贊賞:“看起來是戎國人最有可能,那時父皇已是油盡燈枯,我若死了,皇祖父這一脈再無男丁,除非蕭氏宗親一致同意修改祖宗立下的規矩,另立新規將皇位傳于公主,否則只能從宗族里再選繼承人。在天大的利益當前,宗親不會主動修改規矩,到時定然會有一番激烈的爭執。

    但這只是猜測,不能確定一定是戎國人。”

    裴時語突然覺得,蕭承淵要登上那個位置挺難的。

    目前能看得到的對手只有四皇子一人,他們能想到這些,蕭氏宗族里的人不可能不想到這些,若是真有人存了天大的膽子,打算在蕭承淵與四皇子相爭之后坐收漁翁之利,他要防的可是許多潛在暗處別有用心的人。

    可他處在那樣的位置,其實別無選擇。

    他不爭,別人未必會相信,還別說一直心心念念要他性命的封家人,哪怕是為了自保,他也得去爭。

    身在群狼環伺的壞境里,難怪他那樣多疑。

    蕭承淵分明從她的眼神里看到了同情,她在同情他?原本在胸膛里靜靜躺著的心急跳起來,蕭承淵想起她之前沒有正面回答過他的問題,暗吸了口氣:“你怎么死的?”這理應是她很在意的點之一。

    對上蕭承淵灼灼的目光,裴時語心緒微動,她都說了不怪他了,不知他為何仍在執著于這個問題。

    那日與他對峙時以為他是在明知故問,故而不屑于回答,相處下來她相信蕭承淵的確不會取她性命,應當是有人自作主張或是改了他的命令,裴時語不介意為他解惑:“是龐炎,他奉你之名來取錦盒。”

    蕭承淵震驚,龐炎不僅出自寧遠軍,且還三番兩次救他性命,他身死后懷疑過所有人,但龐炎仍是他最不愿去懷疑的人。

    但此時不是他表達疑惑的時候,他應該明明白白告訴她:“我從未讓龐炎去找你,我派去的是寧遠軍的副將程寧,他會帶你暫時離開上京,先在青州落腳。”

    瀲滟的眸光閃了閃,裴時語定定看向蕭承淵。

    她清楚寧遠軍與青州于蕭承淵的意義,那是他與人爭的底氣。

    蕭承淵直到重生后仍在懷疑她是jian細,說明他前世從未放下對她的懷疑,他既然懷疑著她,竟還會特意命人帶她離開?還要送她去青州,為什么?

    模糊而縹緲的念頭從腦中一閃而過,再看了看蕭承淵那張看上去頗有幾分不自在的臉,裴時語覺得那個想法荒唐又滑稽。

    云袖下的手有一點抖,臉上綻出一個大方得體的笑:“我明白的,王爺沒有害我性命,王爺其實不必說這些。”

    說著轉眼望向窗外,輕柔的嗓音聽起來四平八穩的:“不早了,王爺早些安置吧。”

    第63章 豁然開朗

    蕭承淵望向她,只留了一個背影,腰桿挺直,步履從容,仿佛方才他說的十分尋常,如同只是談論了天氣一般。還是忍不住喚了聲她的名字,想要再多說幾句。

    裴時語只頓住腳步,回頭望他一眼,公事公辦地問他:“王爺還有事?”

    見她如此,蕭承淵虛握的拳頭攥緊,略沉默了下,只說了聲:“你好生歇息。”

    裴時語微微頷首,頭也不回離開。

    進了內室后,一直提著的那口氣才松開,倚著炕上的大引枕,微微仰著頭,怔怔望著窗外的方向。

    清輝灑入室內,銀白的月光冷冷落入眼里,激得人眼眶泛酸。

    原來前世的她于蕭承淵而言,的確有幾分特別,她并非徹頭徹尾的一廂情愿。

    那時的她啊,爹爹不疼后娘苛待,除了祖母與春曉,她從未感受過這世間對她的善意。無緣無故被人指定去沖喜時,滿以為這輩子到頭了,卻發現傳聞中的兇狠暴戾夫君是面硬心軟,會暗暗關懷她。

    她那樣渴望被人關愛,他們又是那樣的關系,她怎會不動心。

    在后宅里等他那幾年,連春曉都埋怨蕭承淵對她不好。

    她想辯駁,可他隱藏得那樣好,他對她的好除了她以外無人知曉;時間久了,連她也恍惚了,仿佛從前點滴的好真的只是錯覺,只是她在一廂情愿。然后守著那點念想,總以為他能再來。

    如今終于真相大白,蕭承淵對她好不僅僅是因為前世的愧疚,她并非一廂情愿,她終于可以給自己一個交代。

    她唯一的錯處,是太過渴望得到他的關愛,好在她已經明白了,無論何時都不該將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

    裴時語拭了拭眼角,唇角不自覺揚起,眼前雖霧蒙蒙的,胸中卻生出豁然開朗之感。

    她曾對蕭承淵死心塌地過,也結結實實恨過他,現下她也更加理解了蕭承淵的心境。

    情竇初開時,他們遇見了彼此。她無法否認的是,她這一生,蕭承淵于她而言永遠與旁人不同;同樣地,她也是蕭承淵遇見的第一個女子,他的生命中也會有許多人,但她也會是特別的那個。

    她好好愛過,盡她的能力對她好,也切切實實讓他感受到,她沒有遺憾。

    而他沒有,他從頭到尾都是遮遮掩掩的,都不曾明明白白告訴她過。

    如今她不再需要他的關愛,她更關心的是如何關愛自個,因她對他沒有遺憾,所以可以毫無眷戀地離開。他卻不能,連坦坦蕩蕩都不曾,他仍在執著地想要彌補前世的缺憾。

    在這段糾葛里,她自由了。

    裴時語恨不得立刻沖到蕭承淵面前,去勸慰他一番,讓他也早日脫身出來。

    她并非圣人,但他的確是她曾真心實意愛慕過的夫君,他若早日有了新的奔頭,便不會再來打擾她,她能更快更徹底地將這件事情撂下啊。

    裴時語長舒一口氣下了炕,喚了春曉進來伺候她梳洗。因心情愉悅,唇角不自覺帶了笑,連春曉也看出了她心情很好,問她發生了什么趣事。

    裴時語眉眼彎彎,柔軟的嗓音比往日里多了幾分雀躍:“想通了一件天大的事。”

    等春曉問起時,她卻眨了眨眼,看起來竟有幾分調皮,“不好說,等時機合適再告訴你。”

    春曉這回被裴時語臉上生動的表情驚住,她知道裴時語剛才和蕭承淵待在一起,只以為他們二人說了什么,可她也答應過裴時語不再她面前提蕭承淵,笑瞇瞇地點頭:“那婢子等您的好消息。”

    自重生以來,裴時語從來沒有感覺到這般舒坦過,心情一放松,在床榻上沒躺多久,便愉悅地陷入了夢鄉。

    所以蕭承淵一進內室,便聽到了她均勻的呼吸聲。

    蕭承淵移動輪椅來到床榻前,隔著帳幔,女子的睡眼寧靜而柔和,他忍不住自嘲,他這一晚被方才那一番談話弄得心神不寧的,她倒是睡得著。

    蕭承淵的目光落在她微微翹起的唇角上,她還在笑,也不知她該不該說她心大。

    蕭承淵抬手,手指觸到輕薄的帳幔后又停下,擔心驚擾了睡夢中的人,靜靜看了她一會,轉身進了凈室。

    第二天睜眼已是大亮,蕭承淵的第一反應是有些緊張。

    她不希望他靠近的意愿很明顯,所以他的計劃是循序漸進,慢慢將自己融入到她的生活之中。首先是搬入含章院居住,這一點他昨日已達成目標;第二步,是讓她習慣生活中有一個他,具體說來,就是先早出晚歸,先不著急杵在她跟前,免得令她為難,然后根據她的反應,漸漸地離開得晚些,再回來得早些……

    可他昨夜第一次與他同居于他們的婚房里,輾轉至東方現白才睡著,一睜眼便已經大亮了,她定會不高興了。

    裴時語洗漱完從內室出來,迎面便對上蕭承淵不自在的眼,她大大方方地同他打招呼:“王爺醒了?”

    蕭承淵小心翼翼地覷她的神色,卻見她眉目溫柔,精致的芙蓉面上似乎還掛著淡淡的笑,用胳膊撐著身子起身,心上越發緊張,盡量平靜地嗯了聲。

    裴時語抿唇,他竟會緊張成這樣,一定是因為太過在意她的想法,不必令人如此的,裴時語放軟了聲音,誠摯地開口:“王爺自便,不必在意我,我去外頭便是,可要再歇會?”

    蕭承淵心里七上八下的,到底發生了何事,她為何突然對他格外關懷。心砰砰直跳起來,難道她愿意接受他了?

    “我不歇了。”蕭承淵飛速開口,“今日不用上朝,但上午要去衙門一趟。”

    “我叫人來伺候王爺梳洗。”

    “不必。”蕭承淵說著掀開被子,卻發現衣裳搭在屏風上,他想如之前在澹月堂居住時扶著凳子去取衣裳,但如今行走的姿勢實在不雅,他不希望裴時語見到他如今的模樣。

    裴時語見蕭承淵突然停下來了,且視線在搭了衣服的屏風上瞟了幾次,頓時心領神會,順手替蕭承淵去取衣衫。

    蕭承淵看著她在屋中行走的身影,周身暖融融的,激跳不止的心簡直快涌到嗓子眼,喉頭也不自覺滾動,他艱澀地開口,“王妃……”

    裴時語恰好將衣衫放至他手邊,嗓音溫溫柔柔的,“王爺慢慢穿,我先出去了。”

    第64章 今夕何夕

    蕭承淵梳洗完來到外間,裴時語正背著她端坐于靠窗的炕床上,她正低著頭,晨光斜斜透過窗欞落在身上,給她纖秾合度的身形上鍍上一層柔和的光暈,光是看著,心底便不由自主跟著柔軟。

    素手隨意翻動著枯黃的書頁,偶爾低低吩咐丫鬟幾句日子便圍繞著她鮮活起來。

    正準備擺早膳的丫鬟先發現蕭承淵給他請安,裴時語回身望過來,恬靜的面容上帶著微笑:“王爺過來用飯吧。”

    滿眼皆是柔柔的光,有種不知今夕是何夕之感。

    身子還未行動,心已妥妥落在她的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