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及的主題也總歸是和舊日的野心和欺壓有關，而受害人的報復從來都不可能是和風細雨、彬彬有禮的。

    這場“惡鬼的狂歡”持續(xù)了很長時間，然后，新的迦梨系統(tǒng)接管了整座城。

    她客氣地沒碰韋安所在的區(qū)域，新舊兩個管理系統(tǒng)各自盤踞在自己的領域，默不作聲地保持距離。

    不過韋安大概知道阿黛爾那邊的情況，在一番屠殺后，仍舊有些普通人活著。

    活著的大部分是剛陷下來的普通人，但也有些本地人，韋安不知道因為什么，迦梨系統(tǒng)顯然有一個自己的判斷標準，甚至可能寫了全套起訴文書，每個人的罪名和是否足以致死都清清楚楚。

    阿黛爾很擅長這項工作，他印象中她人還不錯。

    當然了，這么著大規(guī)模虐殺肯定不是什么道德榜樣，但韋安覺得大家有種訴求也很正常。

    韋安發(fā)現(xiàn)了通訊行為，阿黛爾顯然和上面的什么人聯(lián)系上了。

    他猜這座城會升上去，具體升到哪里就不好說了，可能是在北山附近，那里有大片的無人區(qū)。

    雖然阿黛爾在狂歡過一番后，便開始表現(xiàn)出兢兢業(yè)業(yè)的工作態(tài)度，但其實整座城都毀壞得很嚴重，幾乎沒什么完整的建筑了。

    這里的技術(shù)當然夠科學部研究很長時間，但他們至少沒法從韋安殺掉的祭司體內(nèi)提取到一個活的細胞，伏羲神殿附近已經(jīng)變成了化石和灰燼的區(qū)域。

    這些“惡鬼”里還有些寒鳥的超能者，包括一個科學總部不知為何出現(xiàn)在此地的三級超能者，雖然在虐殺時他們跟瘋了一樣，不過到了尾聲時這些人表現(xiàn)得十分清醒。

    阿黛爾完全沒有阻止這種技術(shù)毀壞，韋安非常確定，這些人在最終的時刻把所有關于“釘子”和永生相關的技術(shù)毀掉了。

    大家都有自己的心思，不用韋安再費事了。

    當然了，這東西尚有殘余，就在科學部。

    韋安臉色陰沉了一瞬，科學部還有歸陵的一部分力量，一想到發(fā)生在那人身上的事，他就有強烈的殺意。

    他會幫他取回來的，讓他完好，強大，不惜代價。

    這座城市向上升起。

    如同潛艇出水一般，空氣突然間清透起來，不再有隱隱兇險的暗流。

    飼神殿雖然是座城，但總讓人想起哪個野蠻的宗教祭祀場所，狹窄的宮殿里燒著火光，窒息，幽暗，一切跳動的光影都顯得不祥，有神秘能摧毀人理智的力量會從恍惚中出現(xiàn)一樣。

    而當它回到現(xiàn)代世界，感覺從本質(zhì)就不同了。

    這里是夜晚，不知道幾點，夜色清透，閃爍星光，格外的幽深靜謐。

    韋安頭腦清醒了一點，歸陵似乎要醒了，他小心放開牙齒，沒咬著了，把那人衣領往上拉了拉，但沒有松開手。

    他把周圍怪物的形象都化為灰燼消散掉，只留下些殘尸，把這里變成一片混亂中的普通城區(qū)。

    他聽到外面混亂起來，有軍隊在有序進入，聽上去不是寒鳥的人……是聯(lián)邦軍。

    韋安突然意識到這里空氣清寒，是冬天的溫度，不是北山。

    他在腦子里查了一下坐標位置，大吃一驚。

    這里是迎天。

    歸陵動了一下，醒過來。

    他看上去很不清醒，韋安從后面摟著他，這個姿勢真的很親密，要半壓在他身上，下巴貼著他的肩膀。

    他說道：“猜猜我們在哪？”

    歸陵一副沒反應過來的樣子，他胸口的傷口正在愈合，但仍能看到猙獰的疤痕，怵目驚心。飼神殿的人下手非常狠，幾乎完全把他碾碎了，重啟有一定幫助，但那力量對一個九級系統(tǒng)來說太小了，還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

    但他死死盯著韋安。

    韋安無意識地瑟縮了一下，幾乎可以看到自己在那人眼中的反射，完全不像他了，頭發(fā)灰白了一大片，臉上沾著燒傷留下的污穢，和他造就的這些怪物沒有區(qū)別。

    深域系統(tǒng)的確恢復了不少，但是狀態(tài)仍然一塌糊涂。用人體的比方來說，還有大片器官組織燒著火，全是血和感染。

    歸陵張了下唇，看上去想說什么，但最終還是沒有。

    他站起身，起來時還晃了一下，那些釘子釘穿過他的身體，他現(xiàn)在還沒有辦法很好地行動。

    他慢慢從韋安旁邊調(diào)出梧桐號的面板，做了幾項設置。他不知是修改了哪里的參數(shù)，提高了清理程度，把韋安調(diào)得無限高的攻擊用內(nèi)存調(diào)了不少過去。

    他仍很虛弱，但動作很認真。

    韋安安靜地讓他調(diào)整，他倆現(xiàn)在都一副剛從戰(zhàn)場上下來的悲慘狀態(tài)，走路都有問題。

    歸陵處理好醫(yī)療問題，打量周圍，一臉拿不準的樣子，似乎也查了一下坐標。

    “……迎天？”那人說。

    “是的，桃源最靠北的大城，現(xiàn)在還能賞雪?！表f安說。

    歸陵穿著沾血的白袍子，衣服很薄，看上去有些冷，他抬頭看清冷的天空。

    “雪，”歸陵說，“我好多年沒看到雪了?！?/br>
    “這里能看到，而且經(jīng)常下?！表f安興奮地說，“迎天有氣象控制系統(tǒng)，不過也就是做一下總體狀態(tài)調(diào)節(jié)，我們明天讓它下場雪好不好？”

    他停了停，說出來以后有點后悔，這樣聽上去有點太無聊了點，他們還要正經(jīng)事要做的——

    但歸陵露出笑容，點點頭，說道：“好?！?/br>
    --